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明黙被带到了父母居住的庭院中,明黙刚停下来便被母亲揽入怀里,同时在耳边叮嘱道:“裕儿,一会儿忠叔和离叔会带你离开,你一定要乖乖听他们的话,妈妈和爸爸处理了家里的事情后便去寻你。”然后从手上取下一枚戒指套在明黙的大拇指上,接着说道:“这个戒指里是家族的绝学和一些家族的收藏,如果妈妈短时间内找不到你,你就乖乖的和忠叔他们呆着,不要去寻妈妈,知道么?”
一口气说完也不给明黙回答的机会,便将明黙的小手放到忠叔的手里,向忠叔离叔鞠了一躬,喊着泪说道:“拜托你们了。”
然后便转过了身去,双肩微微抽动,不敢再看自己的儿子,唯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过多的嘱咐耽误太多的时间。
母亲何瑾只是普通家庭的女子,是父亲成年之后游历大陆时结识的,好在以过世的爷爷当时没有过于阻止二人,成全了父母。婚后,突兀陷入家族复杂生活的何瑾过的并不愉快,此刻,面对着家族的危机,何瑾并不想告诉儿子什么传承家族、重建明府、报仇雪恨之类的话语,何瑾只想让儿子远离明府,远离圣明帝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没有仇恨,没有勾心斗角。
嫁入明府之后,她承受了太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陷入更大的漩涡。
明黙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想法,他现在只是有些茫然,前生躺在谷底时自己有悲哀,有愤怒,今生刚刚享受了七年的温馨便要去亡命天涯,虽然几个月前便知道家族要有巨变,可是这一切在今天发生的太快,快的让明黙感到有些诡异。
饶是带着二十多岁灵魂的明黙此刻也有些茫然无措,对着母亲的后背,明黙张了张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此刻,明黙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融入到这个家庭中来,自己突兀的来到这个世上,突兀的拥有了父母,那种稚笨的装萌卖呆,那种感受着家庭温馨的欣喜,只不过是因为今生索取的父爱母爱终于弥补了上辈子的遗憾罢了,自己到底把这个世界当成了什么,到底把身边的每一个人当做了什么,现在,明黙也不知晓。
明黙咬了咬嘴唇,木然的回答道:“妈妈,你放心,我会很乖的。”
何瑾那瘦削的双肩抽动的更加厉害,屋外的喊声也越来越近,只是帝国军队突入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因为明府内部的护卫在遇到攻击后便一片混乱,有些顺从的按照明家一些族人的要求丢下武器,放弃了抵抗,而有些则是固执的冲向自己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帝国军队,更有一些愤怒的将武器挥向了倒戈的族人。
帝国军队轻松的占领了明府,轻松的就像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演习,这些军人不过是来走个过场,顺便震慑一下即将变换主人的明府,显示一下帝国武力的强大。同时提醒着另外那些蠢蠢欲动的家族们一个事实:王室可以给你爵位和领地,也可以瞬间剥夺你的一切,用帝国的爪牙将你碾的粉碎。
忠叔将有些呆呆的明黙抱了起来,离叔紧挨着忠叔撕开了一张紫色的华丽卷轴,一个六芒星在三人的脚下亮起,三人身边的空气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刺眼的光芒让明黙不由闭上了眼睛,顺带着终于挤出了几滴早该流出的泪珠。
光芒闪动,待到帝国的军人冲进这个小院的时候,已经没了三人的身影,只余下一位擦干了泪痕,冷漠的注视着这些军人的明家夫人,明夫人的手上露出一抹亮光,刺的人眼睛生疼,下一刻,一柄短匕被它的主人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气息已尽,身体却依然坐的笔直。
此时明府外一辆马车车窗的帘布被缓缓拉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明府有空间之力的波动,方向是精灵之森,三人左右。”抚着车窗帘布的苍老手臂上套着紫色的袖子,袖口的三道纹饰繁复而又华丽,竟然是天阶后期的魔法师,一位接近超阶的高手。
马车旁边一个骑在血纹豹上有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将领听到之后不由皱了皱眉“看来是想穿过精灵之森去天风帝国。”
轻轻转头向身边的护卫吩咐:“通知家族里在精灵之森的捕奴团,把他们给拦下来,生死勿论。”说完姜绍竺微微扯了下缰绳,骑着血纹豹缓缓朝明府内移去。
明府内一片狼藉,在明元楠及其他族人的努力下,护卫的内斗被压制了下来,虽然损失惨重,明元楠的脸上却带着一股自信。
看到姜绍竺骑着血纹豹缓缓进入明府,明元楠赶紧堆笑迎上深鞠一躬,表示着自己对姜绍竺此刻代表着的王室的忠诚。
“伯爵大人,逆臣明言夫妇已经伏诛,府内局势均在掌控之中。”
“是么,掌控之中?艾德里安先生刚刚感受到了空间波动,不要告诉我是某个微不足道的仆人使用空间传送逃走了。”姜绍竺冷笑道。
“是明言的独子明裕,之前派去他那里的人出了点乱子,等解决了骚乱的护卫后,他已逃了出去,我派人去追了,不会让他逃脱的。”明元楠有些恼怒,在围攻明言之前他便派了两队护卫去了何瑾与她儿子的住处,只是没想到两队护卫中都有明言的死忠,在半路突然把刀搅乱,这才让明裕,也就是明黙侥幸逃了出去。
姜绍竺没有继续说话,他只是过来确认一下逃走的是谁,既然知道了结果,也就无需待在这里了,骑着被血腥味刺激的有些狂暴的坐骑转身离开。
只是,那位圣教的主教和那批白衣武士却是神秘的不见了踪影。
短短半日,明家易主。
明府还在,族长还是圣明帝国的光明伯爵,只是却已不完全是原来那个传承几百年的明家了。
同时,消息在帝国迅速的传播开来,反对圣教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弱了下来,大概是明府的尸首昭示了王室和圣教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