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优秀的私人侦探,我很清楚隐匿自己行踪的重要性,而最佳的隐藏自己踪迹的方式就是混迹在人群中,人越多,就越容易避开追踪,掩人耳目。
所以我们现在正坐在通往乡下的破旧巴士上。
绝不是因为我没有多少钱了。
“呜哇!好重的汗臭味!”坐在身边的若弦一脸嫌弃的避开一个刚上车的上身赤裸皮肤黝黑浑身是汗的精壮男子。
“要尊重劳动人民,你这样做多伤人啊。”我皱着眉头捂着鼻子一副语重心长。
“还好意思说!都怪你!”若弦说着怒气冲冲的一脚跺在了我的鞋上。
“好疼!”我捂着左脚大喊。
“呜呜,我也好疼!”大概是跺的太用力,脚伤又复发了的缘故,若弦也一脸扭曲,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跟你来了...”若弦满面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脚。
“这样才隐蔽啊,不易被敌人发现。”我凑到若弦耳边低声道。
若弦低着头,握紧自己的小拳头,纤瘦的身体随着巴士的颠簸不时的前后颤抖着,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这样哪里隐蔽了啊!!!”
确实,我的话还好,但是若弦本来就是标致的少女偶像,今天又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长身连衣裙,脚踩一双绿色小凉鞋,头上还带着一个大大的草帽,完全是一副要去哪里踏青的田园少女形象,一上车便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全车乘客备受瞩目的焦点,连司机都因为多次通过反光镜偷看若弦而差点开错了道。
若弦注意到了我在打量她的模样,微微翘着脑袋,别过小脸避开了我的目光,脸蛋上如苹果般有些泛红:“怎么样,好,好看吗?”
“像个茄子。”我老实巴交的回答道。
“嘿!”绿色的小凉鞋再次势如破竹向我的左脚袭来。
“啊!又来了!好疼!”我大声喊道。
“呜啊啊!我也好疼啊!”若弦也一起喊道。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等到下车的时候,两个人都变得一瘸一拐了。
“接下来要坐什么?”随着汽车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不知是阳光太足还是心烦,若弦扬起的脸上眉头紧皱,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坐飞碟。”我干脆的盘腿坐在满是沙尘的土坡上,将行李随手放在旁边。
“有意思吗?”若弦冷冷的声音从草帽低下传来。
“恩?有意思?这能有什么意思啊?”我有些欣慰的看着刚买的牛仔裤,这料子还真结实。
“我——说!”若弦随手将背着的白色皮质双肩细带小背包甩了过来:“我不陪你走了!送我回去!”
“等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应该来了。”我抬起头望了望远方,作沉思状。
一个小拳头将我的视线瞬间摆动了90度,“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和你在一起准没好事!”紧接着,一轮毫无章法的狂风暴雨向我袭来。
“所以说...先等等...听我解释!”我用双手护住脸颊,这要是被那些家伙知道我被个小姑娘欺负了我可就真没面子了!
“那你说!”田园少女有些气鼓鼓的竖着眉毛,举着拳头,居高临下的倾听着我最后的辩白。
“所以说一会儿就有飞碟...啊!别打脸!别打脸啊!”我还没来得及护住脑袋,小拳头就幻化成成千上百的冰雹从上方打来,看来是免不了要破相了。
“鬼才信你呢!还飞碟!要是真有飞碟来接我们,那我宁愿被绑在天上当风筝放!”若弦赌气地喊道。
突然一阵强风在若弦的身后生起,一个圆形喷气式飞行器忽然从天而降,停在了我们两人身旁。
位于上方的舷窗慢慢的打开,一个有着灰白短发的蓝瞳少女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继而抬起右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
进入飞行器的圆形座舱以后,我和若弦两个人惊人般默契,同时低着头沉默着。
“真,真有啊...”不久,若弦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我则是用手捂着乌青的眼圈,小声念道:“风筝...”
绿色的小鞋又如火箭一般冲向我的脚掌,我捏准时机,一个侧身,将脚避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若弦的右脚不遗余力的砸向了地面,我回头看向若弦,只见她双手交叉用力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那变了形的小脸上“痛苦”二字早已溢于言表。
哈哈,真爽!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旁边看着邻家小孩在你的饮料里放了奇怪的东西后又被他自己喝掉。真是自作自受!我扬起脸斜着乌青的眼睛咧嘴坏笑。
然后余光看到了驾驶员正用看一只自作聪明的猴子一样的鄙夷眼神看着我。
我低头双手掩面,却难掩心中尊严扫地的失落感。
“我说朱萤,”我重新鼓起自信向驾驶员搭腔道:“这事就别外传了,尤其是别让邵白那家伙知道...”
朱萤漠然的看了看我,依旧面无表情。这家伙从以前就是这样。
“等等!”我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你不用把方向盘什么的吗?”
“自动驾驶中。”过了一会儿,朱萤扭头看了看窗外:“快到了,准备一下吧。”
我看向窗外,肆虐的沙尘暴将天地都染成了土黄色,看来真的是快到了。
一个圆形手柄出现在驾驶员面前,朱萤娴熟的操作着,圆形的飞行器避开了一个又一个风暴漩涡降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沙丘上。
“这里是哪啊?什么都没有啊!”若弦有些吃惊的问道,但是没人回答她,我们两人都缄默着,却无法平息自己血液里那股炽热的躁动。
“抓紧了。”我向不知所措的若弦喊道。
“什么?”若弦大睁着眼睛问我,就在这时,只听“咻”的一声,下面的沙丘被抽离不见了,做自由落体的飞行器被沙漠一口吞掉。
“当”,虽然周围有层层沙子作为缓冲,飞行器还是重重的摔在了铁青色的金属平台上。
朱萤轻盈的从打开的舱口跃下,而我则在后面扶着七荤八素的若弦。
“这比...被当成风筝放...还要难受...”若弦强忍着呕吐感,弯着腰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看着她,一脸的善解人意,那是你没被当成风筝放过。
“我先走了。”朱萤回头说了一句,便一甩短发快步走向了入口。
“我们也走吧。”我看向若弦,这丫头这两天也被吓惯了,估计这会儿工夫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那个...有点紧张...”若弦用双手紧紧地捧着我的一只胳膊,双腿也变成了内八字,目光落在了前方铁青色的全金属通道的黑暗尽头之中。
“难不成...你怕了?”我歪着头一副嬉皮笑脸。
“谁...谁怕了?我才没怕!就是...有点紧张...”若弦扬起的小脸上格外增添了几分倔强,双手却抱得更紧了。
还跟我犟?我大步流星的快步向前走去,若弦也在一边竭尽全力的捣着小碎步跟在一旁,转眼间我们已经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门眼前。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这熟悉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我事务所的大门。眼前是一座充满后现代风格的都市中心,里面人流匆匆,却都井然有序。在这耀眼的光芒瞬间笼罩我们的同时,一个耳熟的粗犷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说墨青,听说你被一个小姑娘砸了个鼻青脸肿?”
朱萤这家伙...我一阵咬牙切齿,抬头看向面前奚落我的家伙。
一身白色的武道服,简简单单的用绳子在腰间系了一个结,头上用俗气的红色头巾围了一圈,里面黑色的短发根根立起,显示着本人的精神与朝气,而在头巾下,是一张浓眉大眼轮廓分明的硬派男人形象。
“我说邵白,别听朱萤瞎扯,我怎么可能...”我刚想抬起头跟眼前的男人解释,却发现邵白正愣愣的立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旁边的若弦。
“是这种小丫头给你打的?”半晌,邵白抬头问了我一句。
“所以说朱萤说的都是假的,我们只是在开玩笑...等一下!你要干嘛?”我还没说完,一阵刚劲的拳风从我耳边划过。
“这是干什么?”我一脸的不解,这家伙居然玩真的!
只见邵白一下腰,又来一记干脆的扫堂腿:“这是嫉妒!”
我向后一跃,不远处又有一轮巨斧朝我飞了过来。
唉,又来了吗,所以说回来实在是太麻烦了。我摇头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危险啊!”若弦看到这一幕不禁大喊一声。但是在她喊的同时,巨斧已经近在眼前,即将斩在我的腰际。
“墨青哥哥!你终于回来啦!”随着一声甜甜的呼唤,在斧柄处晃动的一个细小的身影顺着斧子的力道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而旋转的巨斧则刚好顺着我的腰划过,落在我的身后。
“恩恩,好久不见了,小燕妹妹。”我摸着怀里的小脑袋,两个小马尾辫上分别扎着一黑一白两个勾玉样子的小夹子,下面是一张童稚细嫩的小脸,身体也只是小学生般弱不禁风的样子,身上还穿着某间小学的校服。
“呜呜,墨青哥哥,人家好想你啊。”小脑袋在我的胸口左右磨蹭着,肆无忌惮的在我怀里撒着娇。
“好,好。”我正抚慰着怀里小动物一般的少女,突然身体一震。
一阵强大的气魄出现在眼前,令我不禁打起了精神。
我向前方看去,越过化为恶鬼一般瞪着眼闹着情绪的若弦,一个佝偻的老者缓缓的走了过来。
“很好,你们都回来了。”老者停了下来,望了望我们几个,苍老的嗓音中听得到几丝得意。
“御气之青龙墨青,钢刃之白虎邵白,冷翼之朱雀朱萤,不灭之玄武玄小燕。”
老者一一数尽我们的名号,又满意的笑了笑。
“很好,终于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