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武深夜出走,怕李婶他们劝阻,所以谁也没有告诉,独自一人上路。山上白雪茫茫,挺立着几棵秃树。月亮弯弯,星光点点。路上也不是那么黑。因为怕有饿狼,所以他走的都是熟路。旷野中,只有他和毛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愈发的寂静。
禾武怕李婶他们追来,所以整个晚上都在前进,下着雪也不冻,还感觉有些热。除了偶尔停下休息一会儿,其他时间一直都在行走。等到天麻麻亮,雪也停了。差不多走出了三十多里路,一路没有看到村子,也没看到人。
终于累了,此时已经没有路了,都是一些野兽踩下的路。四处转了一下,找到一个小山洞,刚好毛驴也可以进去。禾武拾了一些干柴,再洞口放了一堆火,防野兽的。然后又在洞里放了一堆,暖暖身子。
从麻袋里掏出来一些干草,把毛驴喂好。又在外面找了一块干净的雪地,给水罐里装满雪。回到火堆旁,支好木柴,挂上水罐,将雪融化,自己和毛驴各喝了一点。然后把土豆削皮,放进去煮,快熟时,再下点米。熟了后,大口大口吃完。
给洞口的火堆加了点柴,把破皮袄铺在地上,满足的睡着了。
禾武是满足了,可李婶家却又乱了套了。先是李家大儿子一大早去禾武家搬东西,看到禾武不在,叫了几声,没人答应。也没在意,以为他出去了。自己背了一麻袋土豆就回去了。
来回搬了几次,发现禾武没回来,窑里翻了一下,衣服也不见了。出去发现毛驴也不在了,这才慌了,赶紧回去给李婶他们说了。大家都感觉很奇怪,过来一看,发现不仅衣服毛驴不见了,就是那个上锁的箱子也开着,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了。门外面有一道隐隐约约的足迹,一直向东延伸。
旁边就有好事的人乱说“李叔,你的粮昨天刚被人偷了,今天狗娃就不见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啊?”李叔听到后就大骂“狗崽子,你说什么呢?你以为狗娃和你一样啊?他肯定是看见我们家粮食不够吃,所以把自己的粮留下,自己一个人出去讨饭了。”李婶昨天哭红的眼现在又充满了泪水“苦命的孩子,要讨饭也是我去啊,你怎么就跑了呢?”
虽然这样说,但是其他人不怎么相信,特别是一些十七八的后生,因为禾武太能干,把他们都比下去了,所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存在的缺点,当然得努力了。
顺着足迹走出好远,依然是向东,也没有其他的足迹加进来,才不得不放弃。可李婶不行,央求着村里的几个靠得住的人出去寻找禾武,要一定找回了,不想让禾武受苦。
李叔和大儿子还有村里的其他人一起顺着足迹寻找,走了很久,山上的足迹都被风吹得没了或者掩盖了,四处找也没有,眼看就要晌午了,还是没有看到人,只好回去了。
李婶见没有找到人,把李叔和儿子好是一通骂,但是再怎么骂人还是找不到了,无奈的只好坐在炕沿哭鼻子。
禾武和毛驴睡了一上午,被冷风吹醒了,洞里和洞口的火都熄灭了,那怪会感觉冷呢。禾武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这觉睡得可真舒服。走到洞外,景色好美。
天已放晴,群山万壑全部都银装素裹,阳光经过地上的积雪反射,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两三只麻雀叽叽喳喳一蹦一跳的在雪地里找吃的。毛驴也跟着出来了,看到如此美景,也禁不住放声叫起来,高亢有力地叫声在山间回荡,把麻雀都下的飞走了。
禾武也忍不住吼了几声,和驴叫交相呼应,此起彼伏。嬉闹了一会,收拾东西,又继续向东方走去。天地俱白,远远望去,一人一驴在山中缓缓移动着,像白纸上的两滴墨汁。
向前走了一个多时辰,逐渐有了人活动的痕迹,禾武牵着毛驴顺着小路赶紧往有人的地方走去,希望能赶上饭点。心里面盘算着怎样和别人讨口饭吃。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和别人要的吃过东西,这还是拉不下面子。想了半天,决定用劳动换饭,劈劈柴什么的,应该可以。
就这样别走别想,不一会儿就看到远处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口窑洞,有些破旧,不过有人就好。走近了,听到了狗“汪汪”的叫。然后窑洞里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
禾武赶紧打招呼:“大叔你好。”
“你好,你是.....”汉子迟疑的答道。
“大叔,我是逃难的,我家的粮都被人偷光了,没吃的了,只好出来讨饭了。”禾武说着,就伤心的低下了头,复又抬起“大叔,你有什么活要我干么,只要给我吃口饭就行。”
“逃难的啊?那贼可真不是东西。不过你一个逃难的,怎么还牵着毛驴?”汉子看着毛驴问禾武。
“这毛驴从小被我养大,舍不得把它卖了。只好拉着一起讨饭了。大叔,我和毛驴都可以帮你干活,只要给我们口饭吃就行。吃完就走,绝不缠着你们。”禾武有些窘迫的答道。
“别说什么干活不干活的,进来吃饭吧,不过说好了,只能吃一顿啊,不然我也要和你一样去讨饭了。”大叔看到禾武难受的样子,可怜的说道。
“哎,谢谢大叔,谢谢大叔,这毛驴......”禾武高兴地赶紧感谢,不过还没有忘了毛驴。他们就清晨吃了点东西,距现在已经五六个时辰了,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早饿得不行了。
“毛驴牵到驴棚,也让吃点草。”大叔看了一下说,然后接着向窑洞里喊:“婆娘,下午吃荞面,做好一点,来人了。”门口走出来一位妇女,穿着半新不旧的蓝布棉袄“我早听见了,赶紧让进来。”
大叔去栓驴,禾武有些窘迫的走进去,。看到窑洞很大,墙上贴着一些年画,想来应该是富足人家。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大的八九岁,小的四五岁,都挺可爱的,正好奇地看着禾武,让他感觉更不好意思。
大婶招呼他坐在炕上,给他倒了一碗水,“唉,年纪轻轻的,就遭这些罪,苦了你了。”禾武忙说不敢。大婶让他先坐着,她去做饭。
不一会儿,大叔也回来了,禾武聊天,禾武只好又把他的苦难史说了一遍。大叔也是唏嘘不已,安慰了一下禾武。饭做好了,那三个孩子都很懂事,招呼着禾武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