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子铭两人分别后,林孜渊是寻着记忆才走到自个家中的,一路所见尽是消失了许久的老建筑了,低矮的楼房,交错的小巷,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电线杆,有些甚至是那种老的木质电杆。
此时的太阳已近落山,透过重重建筑,可以看到远方红彤彤地晚霞,正衬着周围的景色,向林孜渊闪着灼伤内心的光芒。
十年前的林孜渊家是在后世市政中心规划的南城区,但在当时,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边缘地带,在地方政策没有变更的当时,这里只有一片民房和几个教育中心的家属区,剩下的便只有效区里的种植地了。
走进艺街小巷,面对这个在记忆中消失了很久的地方,林孜渊不由想到了在这里开店的父母。这里的家是林家96年才搬进来的,当时因为众多国有厂区倒闭,面对众多的下岗职工,林孜渊的父母和其他人一样,掏光了所有积畜才在最后的家属区中争得了一套房,并在这里租住了一个门面,做起了小本生意。经过几年的辛苦,眼瞅着生活渐渐好了些,却恰巧碰上了林孜渊保送赛事落败的事情,而当时,正准备把生意向主城区发展的父母,而对那个被他撞伤的小孩儿,虽然主要责任不在他们,却也昧不过良心,只好将预备扩大的资金给了那家人。
从那以后,面对新型的市场竞争和日益变化的城市环境,林家的小店也渐渐支撑不住,直到林孜渊进入大学,彻底破产,而当时要不是赶上南城开发,恐怕小林子的学费都要没着落了。
想到这些,林孜渊不由得心中流泪,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让父母操心了,就连当初中考落选,自己叛逆的不愿去学校,后来是被老爸抽着去了学校报道,那是林爸第一次打他,而当时的家里是那么的困难,自己却那般混帐。今天总算是挽回了一些事,虽然不太圆满,但结果总是好的,让林孜渊懊悔的心有了些安慰。
进入家属院后,已经可以闻到底楼几家做饭时的香味,那种味道让后来在大城市里天天吃外卖的林孜渊很是怀念,终究还是家里的饭香哇,自己又有几时没有尝到过这样的饭菜了呢?
一路经过自家单元的时候,时不时遇到一些正在楼下乘凉地故旧领居,向自己打着招呼,因为时间有些久远,记不起该怎么称呼,林孜渊很光棍地用自个那并不怎么好看的微笑一一带过。看着人家那怪异的目光,整得自个也挺不好意思的。
“爸……妈……我回来了。”林孜渊推开这扇已经在后世消失了的房门,轻轻地叫了两声。这是他在后世回家时的习惯。
厨房里,妈妈王祁敏正在做饭,听见儿子回来的声音,连忙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十足的微笑,一面接过儿子的书包,一面关心的问道,“今天的比赛怎么样?看你的样子,好像不错哟,快告诉妈妈,过了没有哇?”
一时也没想到老妈会第一时间问到这个,林孜渊还真没想好怎么回答,一只手还保持着把书包递给老妈的样子,在原地呆了足足两秒,才一本正经地道,“没过。”
害得王妈妈心跳了半天,最后却是一落千丈,虽然内心起伏比较大,但做为一个母亲,还是不愿让儿子看见自己内心受到了不好的影响,于是王妈妈并没表现出太大的反差,只轻轻的摸了摸林孜渊的头,笑道,“呵呵……没过也没事儿,到哪儿不是上嘛,我看你小舅的二中也不错嘛,大不了咱们去他那儿,还怕没学上不成。”说完,将书包放在沙发上,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冲林孜渊献宝似的,把自个刚刚做好的老鸭汤端了出来,一副很有成就的样子。“呶……这可是你最喜欢喝的老鸭汤,正好今天给你补补……尝尝看,怎么样?”
看着老妈年轻了十年的面容,想起后世被生活折磨地都不怎么会打扮的她,林孜渊心里一阵酸楚,顿时眼睛有些模糊,强忍着把眼泪控制在眼框里,林孜渊赶紧抱起那碗尚有母亲手中余温的老鸭汤,和着刚刚落下的泪水,将还有些烫嘴的汤汁送入胃中。
“瞧你这孩子,又没人跟你抢,锅里还多着呢,小心别烫着……”
听着老妈的关慰话语,感觉眼泪差不多干掉了的林孜渊这才放下大碗,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张口便赞老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把王祁敏夸得心情也逐渐变得好些了。
正当母子二人准备到厨房再弄些饭菜,准备开饭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开门声,不用猜就知道是林爸爸回来了。
林泽明一回到家里,便朝沙发上去躺,显然一天的工作,让他很中疲惫。听见厨房有动静,然后又看到了放在另一头的书包,知道是儿子回来了的林泽明不由得从沙发上坐起,等着儿子出来,看来也是想要问一下今天的比赛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王妈妈便和小林子端着饭菜出来了,林爸爸赶紧接过两盘,按日常的习惯,摆在了桌上。
待一切收拾停当,刚刚散下筷子的林泽明便等不及地问出了他想要的问题。
已经知道结果的王妈妈很是责怪地盯了眼林爸爸,心想,儿子好不容易胃口好了些,他便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爸爸很是委屈地听完了儿子的回答。心想,我怎么知道是这样啊,你也不早提醒一下。虽然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望,但林爸爸还是叹了口气,末了拿起筷子夹了颗蒜薹放进嘴里,略微思索了一阵,便对着正埋头奋进的林孜渊道,“这次没过吧,也没事,这几年呢,家里也还攒了点儿钱,要是你真想去一中,文化课上不了,咱们就交点钱嘛。”
听到这句话,林孜渊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向父亲,此时的父亲虽然没有后世那般苍老,却也带着这些年为生计发愁所带来的疲惫和苍桑,原本当过兵的父亲,身体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健壮,这让以前从没注意过父亲样子的林孜渊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擦了擦带着油滋的嘴唇,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二老,然后一字一句道,“中考——我一定会考上的!”这句话说的异常坚决,再加上林孜渊重生后所带来的自信,这种气势让林家二老心里很是宽慰,似乎儿子真如他所说的,一定会考上的。
“好,好……有这份自信也是好的。”林爸爸很是高兴地连说了两个“好”字。
谁知,林孜渊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所以,那笔钱您就不要动了,家里的生意该用到的时候,就拿去用吧,我真的不需要。”
一听这话,林爸爸顿时有些误会了,原来儿子之所以那样说,是怕家里负担重,生意上的事,怎么能让他一个学生来操心呢。
林爸爸很是瞪了眼王妈妈,以为是她告诉儿子,自家要用钱开分店的事。王妈妈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事她当然没跟儿子讲过,但儿子这样为家里着想,却也让她又惊又喜,但终究还是为钱的事让人操心。
林孜渊看二老的表情,也心觉说错了话,于是,对后来林爸爸交待下的诸如家里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当前自己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等等,林孜渊都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认真聆听,这才打消了父母的顾虑。
一顿饭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