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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败者大教堂

安东尼好奇的看了会儿水池,对未来的东家多少有些同情。现在苍水国的国王是理查德,他可是一代贤君啊,落难国王想从理查德的手中夺得王权,简直比登天还难。看落难国王居住的环境,可想而知他过得很不如意。

安东尼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将来理查德王念及亲情要召落难国王回宫任职,自己就劝落难国王投降,也算为国家做了点好事。

“我们去拜见国王陛下吧!”安东尼终于找到一条报效国家的道路,迫不及待的要实现它呢。

总务官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说:“还早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水池,这可是阿曼达女王时代的古迹,名字叫做青春泉。这里原来是一座苍蓝玉的矿脉,青春泉就是苍蓝玉的伴生泉,阿曼达女王每天都喝这里的泉水,所以一直都像少女一样美丽动人。人们在这里盖了这座教堂,真实的目的是保护青春泉。不过阿曼达女王死后,泉水也干了,这里渐渐落败,成为今天的模样。”

安东尼装作很有兴趣的听着,但是他的肚子出卖了他,发出“咕咕”的声音。

总务官面无表情的说:“我也饿了,跟女仆一起吃饭你不介意吧?”

安东尼当然不介意。

他们来到二楼上。现在早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不过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仆还是拿出了精致的食物,让安东尼吃了个饱。

总务官不安的盯着通往三楼的螺旋形楼梯,在楼梯的尽头,可以看见一道小门关得死死的。有姑娘快乐的歌声透过那道小门传来,虽然听不清唱的是什么,但是那份快乐却极具感染力,让安东尼也放松下来。

“陛下身边,还有公主?”安东尼问道。他想起今天之所以会如此倒霉,就是因为那个叫塞琳娜的公主来到了天星城,说真的,他恨那个公主。

女仆们都把脸转开,似乎安东尼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犯了什么忌讳。

总务官漫不经心的说:“是啊,这是爱丽丝公主在唱歌。”

安东尼可以大致猜出,落难国王确实已经山穷水尽了,他的身边仅仅跟着一个公主,还有一个总务官——这是什么职位呢?也许是宰相大人吧?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安东尼不安的在椅子上摇来晃去,时间慢慢消逝,但是总务官却没有带他拜见国王的意思。

看安东尼如此无聊,总务官解释说:“抱歉,不到黄昏拜见国王是很不礼貌的。”

安东尼实在是无聊得要死,不由问道:“陛下身体好不好?”然后他听到那些女仆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看到总务官脸色剧变。“好吧,当我没有问过。”他说。

这时通往三楼的小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熊皮大衣的男人出现在楼梯口,身材高大得顶到了小门的门楣。他的眼睛如电一般环视一周,用浑厚而又威严的声音说:“带安东尼上来!”

女仆们放下手里正在做的活儿,全都低头垂手站着,一动也不敢动。总务官从安东尼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略微弯腰,恭敬的对那个中年男人说:“先生,还不到黄昏呢。”

安东尼也紧张的起身,弯腰站在总务官身后,小心的观察着这个国王。这人三十来岁年纪,一脸浓密的胡子茬儿,头发披在身后,没有戴王冠,也没有穿龙袍。

“管他的。”落难的国王挥了下手,“你是安东尼·沃德?是马席夫之子?”后面两句话,是对安东尼说的。

安东尼从来没有见过国王,更没有见过比这人形象更糟糕的国王,他把《凯旋书》里那些见国王的礼仪忘了个干干净净,“回陛下的话,”他紧张得不敢看国王一眼,“我是安东尼。”

落难国王显得非常高兴,招手说:“上来吧!”

在总务官的陪同下,安东尼来到教堂第三层。这里依然是个大厅,不过厅中央摆着一张长大的饭桌。四周打扫得非常干净,可以说一尘不染,安东尼在心里说:“这里的地板都比落难国王的头发干净。”

一阵愉快的歌声从窗户外面传来。

失败者教堂有很多窗户,上面都镶嵌着彩色的玻璃,阳光透过这些玻璃照进来,把教堂内部映得有如梦境。从一扇打开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一个平台,有个身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平台边缘,正唱着一首情歌。从背影上看,她的身材很瘦削,有着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发——这和落难国王那粟色的头发不一样。

“那一边,是你的房间,正好在爱丽丝的房间旁边。”落难国王指着大厅一头说,“我的书房在这里——”他指着大厅的一旁。

安东尼收回看爱丽丝公主的目光,用《凯旋书》里的台词说:“誓死效忠国王!”

落难国王冷哼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骄傲的神色,“跟我来书房,今天的任务可能对你有难度。”

两人来到书房,可以看到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甲骨文的拓片,还有一些线装的书籍和一些羊皮卷。落难国王走到书架前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从厚厚的一叠羊皮卷中抽出一张来,递给安东尼:“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原样抄十份。”

他走到靠近壁炉的书桌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十张空白的羊皮卷,递给安东尼。

这些羊皮卷都和安东尼手里的羊皮卷一样大小,呈十厘米的正方形,每张羊皮卷的厚度都约为半毫米。

安东尼两只手里拿着羊皮卷,眼里泪花闪闪——从他记事起,父亲让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写这样奇怪的羊皮卷。甚至都不用说,安东尼知道右手拿着的写好的羊皮卷里有十四个甲骨文,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甲骨文原样抄到左手那叠羊皮卷上去。

这样的事情交给别人办,那当然是难如登天,因为大陆上认识甲骨文的人太少了。可是安东尼却从小接受这样的训练,这十四个甲骨文代表着的不仅是他十几年的艰苦训练,更代表着他与死去父亲那份亲情。

“去办事吧!”落难国王挥手打发安东尼出去。

安东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这里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书桌上摆着个水晶的墨水瓶,瓶边的笔架上插着支鹅毛笔。

安东尼坐到书桌前,在爱丽丝美妙的歌声中开始书写甲骨文。

他想到自己小的时候,父亲一手握着披麻柳的枝条,另一手握着糖果教他写甲骨文的情形,父亲说:“认真一点!不要东张西望的。”安东尼又想哭,又想笑。

“父亲啊,你训练我十几年画这个东西,难道是早就知道有一天我会找到如此古怪的工作,能够一天挣一个金币吗?”安东尼问,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这十四个甲骨文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安东尼却知道,要写好它们并不那么容易——他现在干的是一天一个金币的活儿,可不能马虎了。甲骨文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有相应的要求,按照那个要求,才可能写出漂亮的甲骨文来。具体的说,就是“天清地沉,山凝泽迟,风游火炽,水柔雷疾。”所以别看只是写十张羊皮卷,这可花了安东尼很长的时间呢。

当他满意的写好十张羊皮卷,正好听到外面爱丽丝公主快乐的叫声:“晚宴开始喽,新来的小子,快点出来,晚宴开始喽!”

晚餐的丰富让安东尼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总之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那些穿着破烂的女仆们在一旁殷勤的侍候着,有两个外来的服务生推着餐车守在一边,面带微笑的站着——原来这些食物都是从外面的餐馆订的。

不过吃饭的人却只有四个人,安东尼、总务官、落难国王和爱丽丝公主。爱丽丝是一个瘦削的姑娘,看样子有二十多岁了,可是脾气却像小孩子一样,从餐桌的这一头跑到那一头,专门挑她喜欢的东西吃。

落难国王溺爱的看着爱丽丝,并不出声责备。

总务官一脸严肃的样子,他坐在落难国王的对面,只要落难国王一放下手里的刀叉,总务官就会紧张的抬起头,像是等待命令的猎犬一样等着对方吩咐。

安东尼虽然没有看过国王吃饭的样子,但是他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不过食物真是非常可口的,安东尼从来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的晚餐,一门心思都花在了吃东西上。

不多时爱丽丝长叹一声,像个小孩子一般拍拍自己的肚子,“我吃饱喽!我爱你!”她张开双臂,丝毫不避其他在场人的目光,扑到落难国王的怀中。

落难国王严肃的推开爱丽丝公主,“吃饱了,就去睡吧!”他说。

爱丽丝也不生气,在原地旋转一圈,跳着华丽的舞步走向自己的卧室。安东尼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想:“多么天真的公主啊!”

“安东尼!”落难国王大吼一声,惊得安东尼跳了起来,“是,我是安东尼!”

落难国王目光炽热的看着安东尼,只看得对方低下头,不安的扭来扭去。“好了,任务完成没有?”落难国王似乎消了气,语气温和了些。

“刚好写完了。”安东尼说了这句,又想起对方是国王,补充了句:“国王陛下。”

落难国王起身走向书房,“送到书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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