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眉目传情

时间：民国初年，又是一个春天。地点：刘大少的房间。人物：刘大少，家丁一干人等，还有传说中的刘大少之四姨太小凤。事件：患者前一天从良家大院回来之后，即或是神情迷乱昏迷不醒或是又哭又叫疯疯癫癫，貌似典型中邪之症状，最大表现为只要听到关于“面”的字眼即刻睁开眼睛神情严肃昂首挺胸立正站好一动不动，一旦听到“不好吃”、“不够好”、“差劲”等词语即刻张牙舞爪群魔乱舞不分南北东西鬼哭狼嚎不止。期间若是拿来筷子放于患者手中，即可又闭嘴合目一言不发形如僵尸一般直挺挺躺于床上，莫名其妙笑容满面欣慰之表情又尽露于人前。主治医师：夏好运。副医师：夏好彩。“昨晚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距离现在也没过多少时辰，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桃飞燕为了救我，给他下了蛊？”夏好彩皱着眉头看着正拿着沾着米浆的毛笔往符咒上糊的爷爷，他的动作非常的慢，也很仔细，异常认真，直到那毛笔上粘稠的米浆一点一点的沾满整个符咒，而后才小心翼翼的贴在刘大少房间的门窗上。“看来刘大少中邪不轻，要不然爷爷也不会这么认真。”这么想着，夏好彩不由得低头看看手中的风水罗盘和桃木剑，慢慢的走到爷爷身边：“刘大少果真是中邪，而且邪气还不小呢，对么？”“嗯......”爷爷皱着眉头慢慢的忙活着，身边的几个管家因为站的太久，也有点坚持不住了，都找了个地方坐下，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好彩......”爷爷在贴完第三章符咒之后，忽然停了下来，严肃的看着一边的夏好彩。“在。”夏好彩慌忙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爷爷那即将开口吐出来的话。“现在你来帮我涂，记住，一定要全都涂满，涂得越仔细越好，要顺着这个窗户这么一张张的贴下去......”“嗯。”夏好彩将手中的道具放到桌边上，拿起一张符纸，学着先前爷爷的样子，卖力的涂了起来，“这也是修行的一种吗？”夏好彩看看一旁揉着胳膊伸伸懒腰的爷爷，轻轻的说，“嗯......算是吧，总之，在小面还没有出现之前，这是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夏好彩的汗水，止不住的滴滴答答落了下来，再看一眼背后正坐到桌旁拿着几粒炒黄豆往嘴里放的爷爷，心头不由得一阵火大——“死老头，难不成这黄豆也是消磨时间用的？”“嘘......”爷爷一把捂住夏好彩的嘴，两眼直直的盯着郁闷的夏好彩，咂咂嘴：“黄豆是用来吃的，要知道，光糊这些东西也很耗费体力的啊......”“......”夏好彩一把打开爷爷的手，回头，继续捣着米浆，“死老头，你干脆连这米浆也一起喝了的了！”夏好彩这么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刚才的机械式工作，此时他忽然间感觉时间过的真慢，跟着爷爷漂泊了这么多年，除了学到一些货真价实的功夫之外，在道家符咒这个方面，爷爷教给自己的甚至于连皮毛都算不上，每次问起爷爷来，总说是不到时候不到时候，现在自己都已经十六岁了，却还是这样的回答，或许这个老头这么多年只会吃喝嫖赌罢了，自己本来就不该报什么希望！“哼哼，只要太阳一落山，我立刻就离开这里，到时候，你自己去捣糨糊吧，看你还能做什么！”夏好彩回头偷眼看看还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吃黄豆的爷爷，不免也有点为他担心，“但是，爷爷究竟又为什么这么自信呢？难道他真的知道刘大少中邪的原因？光靠小面一个鬼，能解决得了吗？”夏好彩还在想着，忽然，他感觉背后一阵寒气逼人，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夏好彩抬起头——窗外，一个人影正定定的望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怀疑和不屑，但是又夹杂着少有的淡定和平静，似乎已经看穿了夏家爷俩的把戏，一时间让夏好彩不由得一阵心虚——华少爷。夏好彩不由得停住了手，也默默的看着窗外的华少，刘大少的房间是很大的，窗户也好几扇，先前贴了两张符咒的那个窗户已经关掉了，但是正对书桌的这张还是开着的，但是窗户开的并不大，所以夏好彩也只能看到华少那标准的西洋头，此时的华少爷已经走过了刘大少爷的窗前，夏好彩把头偏了出去，看着华少远去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叹——“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不过，是不是读过书的人都是这么一副臭屁的模样呢？”夏好彩不屑的把目光收回，忽然想到自己这么些年还没有上过学堂，心里不由得也一阵怅然若失，“都是老爸和这个死老头，把钱全拿去赌和泡妞了！”这么一想，夏好彩气呼呼的回头看看爷爷，此时爷爷已经起身，观察着床上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中的刘大少爷，忽然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刘大少的鼻子——“你......又想干什么？”夏好彩惊讶的对着爷爷使了个眼色，“没什么，只是看看他能憋多久......”爷爷耸耸肩，回应着夏好彩的神色，此时，半掩的房门里，一只穿着玲珑绣花鞋的小脚，慢慢的迈进了刘大少房间的门槛。“啊！少奶奶！”其中一个管家睁大睡眼，擦擦嘴角的口水慌忙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震得房间里面其他几个人都慌忙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立正站好，和刚才懒洋洋的状态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哼。”那个少奶奶眼皮子都没抬，直接走进了房内，她转过头，视线正和还在四处张望的夏好彩对上了——“啊！这不是那天和刘大少“激战”四个小时有余有着超强体力的小凤吗？”夏好彩在心里暗暗的惊呼，但是随后他慌忙掩饰着自己紧张的神情，回头慌慌张张的拿起一边的毛笔往符纸上刷，结果慌乱中反而蘸错了东西，毛笔在身旁的砚台里打了几个滚儿，径自把黄色的符纸染了个黑透！“喂，你在鬼画符吗？”爷爷探出头，在一旁拽拽夏好彩的衣角，夏好彩这才发现出错了，慌忙又伸手去拿草纸，这时候，一只还算俊俏的小手伸了出来，指尖上是一只小小的毛笔——小凤看着眼前害羞但是俊秀的少年，不由得一阵心动，再看他在看了自己两眼之后的慌乱模样，感情是心中有意？“虽然自己嫁入豪门，不愁吃穿，即便是肉体上可以得到满足，但是精神世界依然匮乏至极，如今，就在刚刚他回眸一瞬我们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就可以感觉得到，他已经对我有了一见倾心的强烈感觉。是因为我的美貌吗？还是因为我是性情中人？这个少年大可以作为我的蓝颜知己，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过这么青涩纯情的男人了......”小凤这么想着，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加速，她看着眼前大气都不敢出脸红脖子粗的夏好彩，不由得羞涩的笑了笑，用手中的帕子轻轻的捂住了嘴角。“怎么还不快点到晚上？我真的很想马上离开这里啊......这女人可是个狠角色，体力好着呢，若是被她发现我身体的秘密，识破我就是那天在她房里偷窥的女人，到时候递到我手中的就不是毛笔，恐怕是刀子......”夏好彩心惊胆战的看着故作娇羞的小凤，一时间内心波涛汹涌恐慌加剧，手直直的拿着先前那支蘸满黑墨水的毛笔，呆呆的看着小凤，一声不吭脸憋得通红。“这女人，笑什么笑！”夏好运不知何时来到两人中间，左右来回看看二人，接过小凤手中的笔，回头看看还是呆若木鸡的夏好彩，内心一阵莫名其妙，“这小子脸红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女人！”随即又是一惊——“难道，他好这一口？”爷爷这么想着，慌忙用力敲了敲夏好彩的头，而此时，小凤则退后了几步，站在了大门边，背后的几个管家还是不敢出声，低头呆呆的站着。夏好彩从先前紧张的思绪中恢复了过来，他看看爷爷，定了定神，没有说什么，爷爷的眼神里面透漏出了一种古怪的略带嘲笑的光芒，他又回头看看已经站在门口的小凤，此时正扭着水蛇腰满面含春含情脉脉的望着夏好彩那微微发抖的身影，爷爷不仅打了个激灵——“很有可能，刘大少中邪也和这个狐狸精有关，好彩这小子，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娶了这种女人，要少活好几年！”“喂，小子，咱能换个人吗？”爷爷低声对身边的夏好彩说，“嗯？换人？”夏好彩显然没有意识到是什么意思，还以为爷爷要来涂符纸，忙把手中的毛笔递给爷爷，“完了！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果然被迷住了！”爷爷看着一脸茫然的孙子，不由得感觉一阵心痛，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少奶奶......”一旁的一个管家看着正在对着远处的夏好彩一脸花痴状的小凤，不由得小声提醒了一句，此时的小凤，恍然从梦中醒过来一般，看看身边的几个家丁，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那个......少爷死了没有？”——这个话音未落，小凤自己的心里不由得一惊——“我怎么，我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在盼望自己的丈夫死吗？难道，我真的已经移情别恋了？原来我是这样的性情中人！我果然是有着世间少有的真性情的！”“少奶奶刚刚说什么......”几个管家显然也被小凤的话给惊得愣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他没事，只是昏睡罢了......”夏好运懒洋洋的回了一句，显然他根本没把刚刚的话放在心里，一旁的夏好彩则努力定了定神，回头看看还在那里满脸柔情楚楚可怜的小凤，“她怎么还不走？！”夏好彩不满的想着。“啊！他又回头看我了！果然，他已经听到我刚才的话了，他肯定是听到了，我这华丽的笼中鸟，今天也终于可以因为伊人的存在而冲破牢笼，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他明白吗？他肯定明白的！哎呀，好羞！”小凤这么想着，不由得感觉脸上一阵发热，她的呼吸不觉急促起来，一瞬间，她转身就往门外跑去，不曾想门还是刚才一样是半掩着的，所以一下子撞到了门上，瞬间两眼直冒金星眼前光华一片，缓缓的向后倒去，幸好被身后的管家一把扶住了。“呀！是这个少年的手吗？”恍恍惚惚的，小凤感觉自己的腰上有一双男人雄壮的大手正轻轻的但是很有力量的扶住了她，“哎呀，太羞了太羞了！”小凤一把甩开那双大手，挣扎着打开门跳出门槛一路飞奔向院子里跑去，夏好彩抬头看着从窗户前像一阵风一样捂着脸飞过的小凤，手中的符纸都被风带的飞了起来，“她怎么了？”夏好彩回头看看爷爷，爷爷则是望望门前那几个已经呆若木鸡的家丁，依然轻松的耸耸肩，“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