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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婚礼 or 赛场 (下)

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夏日里吹风扇时的感觉。

当林孜渊回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难不成这一次把我砸成植物人了?噢!NO!

努力想睁开眼的他,渐渐听到了来自周围的嘈杂声,然而待到视线恢复后,重见天日的林孜渊却有种想要再次晕倒的感觉。

是的,也许他很难理解眼前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正在拼命奔跑的自个。

周围是遍布人群的操场,虽然许久不见,但在那个占了自己人生很长一段时光的学生生涯里,他还是很难忘记这个地方的。这是一个大操场,凌江市的体育中心,虽然是体育中心,但在林孜渊的学生时代,这里几乎算不上一个政府机构,只能说是一个公众性的娱乐场所,当然,也包括一些市里举办的体育赛事。

林孜渊被自己的记忆弄得有些糊涂了,如果没有记错,现在的他要么在婚礼现场,要么就是在医院,可这里……

“林孜渊——别松劲!再有一圈你就可以通过了!”不远处一个激动的声音传来,听着很熟悉,但因为身体暂时还不受控制,林孜渊没能看到说话的人。

午后的阳光照着身上很是炙热,虽然还未入夏,但此时的天气已然让人感到沉闷了。

林孜渊渐渐在经过的跑道两边看到了不少曾经熟悉的面孔,像是放幻灯片一样,一时间,他分不清真假,只在那一双双眼睛里看到了许多色彩,有激动,有紧张,有鼓励,有欣羡,还有一丝丝的嫉妒。

这是怎么了?林孜渊大惑。

就在这时,有一丝丝知觉通过神经传入大脑,林孜渊顿时感到一阵疲惫感传入全身,紧接着便是粗重的喘吸声。

这种感觉突然传来时,林孜渊咋以为自个又要死一次了,一时惊吓的他,连忙看向自己的身体,这一看不打紧,却再次把他吓了一跳。这还是自己吗?

明明穿着西装礼服的,此时却只剩一件半运行型的T恤挂在身上,还是那种N年前学生时代才有的款式,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没有了之前因醉酒变的苍白,而是带着点淡淡的稚嫩与白皙。由于没有镜子,他还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和身高的变化。但眼前的这些,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依旧保持着匀速奔跑的林孜渊此时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检查一下自己,但随后,他便在一个冲他大吼的声音中想起了什么。

“林孜渊!你发什么愣呢!你还想不想进一中啊!错过了这次机会,我看你拿什么去争!”

林孜渊被这一声吓得本能地加快了速度,然后就是扭头向冲他大吼的人看去,虽然只有一秒钟的功夫,但足以让他看清那人的样子了——曾经的老班……方国权,此时的他竟是十前的样子,坚毅的眼神里还带着那些年里特有的光茫,让林孜渊的心没由来一阵发颤。

此时的他已经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了,十年前的这个时候,自己正于此处参加那一年的中考特长生竞赛,而这场竞赛,也正是那一年入保一中的决定性赛事,对于文化课一直处于中游的自己来说,这场赛事便成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个特大关口,如果胜利通过,自己便能不费力气地进入这所唯一的市重点中学,如果没能胜出,依着自己的文化课成绩,在那最后不到两个月的学习期间里,显然只有依照残酷的现实,先一步踏入低人一等的人生进程。

而忆起这段往事的林孜渊,记得前世的自己于这场赛事是失败了的,生前杨子铭对自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指这件事了,同样的,也代表了当年取代他拿到这个名额的人……是宋折。

当年的赛事,和现在的情况一样,自己一直处于领先地位,虽然他现在顾不上回头,但也知道此时的宋折就在离自己不到30米的位置,名列第三,只和第二名相错一米,两人的差距度不高,但无疑,都不能和林孜渊所处的优势地位相比,而比赛只剩下了最后一圈,在众人的眼里,林孜渊已然就是板上定钉的优胜者了。

但前世的自己是失败了的,也许败的很意外,很可笑,但现实是不会因为这些就对你产生怜悯的。

林孜渊清楚地记得,那年的自己,面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用尽全力奔跑时,命运之神却在关键时刻放下了他的羁绊——一个陪伴父母在此游玩的小孩儿冲进了跑道,而且不偏不依就在他的跑道上,当时的自己,在经过一阵长跑后,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收脚,而且惯性和近在咫尺的胜利,让本就年轻气盛的自己自欺般地无视了眼前的障碍,结果可想而知,两人相互碰撞,因为最后的加速,小孩被撞飞了数米,而林孜渊则因为那场事故摔坏了左腿,虽然不至于折掉,但也落下了病根。但这还是最严重的,被撞飞的小孩儿因为还小,被撞后,当场昏迷过去,事后查出脑袋被撞破,脑颅内甚至有瘀血,几乎小命不保,这下使得原本理屈的小孩儿父母找到了由头,哭闹着找到学校,并且要林孜渊家赔钱,因为正值将要中考的时候,学校没能空出时间处理此事,而林孜渊爸妈在去医院看过小孩儿病情后,于心不忍,便拿出了原本准备扩充店面的积畜充作医药费,此事才算了结。

随后的事情,可想而知,原本即将胜出的林孜渊终场坠马,而宋折却凭借那最后相隔不到一米的差距,超过第二名,赢得了终场的胜利。这场不到数秒钟的意外,彻底改变了两人的命运,宋折获得了市一中的保送名额,并从此越走越高,而林孜渊,却因为年少的缘故,无法接受这场变故带来的挫败感,不仅没能以文化课做最后的冲关,反倒将自己的叛逆演绎到了极致,用自己的荒唐来反对命运对他的不公,这让十年后的林孜渊每每想起,总有一种悔不当初的感觉。但一切都已成过去,后悔是没有用的。

然而此时,曾经在梦中重演了无数次的比赛,再次呈现在了眼前,而自己已然进入了这段命运时空里最后的冲刺,林孜渊却不禁有些恍惚,这是真的吗?虽然身体的一系列反应,像是在不断地告知他——这就是真的,但他依然无法相信,老天会让他重来一次。他只能期望,哪怕这只是一个梦,也不要让它再次成为噩梦。

深吸了一口气,林孜渊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速度。旁边的欢呼和加油声再次加大了,虽然大家后来各奔东西,甚至在将来的人生路程中成为了的敌人,但此时,看着那一张张纯洁而又熟悉的面庞,林孜渊的心里却只剩下了感动,是的,年少时的青春总是那样的纯粹。

在那一张张面孔中,有一张青丽的面孔从眼前闪过,林孜渊心中一动,还未来得及细看,异变却突然发生了,是的……曾经的意外再次上演,那个命运之神安排的羁绊——

乍看到这个小孩儿的时候,林孜渊很是平静。开玩笑,十年的梦和记忆中,这个小家伙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要是不出现,林孜渊才觉着奇怪呢!

虽然早有准备,但放在现实里,林孜渊也只来得及放慢速度,便一个零距离接触,撞上了这位小盆友,不得不说,尽管还是相撞,有准备和没准备完全是两个概念和结果。前一次的相撞完全是一种硬碰硬的相撞,而这一次,却只是一个接触,林孜渊停止了跑动,并且以一种常人来看很诡异的姿势前扑,抱住了小孩儿,将她护在怀中,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前世还末铺成塑胶的跑道上。

很疼……这是触地时,林孜渊最直观的感受,也算是他再次证明自个是否做梦的一种手段了。

周围安静了,但只是一瞬……便有人围了过来,哨声也在这时吹响了,林孜渊忍着疼痛,看了眼终点线,宋折以一种很怪异的表情冲过跑道,并在冲过的那一瞬,向林孜渊投来一个充满疑惑的眼神。

呵呵,重来一次,依旧是他获取了胜利。不过,这已然不是他现在所关心的了,因为他发现,他有了比这场胜利更大的礼物——是的,我重生了。林孜渊在心里默默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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