南天堡坐落于利州城中心,堡中弟子众多,制度严谨,广施仁义,名震八方。
朗朗秋日,煦煦秋风。南天堡在阳光下笼上了一层淡金,透着无边的庄严与瑰丽。
后花园,秋菊正盛,散发出迷人的清香。
秋阳映照下,一人手中持剪细细地修剪着花枝,淡淡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一袭素袍柔和得像山间随风轻轻摇摆的松柏,又激烈得似岩间奔腾不息得水流,衬得他姿态昂扬,高远绵长。
一近卫快步上前,恭声道:“禀堡主,暝辰公子到了。”
一紫衣少年缓步走了过来,乌发垂肩,紫带束额,淡淡的秋阳洒在他的脸上,竟似那碧波层层荡漾。他看着堡主南天涛得目光中透着儒慕与尊敬,躬身道:“参见义父。”
南天涛闻声轻轻转身,目中精光内敛,内秀儒雅。他看着紫衣少年眼中闪现的光彩,微笑道:“你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南天暝辰双眼微微眯起,面上带着淡笑,“如此有趣的两个人,我想任何人都会兴奋的,毕竟江湖已经平静太久了。”
南天涛缓缓走到石桌前坐下,眉眼一挑,“哦?”
南天暝辰很熟练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方道:“三个月前,江湖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叫沐风的人。此人相貌清俊,谈吐不俗,一身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南天涛抿一口清茶,道:“这样的人并不少。”
南天暝辰道:“也绝不会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好像对任何事情都很感兴趣,却又好似都没有兴趣,让人完全猜不到他的意图。他很爱笑,不过他笑的时候别人通常都笑不出来。”
见南天涛神色,他又接着道:“杀人本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没有人在杀‘毒泥鳅’时会笑得出来,但他却笑得很愉快。‘毒泥鳅’一直以剑法快捷狠利闻名江湖,能够在十招之内杀了毒老三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可他只用了一招,甚至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的剑。”
南天涛得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这样的人,恐怕不会有第二个。”
南天暝辰看着秋风中摇曳的枝叶,缓缓道:“有,还有一个,一个叫剑峥的少年,五天前出现在风沙镇。清冷,孤傲,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将他击倒。而他的剑远远比人还要冷,没有人相信世间会有如此之快,如此可怕的剑,没有任何花俏的招式,有的只是一击毙命。”
南天涛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南天暝辰接着道:“无论谁见了他的剑都不会觉得那是一柄杀人的剑,而‘夺魂剑’严既章与‘毒泥鳅’毒老大的的确确都死在了那柄剑下,死在了完全没有人看清楚的一招之下。”
南天涛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丝情绪变化,眼却深了,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茶杯,淡淡道:“往后的日子可能会更热闹了。”
南天暝辰知道这是南天涛的习惯,当他有了新的决定时,手指总会轻轻地动着。随即笑了笑,说道:“是的,更有趣的是他们的背景来历,到此的目的,至今无人知晓。”
南天涛的眼里闪过一丝好奇,道:“你也不知?”
南天暝辰很清楚在南天涛面前绝对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或是谎言,随即小心答道:“是的,但我相信南天堡得到的消息绝对是最多,最准确的。”
茶香入喉,南天涛又道:“一个人不可能是完全孤立的,从他身边的人身上也能看出很多事情。”
“是的,已经有人认出了剑峥身边那人。”南天暝辰顿了顿,又道,“他们明日黄昏便会到利州城。”
翌日黄昏,秋风阵阵,利州城依旧熙熙攘攘,热闹无比。
穿过人群,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缓缓走进了吉祥客栈。
二人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吃到中途,忽听门外一阵喧哗。
只见一翠衣少女含笑走了进来,那少女清丽绝俗,秀发如瀑布般垂于腰间,泉水般纯净的眼睛如秋水盈盈,如空山灵雨般秀丽,不施粉黛却更加轻柔娇俏。夕阳轻轻洒在她的身上,配上腰间短笛,随着秋风便似那仙袂乍飘。
剑峥顿时被她那明丽娇俏的笑容晃花了眼。看到这笑,他突然想到了沐风,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的面上都挂着春风般的笑。
少女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声音清脆爽利,“小二,随意来几样小菜,一壶好酒。”
那店小二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此时,门口再度传来一阵喧哗,一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子如众星拱月般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少女,笑得妖邪难言。
酒菜很快送了上来,那青年男子眯起眼笑道:“独饮岂非无趣,不如让在下陪姑娘喝一杯。”说着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少女身旁。
客栈中众食客皆摇头叹息,低声议论。
少女明媚一笑,眼波流动,“正愁无人共饮,不过本姑娘素来不喜无酒量之人。”
青年男子听言心中一喜,拍拍胸膛道:“我段少鹏千杯不醉,在利州城可是出了名的。”言罢,率先为少女倒了一杯。
少女接过酒杯在他胸前晃了晃,梨涡浅笑,“我倒想见识一下这千杯不醉。”
青年男子乐开了花,握住少女的手,将酒往嘴里倒,双眼不曾离开少女面容半分。一手却悄悄移至少女腰间,轻轻游走。
少女依旧笑得很甜,只是秋水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