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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凄美决(六)

【18】

大理石桌上已经有十七壶酒都空了,这是一种很烈性的酒,浪以前从来都不会喝这样的酒,可今天他却不停地在喝。

忘不了烺跟佫珞一起回魔界的身影,那么果断,绝情,连一个转身都没有留给他,就算他再次到魔界恳求她,让她跟他一起回悠谷,她对他仍然是那么的残忍。

想到这里,浪气愤的一把将手中的酒壶扔在地上,顿时,酒壶发出刺耳的爆鸣身。难道,她真的要履行那个荒谬的承诺吗?不,烺不会的,烺一定会找我的。浪醉了,他又拿起一壶酒。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灵巧的从浪手中夺走了酒壶。耀眼的白衣,清新的仙子,浪一阵眩晕,“烺,你终于来了,我怎么穿了一件白衣?不过也好美。”浪上前抱住銮雪。

“浪,你没事吧?我是銮雪。”

“烺,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好怕,我决不允许你再到魔界了,我再也不会放手了。”浪像个孩子一般,双手交叉搂紧了銮雪。

“浪,我是銮雪,不是烺。”銮雪解释道,却一下子恋上了浪的怀抱,便任由他抱着。

浪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

拂过她的耳朵——

拂过她滚烫的脸颊——

拂过她的下巴——

然后——

他吻了她——銮雪

不得不说,有时候命运真的设置的太巧了。烺出现了,这一幕正巧映入眼帘。要不是亲眼所见,烺是真的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銮雪愣愣地望着烺,浪顺着銮雪的目光回头望去。

红衣。焰红剑。

浪的身子一颤,看清了,是烺,而自己抱着的却是銮雪,浪紧拥銮雪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这一切该怎么解释?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烺没有想到浪和銮雪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而她却还傻傻的痴情。

浪是彻底清醒了,紧张的观察着烺的表情,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銮雪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浪清楚,烺最不能容忍得就是感情的不忠,依烺的脾气,现在他解释,烺会听吗?烺来找他,说明她已经回心转意了,可偏偏……

焰红剑向銮雪刺去,銮雪不知道她是应该闪,还是应该承受这一剑。“不要。”流青剑及时为銮雪挡住了这一剑。烺的心碎了,她刚才只是试探性地刺了一剑,浪却如此紧张,这说明了什么?浪爱上了銮雪。

“烺,銮雪是无辜的,是我……”

“是你主动吻她的?”烺打断浪的话,浪不可否认,烺接着说,

“你背板了我。”

“我没有,我只爱你。”

“哼,不怕銮雪听了,会不开心吗?”烺不想再多说什么,焰红剑向浪刺去。

红光与青光交织在一起,然后冲向云霄,烺的野性被这些强烈的光给激发出来了。

焰红剑架在了浪的脖子上,烺的眼睛也变成了琥珀般的冰蓝色,在这种情况下,烺是可怕的,因为她所剩的理性已经不多了,这会儿不管是什么可怕的事都可能发生。浪静静地望着烺,他愿意被烺杀了,以死来表明对他的真心。

銮雪跑到烺身边,焦急地喊道:“烺,我求你放了浪,一切都是因为我,你杀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浪。”烺回头望着銮雪,琥珀般冰蓝色的眼睛透着寒气,焰红剑剑锋一转,转向了毫无防备的銮雪……

刀——

光——

血——

影——

一朵美丽的血花凄美的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落在浪的青衣上。浪不敢相信,流青剑正刺在烺的心口上,而他正握着剑……

浪只知道当时在情急之中,他只是单纯的想阻止烺伤及无辜,就这么……手一挥,没想到,居然……

烺用力将身体从流青剑中抽出,欲倒。浪想上前抱住烺,却被烺狠命推开了,烺用焰红剑支住身体,焰红剑发出耀眼的火红色的光,并发出呻吟,烺的身体在发抖,因为只要是被流青剑和焰红剑刺过的,不管的什么都会在瞬间灰飞烟灭。虽说,烺不是一般的仙人,可这一剑实在太重了,烺能挺得住吗?

浪担心极了,可烺却不让他靠近她半步,浪也不敢动,因为烺每挣扎一次,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

烺哭了,这是她第一次哭。烺的眼泪滑过脸颊,清泉般的泪珠灿灿生辉,那泪珠如同水晶般璀璨透明。“你说,你会永远……爱我……让我快乐……不让我落泪。可是……”烺咳出口中的鲜血接着说,“也许……你们……才是天地间……最般配的一对……,我……祝你们……幸福……”烺再也支撑不住,焰红剑从手中滑落,烺倒下……

突然,一双手及时抱住了烺,冰蓝色的头发,黑色的披风,烺模糊地看出是佫珞,便晕了过去……

佫珞回头望了浪一眼,目光极其愤怒,然后抱着烺迅速消失了……

佫珞原本是想向烺道别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不回头就走,不管烺怎么做,他都不应该生烺的气,所以便去追烺。在他快到仙界的时候,他看到红光和青光冲上云霄,便感到不妙,当他赶到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所能做得就是不让烺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灾难来得太突然。

銮雪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切都好似在做梦,那么的不真实,可刚刚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她的错。

浪拾起烺落在地上的焰红剑,然后将它深深地揽在怀里,浪背对着銮雪,銮雪只能看到浪的肩膀在不停地颤抖……

【19】

整个魔界此时处于高度的紧张与忙碌之中,人们不停地出入于“曌呓”。采儿和洒沙更是跑前跑后,魔医们都聚在一起商量着……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救烺。

此时,悬在半空中的烺被各种仙气包围住,这些仙气在烺周围氤氲出幻化的色彩……佫珞守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烺,心疼。

长时间的紧张过后,魔医元首内阁存真向佫珞禀告道:“佫少爷,烺小姐已经大抵度过了危险期,伤势已基本稳定,可是……”

“快说。”

“其实烺小姐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奇迹了,因为流青剑的杀伤力太强了,所以,烺小姐仙力最终涣散,也就是说,烺小姐现在已经是凡人之躯……”

佫珞命令所有人都退下。佫珞守在烺的身边,望着烺苍白的脸,很是心痛,他轻轻握住了烺纤细的手,烺的手是那么冰凉,佫珞温柔的将烺的手呵护在他的掌心。

烺和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会弄成这样。

现在烺变成了凡人,佫珞不知道这对烺来说到底是大幸还是不幸。烺不能再留在魔界了,现在魔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置烺于死地,佫珞决不允许类似薰青的事件再次发生,佫珞决定在人间将烺安顿下来。

佫珞就这么握着烺的手一直陪在烺身边,看见烺在熟睡,佫珞的心里才渐渐有些踏实。

到了第三天,烺长长的睫毛突然轻轻颤了颤,睁眼。

“烺,你醒了。”佫珞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烺没有说话,只是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烺痛苦的皱起了起眉,胸口好痛,才想起,自己被浪刺了一剑。

“你刚醒要多休息,不应乱动的。”佫珞轻轻按住了烺。

佫珞望着烺,心想着该如何告诉烺她已经是凡人的消息,这时,烺却开口了:“我的仙力,好像没有了。”

佫珞想了想,还是说道:“魔医说你变成了凡人。”

烺听后将脸转向另一侧,“可以让我静一静吗?”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佫珞深深看了烺一眼,然后才离开了“曌呓”。

【20】

浪坐在馥宛亭轻抚着手中的焰红剑。銮雪静静地走到浪身边,说道:“我派人到魔界打听烺的情况,可是整个魔界封锁了烺的任何信息,所以,很抱歉,我……”浪打断了銮雪的话:“你没有什么好抱歉的。”说完,便将目光从銮雪身上移开,继续凝视着焰红剑。

如今,浪每晚都会梦见他将流青剑刺入烺的胸膛,烺的血溅在他的身上,烺倒下了,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被惊醒后,浪就会抱住焰红剑,然后再也睡不着。

浪不知道烺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他不敢想,他怕……

“浪,不用担心,我相信烺一定会没事的,她那么坚强,一定会挺过来的。”

“……”

“浪,我想我应该对你说对不起,是我让烺误会了你,我……”

“我已经说过了,不关你的事,你没有错。”强硬地打断了銮雪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我只是想安慰你。虽然我也知道我的话比不上烺的一个微笑。”

“……”

“为什么你总是排斥我对你的关心?”

“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我,当初就是因为我对你使用了魂阴谱,你才会跟我走的,然后父皇才有机会抽走你对烺的记忆,还有再到现在的悲剧,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罪魁祸首。”眼泪落下,可浪却不会为她拭去。

“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语气里有些疲惫。

“因为我以后决定永远对你真诚,我不想欺骗你了。浪,将你的不快都向我发泄吧,不要这样,我会很难过的。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浪站起身,淡淡地说:“什么都不要做,谢谢你的关心。”然后离开,除了烺,他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銮雪失神地站在馥宛亭中,浪总是不接受她的好意,这是对她之前所做的一切的惩罚吗?

【21】

采儿扶着烺来到花园,从这儿可以听见瀑布飞泻而下的声音。“哗哗哗……”壮阔的像奔腾的长河,时刻都充满着激情和活力。

“采儿,其实你可以不用扶着我的,我自己走没事的。”采儿只好松手让烺自己走,变成凡人的烺很是虚弱,伤口还没有真正的愈合,胸口经常会很痛。采儿望着独自走上前的烺,心里酸酸的,即使烺现在是如此虚弱,却还是那么倔强和坚强。

自从烺受伤后,她就不太爱说话了,以前温暖清新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出神。佫珞每天都来探望烺,都会带一些郁艳红,而烺只是礼貌的收下,说声谢谢,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采儿想追上烺,却发现烺突然停住了,再向前望去,发现佫珞站在了前方的不远处。

微风轻轻地吹起每个人的发梢,空气中飘散着郁艳红独有的清香。

采儿悄悄离开,心中默念:“佫少爷,加油噢!”

“最近身体好多了吗?”

“嗯,好了很多,谢谢。”

“多出来散散心,伤口会愈合的快些。”

“嗯。”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季节,却是郁艳红开得最艳最盛的时期,然而此时,整个魔界花园中的郁艳红开得却有些凄美。

突然,烺的胸口又开始痛了,烺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现在的烺显得更加柔弱了。

佫珞扶着烺的双肩,心疼地问道:“伤口又开始痛了吗?我带你去魔医那儿。”

“不用了,过一会儿就好了。”说完烺将头轻轻地枕在佫珞肩上,现在,她急需一个肩膀可以让她依靠。漆黑的睫毛轻轻盖住了那双憔悴的眼睛,她已承受得够多了,她太累了……

此时冰蓝色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柔亮的光,佫珞极其温柔地拥抱着烺,烺身上的清香此时也在佫珞的心头甜蜜幸福地蔓延。

烺挣开眼睛,抬头望着佫珞。她知道,佫珞对她真的很好,可是因为有浪,所以她一直都在拒绝佫珞,她不希望自己对待浪的感情会有所不忠,可是现在呢?自己是不是应该试着去接受他呢?

佫珞被烺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怎么了?”

“你可以为我插一朵郁艳红吗?”

“嗯。”佫珞将郁艳红斜斜地插在烺耳边的发丝中,烺顿时变得十分娇羞,原本苍白的脸上此时似乎也有了生机。

“喜欢吗?”

“喜欢,这样很好看,对不对?”

“嗯。”

“谢谢,我要回‘曌呓’了,再见。”

“我送你。”

“不用了,放心,不会迷路的。”话语中带着一些调皮的味道。

佫珞望烺的背影孩子般得笑了。

【22】

铜镜中。

一位身着蓝衣的仙子,耳边的发丝上斜斜地插着一朵郁艳红,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淡青色的细玉戒指。

烺脱去了红衣,换上了宁静,清新的蓝衣。

一直以来,烺也说不清她是否喜欢红色,只是记得在她和浪小的时候,浪说喜欢她穿一身红衣,因为新娘都是一身红衣,而且都很漂亮。以后烺就一直穿着一身红衣,也从没想过自己是否真正喜欢红色。

有的红代表幸福,快乐,但也有的红则代表凄美,萧瑟。烺想了很多天,决定不再与浪有所交集,不管是不是在赌气,总之,一切都应有个了结,做属于自己的烺。

“烺小姐。”采儿兴冲冲地闯进了烺的房间,发现烺穿着一身蓝衣,惊呼道:“哇!烺小姐,好漂亮啊!真是美得让人惊心啊,咦?烺小姐,为什么突然想穿蓝衣呢?”烺并没有因采儿的冒失而生气,而是笑道:“只是想换一种颜色,换一种心情。”“噢,烺小姐怎么穿都漂亮,啊呀!对了,佫少爷这会儿送来了补药,这是少爷亲手熬的,我今天一大早看见的,少爷现在在厅堂,我们赶紧去吧!”说完,采儿扶着烺走了出去。

当烺出现在佫珞面前时,佫珞并没有因烺的变化而感到惊讶,佫珞微微笑道:“蓝色很适合你。”看来还是他懂她。

“烺,这是用魔界万年的灵芝熬成的补汤,养元气,快趁热喝了吧!”

“真是辛苦你了,谢谢。”烺接过药碗,第一次很乖的将药全部喝完,最后烺还调皮地舔了舔嘴唇。而佫珞一直很温柔的对着烺微笑,说不清为什么,烺的喜怒哀乐总是能很轻易地感染他的情绪,不管她做什么,只要她开心,他的心情也总会没来由的也变得很好。

“可以一起去散散步吗?”

烺回报给佫珞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使劲地点了点头。

从瀑布的上游向下走,佫珞和烺都沉默着,等耳边的瀑布渐渐远了,佫珞先打破了沉默,“今天,我心情很好,很开心。”

“是因为看见我戴着你送给我的郁艳红吗?还是觉得我穿蓝衣更漂亮?”烺说完就吃吃地笑道:“我怎么突然会这么自恋?”

佫珞也笑了,说道:“两个原因都有,不过还有第三个原因,能猜到吗?”

烺却明知故问道:“还有什么原因?我不知道。”烺心想待会儿看佫珞脸红的可爱模样。

然而,佫珞这次却说得很坦白,“我觉得你接受我的可能性更大了。”这会儿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什么也不说。佫珞见状便转移了话题,说:“对了,我已经派人在魔界花园中重新种上各种品种的花,你会喜欢吗?”

“嗯,会喜欢的。”

又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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