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张寒泉这才瞧清面前这套独立别墅的周围,北靠南锡山,南朝黄花江。由于别墅建于卧龙居的尾端,从此处看去,正可看到黄花江隔岸的码头,码头上的船正络绎不绝地航驶,停泊码头的船皆是船头对正此别墅。
从风水一角来说,船头对大门,有情有义,钱财享通。船尾对大门,众叛亲离,骨肉相残。从此一道来说,卧龙居的整套居所中,唯独这间别墅风水最佳。
再从别墅外表来看,别墅采用的是纯中式的四方形状的规格,外间建一庭院,庭院四周用栏栅围着,其用途不用多说,便知用来挡“声音煞”的。
、
张寒泉看完大局观小局,其中小局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庭院里种植的青竹,青竹长得很茂盛,整座别墅似乎被青竹裹着,主富贵常青。张寒泉多少也见过青竹种植在宅院里头的,但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青竹,其中之理,应是与地气有关。
总体来说,卧龙居风水极佳,其龙脉势头便结于此座别墅,可谓集卧龙居的龙行势头于此一点上,不得不说,此别墅的确得天独厚,可想而知,住在里头的主人来头肯定不少。
陈天佑并不急于进屋,含笑地和张寒泉在外间站着,那司机见陈天佑不肯走也无计可施,只好在外面干陪着。
老四四周张望,左瞧右探,他虽然秘术未精,但多少能窥到些许关节,见别墅里头被青竹围得严严实实,能遮风挡雨,通往别墅大门的小路呈“之”字形走势,大门前地面的明堂是半圆形设计,小路到了庭院一半,一小鱼池喷着水注,就知道此屋里头的人不凡。不想别的,就为将此屋外间格局设计得这么精密,已然知道此屋肯定经过大师指点过的。
老四说道:“老四我看这屋设计得大有学问,就是不知出自何人手笔,有机会让老四我撞着了,非要会会这位大师不可,也好能和他分出个高低,不是老四我吹,此屋里头的人肯定大有来头,将来势必能干一翻大事。”
张寒泉不以为然道:“我说老四,我张先生经常听你说一命二运三风水,这风水对人的命运虽有推助波谰的作用,但人之一生,哪里是只以风水去论一人的成败。你没听过古有杨公造命论么?杨公够拽了吧?他虽然能造就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得个头彩,中了状元,但你看那状元还未上任就暴死而亡,可想而知,人一生的命运不能单凭风水而论之。”
老四想反击,奈何陈天佑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好了,你们也别吵了,快跟我进去吧!不要让人等得急了。”
一干人进了别墅,张寒泉见里面只有两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长得胖胖的,手里戴着一只闪着耀眼光芒的手表。另一人年约六旬,头发花白,很朴素,淡淡中透着书卷之气。
那个中年男人一见陈天佑,笑容立刻绽放开了,说道:“暖!陈老弟你终于来了,老哥我久等了,来,给你介绍一个人。”
张寒泉见这架势,已知道中年人是别墅的主人,那老者是客人,经介绍才知道老者姓王名选。
经过一阵客套话,张寒泉终于知道中年人叫方标国,他这次请三师叔来是想让他给王选占卜的。
张寒泉觉得很奇怪,既然王选是客户,为什么自始至终,王选的表情都是一脸不屑,似对阴阳一学深痛恶绝的?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呢?
陈天佑久经世故,哪有看不出王选的不奈烦,也没高谈阔论,只拿真本事亮招服人,含笑说道:“不知王老先生有什么疑难需要解的?”
王选目光游离,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得过去,过了半晌,这才道:“随便占一事吧!我听标国老弟说你的本事很大,能帮上我的忙,我这才勉强答应让你过来占一卦的。老实说,我王选这一辈子腰杆还没弯过,也从来不信命运这些狗屁东西,如果不是标国老弟说得你那么神乎其技,我是绝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张寒泉听了这话很尴尬,被客户这么一说,人家把你当“黄六”了,专门骗吃骗喝的。
老四一向直来直去,本来在掐着花生吃得正香,不想被王选一戳,立马坐不住了,说道:“王老先生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看你也饱读圣贤书,怎么能说老祖宗的东西是狗屁呢?咱们现在读的书大多还是从易理分支出来的,哪些不包含着易理?拿个比方说吧!知道人家老美造出世上第一台电脑是靠什么么?是二进制。知道二进制吧?咱们老祖宗早在易理中分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了。你说老祖宗的学问是狗屁,所谓万变不离其宗,那你学的还不是狗屁……”
陈天佑瞪了一眼老四,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老四这人发泄完了也就老实了,倒是张寒泉心中发笑。那王选被老四这一骂,竟是浑身发抖。他是何等人物,被一毛头小子羞辱,心理自然难以平衡。
方标国眼看不对头,连忙打圆场,道:“我看陈老弟还是给王老先生占一生运程吧!事不宜迟,是对是错,过多一会就能判定了,你们看如何?”
王选口气仍是不肯松开半点,气还未顺清,扭过头道:“随便。”
陈天佑似浑然不在意王选的神情,他好歹浸淫秘术多年,手底下自有几分真本事,要不然,那些达官贵人哪会肯轻信于他,结交于他。他也不刻意奉承,不卑不亢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是不知王老先生诞于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天佑才浅,但凡有错漏之处还望老先生指点一二。”
王选听了这番话,自然听出了人家这是给台阶他下,幸好听着也够顺耳,微一点头,闭着眼睛慢吞吞说道:“老朽生于丙子年乙未月辛酉日戊戌时。”
老四一听,连忙一戳张寒泉,轻声问他有没有纸笔,他心痒难耐,按奈不住也想起卦,而且已经知道了前提条件,一是所问何事,王选断的是一生运程。二是起卦法,陈天佑选择的是时间起卦法,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说到底,老四秘术未够精深,精深者,但凡是卦爻、月日建、二十四地支、十天干、六亲诸多要素已排于手掌的指节当中,一旦起的卦排于掌中,只需仔细盘清其中各层关系已经了然,而老四需要纸笔排卦断事,已经输了陈天佑一筹。
张寒泉见识过陈天佑断卦,自然知道他的速度,哪是他们能比拟的,顾盼了一眼三师叔,便见他凝神观掌,神情自在,拇指飞疾地在指间掐捏,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完事了,张寒泉悄悄对老四说:“别瞎忙活了,等你起好了卦,三师叔早就将卦断开了。”
此时陈天佑已收起手掌,王选睁开了半只眼,眼角的余线瞟了下陈天佑,淡淡道:“算好了。”
陈天佑不以为意,点头微笑道:“算好了。方才依王老先生给的诞辰,我给你算了一卦,按时间起卦法来起卦,起得《需》之《泰》卦。”
王选问这两卦有何说法,陈天佑依梅花易断法解了出来:“王老先生的世爻申金旺于日建,得月建生之,此为吉一。另世爻又得五君爻戌土动来生之,世又化回头之生,此为二吉。再说卦上父母文书伏而得长生,此为三吉,总体来说,王老先生确为名成功就而扬名神洲之人。但是,人无完人,有利必有其弊,王老先生虽能功成名就,但一生之中,仍留有憾事的。”
方标国或早已领会过陈天佑的本事,只是淡淡微笑,而王选听了陈天佑所言,睁开了眼睛,沉思半晌,这才向一脸微笑向着自己的陈天佑提出质疑,道:“你说的这些太过笼统,但凡有些见识之人,见着我和标国老弟在一起也能猜出几分,如若你真有本事,那我也愿意听你叨扰几句,还烦你一一告之。”
张寒泉一想也是,三师叔说的这些术语,他们还好说,但傍外之人哪里能听得明白。
陈天佑似早知王选有此一着,说道:“笼统有笼统的好处,如若一一细说出来,坏的好的一并托出,有的人家有秘密,咱们也不好揭穿。”
不想那王选听得极不耐烦,越听陈天佑藏着掖着,还道他果真是骗子,连连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牛鬼蛇神没点本事,净说胡话瞎编乱造,要说你就说个痛快,老爷子我活了一把年纪,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藏着不行。如果你的本事就这么点,那咱们也就以此别过,以后各走各的,各不相干。”
其实这也不怪陈天佑,但凡算卦,很多先生尽挑好的说,坏的只字未提,因为坏的往往不是秘密,就是能对此人日后发展于不利的东西。如若撞上全然信奉阴阳的人就更不能说,一般以济世为怀的阴阳大师,深知风水术数只作人命运的推动作用。而人的命运,还是掌握在人的手里。如若尽数说与全然信奉阴阳的人听,此人将来做事必定畏首畏尾,信心大减,而阴阳大师亦间接害了一个人的前程,因此说弊端的时候自然得掂量下结果。
陈天佑见王选并不介意自己全盘细托,也就放开了嘴,道:“既然王老先生执意如此,那我只好悉数将卦上信息全盘说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