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沉吟,王辰心中已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题字应是出自某个大儒之手,而那山和水,应该是陆雨和文景元其中一个人画的。
现王辰观图不语,陆雨静静等待,倒是那文景元有些等不及了,他忍不住出声道:“此画究竟如何,莫不是王小兄弟不懂画道,道不出个一二三来,若是如此,王小兄弟也无需担心,我与陆兄都不会笑你,毕竟你还年少。”
这话虽然有玩笑成分,但也从侧面说明文景元瞧不起王辰,说他乳臭未干。
王辰当然听出话中含义,但他不急不恼,从容淡定,伸手一指画作上方那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道:“整篇画作,唯有这四字属佳品,也是画中重点,饱含灵韵,一眼望去,浩然正气十足。”
话音刚落,那边陆雨面色一证,大为惊奇的看着王辰,神色之间也是带着一种喜悦和激动,仿佛遇到怪物一般,倒是文景元,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仿佛被人当面喝斥一般,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王辰装作没有看到二人的表情,只是拱手道:“小子我年少眼拙,也只是胡乱点评,二位大哥也别当真。”
文景元脸色这才稍有好转,有趣的是,他和二人再没有提过这一画作,竟然是岔开话题谈了起来枯井之事。
“景元,你确定此画能摆平这事,你是知道的,此事可不能有半点差错!”陆雨说完,等待着文景元的答复。
“雨老哥,素老你还信不过吗?此番我可是亲自找过他老人家的,素老隐居于此,就是不想有人打扰......”
第二天,月色还为完全褪去,王辰几人就起床了,魏城主早就准备好了软轿,他们一行人上了云杰县城最高的一座山。
这座山叫悬阳山,悬阳山势陡峭海拔奇高,以高、奇、险著称,站在山顶上可以看到茫茫云海,十分壮观。
轿子夫把陆雨抬上了悬阳山山顶,山顶上下过一场晨雨,晨雨过后,经太阳一照,形成一大片的云雾,仿佛整座悬阳山都飘在半空中,情景非常美丽。
陆雨手持罗盘,站在山顶上远望,茫茫山势犹如游龙蜿蜒盘旋,气势蔚为壮观,他嘴里念叨着:“乾山乾向水朝乾,乾峰出状元;卯山卯向卯源水,骤富石崇比;午山午向午来堂,大将值边疆;坤山坤向坤水流,富贵永无休。”
这段歌谣本是一些堪舆先生出来混饭吃的行话,寻龙点穴查砂问水都要拿这句歌谣开场,歌谣里句句都是恭维话,雇主听了心里也舒坦。陆雨嘴里虽然念叨着歌谣,但手上可没丝毫含糊,他掐指算了半个时辰,突然睁开眼睛。
身边家丁早把准备好的一只公鸡一只母鸡拿出来,母鸡被去头取血,将鸡血全洒在公鸡身上,那公鸡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没命的往山下跑,眨眼就不见踪影。
陆雨示意家丁跟上,他们一直要追到深山林公鸡自己停下的地方,这才是他们要找的位置。
这块树林位于半山腰上,下面是一条蜿蜒流过的江水支流,悬阴山山势从这里一泻千里,穿越重重云雾,横贯几个大县城,有飞龙伏地之势。陆雨环顾四周,深山里树林密布,公鸡停住的位置,却树木光秃秃的,明显有遭雷火劈过的痕迹,十分古怪。
再顺着山势望去,整个悬阴山龙顶位正,此处正是真龙飞泻的风口,朝山下江河支流望去,水面上隐隐有紫气蒸腾,山环水抱,龙顶位正,此处乃是一处不可多得吉穴。
只是,风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无故遭雷击呢?在风水堪舆上,雷击意味着天谴,这种吉穴顺天而为,怎么会遭天雷击呢?陆雨尽管疑惑,但还是走近公鸡,发现公鸡蹲在地上,缩着脑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而追赶公鸡的家丁,则瞠目结舌的瞪着眼前空地,那片被雷火烧的只剩下木桩的空地上,躺满了山里野兽的尸体和白骨,整个场面显得出奇诡异,犹如一座巨大的坟场。
陆雨手持罗盘,掐指一算,计上心来。
魏城主被眼前的惨状吓个半死,事实显然比他预想的更加可怕,这块遭雷火焚烧过的树林满是诡异,他指着成片的野兽尸体惊叫起来:“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雨在空地上画出一个圆圈,指挥家丁挖开,他对魏城主说:“阳宅养阴术养的阴宅是子母连环,锁在阳宅中的阴宅是子阴宅,子阴宅真正要养的阴宅叫母阴宅。精通阳宅养阴术的必是此道高人,他们点的必是万中无一的吉穴,这等吉穴遭到雷火相射十分不正常,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运用的邪术太过你天,遭到天谴。要想破子母连环阴宅,需先破了母阴宅。”
几个家丁挖了一个时辰,在陆雨圈的地方挖出了一块长宽各两丈有余的深坑,坑里果然埋了一具铜制棺材。陆雨让家丁挖到露出棺盖才停下来。
魏城主急了:“快给老子开棺鞭尸,妈了个巴子的,这种狗杂碎,老子不剁了他,老子就不姓魏。”
陆雨拦住魏城主让他别操之过急,这子母阴宅是堪舆大阵,千万马虎不得,否则出了岔子反受其害。陆雨一行人在山上一直守到深夜,过了子时,几个家丁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王辰,魏城主和陆雨以及文景元都很清醒,忽然到棺材里传出有人咳嗽的声音,绕是在场众人都很不凡,但遇到这茬子事儿,也忍不住汗毛倒立,纷纷抬头去看月光下黑乎乎的棺材。
四周静的吓人,只有众人的长短不齐的呼吸声。残淡的月光照在密林上、地面上、棺材上都是朦朦胧胧的,黝黑神秘。
陆雨现状,神色一凝,对铜棺大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用阳宅养阴宅的邪术,你也不怕遭天谴。”
铜棺里又咳嗽了几声,显得很不高兴。陆雨拱拱手说:“你别怪我后生晚辈不给你前辈面子,这种事太逆天,损人害己,殃及无辜,今天我就帮你破了这妖阵,助你早日投胎。”
铜棺里这次咳嗽的非常剧烈,整个棺材都晃动了起来,好像里面困住了活的东西要出来。此时,陆雨一听那声音,大怒,骂道:“执迷不悟!”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枚上古铜钱,分别压在棺盖上个不同的位置上,棺材抖了几抖,顿时安静下来。这铜钱外圆内方,是天底下正气最重的东西。再加上铜钱是流通货币工具,经过不知道多少人的手,历史越悠久的铜钱,正气越重。
所谓邪不压正,铜棺里的邪物被古铜钱镇住,动弹不得。陆雨镇住棺材,一阵倦意袭来,忽然,铜棺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比刚才更甚。
此时,陆雨额头上泌出了汗水,大声道:“景元,拿阵图,这厮太邪,留它不得!”
拿了阵图,陆雨双手掐诀,那阵图立即飘在空中,陆雨咬破指尖,向阵图甩出几滴鲜血,在鲜血碰触阵图的刹那,发出了刺眼的金芒,特别是那“高山流水”四个字,像四个金色的小太阳。
金芒照射在铜棺上,铜棺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其上电光游走,隐约间似有刺耳声从铜棺中传出。
突然一阵轰鸣,铜棺炸裂,随后串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这老者除了眉心长有一颗黑点外,其他和常人无异,他首先看了陆雨一眼,接着扫向众人,眼神中闪过一抹嗜血之色。
如此变故,陆雨面色大变,连忙祭出古罗盘,王辰尽管心神巨震,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文景元却是面色微变,好像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至于魏城主,表情却很丰富,害怕中带着疑惑。
此时那白发老者动了,他枯手一挥,只见距离其比较近的一个家丁,瞬间被他抓在了手中,那家丁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只剩下了几抹碎布。
“你作为一个堪舆大能!却如此有违天道!就不怕遭冥天两府的刑法!”
那白发老者又吸了一个家丁的精血后,咧嘴一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自天府一品儒圣孔丘被冥府第一杀神白起所伤后,局势大乱,自顾不暇,你说,他们能注意到我这小人物吗?”
听到这儿,陆雨面色惨然,这些事情,他一概不知,由此可见,这白发老者生前的本事定然远强于他。
此时,陆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喝道:“景元你快去请素老前来!”然后又念了几句咒语,待罗盘变大后,转身对王辰说:“王兄弟!你快些去十丈外巽位,掘出这妖孽的真身!”
听到陆雨的安排,王辰没有丝毫迟疑,立即奔向十丈外巽位。那白发老者看到王辰的意图,丢掉刚抓在手中的一个家丁,扑向王辰。
王辰一介柔弱书生,那能抵挡住白发老者,他已经看到飘在自己肩膀上的白色发丝,眼看王辰就要步入那些家丁的后尘,而此时,王辰周身散发出一道白芒,在场的人除了白发老者外,就只有陆雨微有所感。
在看到白芒的刹那,白发老者面色大变,立刻暴退,不过,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腐化,先是欲抓王辰的那只手,随后蔓延全身,只是眨眼间就蒸发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不远处的陆雨,先是一愣,随后立即过去,问道:“王兄弟,有没有受伤?”
此刻,王辰心神巨震,自己的脑中居然有一本书,准确的说是在识海中,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候,当下说道:“陆老哥,我没事。”
“没事就好!”这事也超出了他的意料,精神疲惫之下,然后就靠在树桩上睡了过去
。一干家丁包括魏城主在内,现邪物被灭,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纷纷靠在树桩上休息。
昏昏沉沉的,陆雨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人推他,他睁开眼就看到身边蹲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那老头儿说:“你压着我手了,快给我挪个窝儿,我手都要断了!”
迷迷糊糊的陆雨就想,这大半夜的,深山老林里除了王辰一伙儿人,怎么还会凭白冒出一个老头儿呢?想到这里,他顿时就觉得很不对劲,人也清醒了一大半。
见那老头儿兀自嘀嘀咕咕,把他往边上推。别看那老头儿又老又瘦,力气可不小,把陆雨推的翻了个跟头。陆雨大怒,平地生起一股无名火,爬起来反身又去推老头儿,回嘴说:“我睡我的觉,哪里压到你手了,你这老头儿看我好欺负不是?”
老头儿又来推陆雨:“还压着呢,你快给我起来!”陆雨觉得非常不对劲,朝下一瞄,还真看到老头儿的手压他屁股下面。
那老头儿得理不饶人,情绪特别激烈的说:“你看看——是不是压我手了——”陆雨也自觉理亏,想挪起来,却发现无论他怎么挪位置,老头子的手总压他屁股下面,这不明摆着老头子跟他作对嘛。他虽然为人和善,却也不能让人明摆着欺负。
陆雨一脚把老头儿踹翻在地,骑上身挥拳就揍,没想到拳头打上去却跟打在石头上似的生疼,浑身又冷又难受,这一疼就把他疼醒了。
环顾四周,发现天已经蒙蒙亮起来,周遭水汽如雾,此刻天刚破晓,亮光从云层里一丝丝漏出来,整个树林充斥着一股透明幽暗的蓝色,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阴森恐怖。
周围的人都睡了,只有王辰站在他旁边。陆雨心生感激,经历了这么多,觉得王辰是重情重义之人。
众人吃过午饭后,此时,太阳直射悬阳山,陆雨让家丁从麻布袋子里抓出一只公鸡,他在公鸡头上敲了两下,那公鸡迷糊着眼开始打鸣,鸡鸣声立刻让在场众人心里一震,觉得出奇的清醒。
在陆雨的示意下,残余的几个家丁找到巽位,果然此地又有一副铜棺,现在正直中午时分,阳气正盛,陆雨也不怕它,撬开铜材,棺盖被抬出来,就看到棺材里躺着一人,那脸色头发,就跟睡着的人似的,看起来非常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