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后的费莫却没有打算睡觉,只是在黑暗中听着秒针走动的声音,心里默默的数着,等待着黎明的第一道曙光。
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时间一样在按着固有的频率走着,地球一样的按着原有的自转速度转着,不会为你快一秒,也不会为你减慢速度,天还是意想中的慢慢变亮了。
起身,穿衣,悄悄的出门。
木榕还是被关门声吵醒,起身站在阳台上,看着在朦胧的雾色中穿行的身影,不禁叹了一口气,“他还是那样能够轻易的左右你的思维,让你的判断都失去了理智。这么早起来,也不想想那些人不到日上三竿怎么可能会出行。”可是还是担心她,今天要去见的是一些地痞流氓,有可能会不讲道理,对她动粗,于是跟着她出门。
费莫站在角落里,看着早上的新闻,时不时的瞟一眼楼栋里是否有人出现,直到冬日的太阳洒在脸上,周围的气温渐渐回升时,一直在等的人才出现。
王麦子一出现就准备开车,费莫以一种英雄就义的架势上前挡住了他要关车门的趋势,“你是王先生吧,最近有很多烦心事,是吗?”说完就递给他一张照片
`看到照片后,王麦子皱了下眉头,“确实最近惹到不能惹的人了,本以为就是发了一下视频,可是没想到真的闯出大祸”抬头警觉的看着来人,小心的闻到:“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
“认不认识没关系,能帮你解决麻烦就好了,今天是要给你一个提醒,想必你也知道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但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费莫不疾不徐的道出所谓何事。
其实事情闹的那么大时,王麦子就知道自己捅了篓子,而费莫的说辞正好戳中他的要害,但是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不甘心:“我能有什么麻烦,这个人的爹马上就要倒台了,我上面有人自然会保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费莫冷眼看着车里的缺货,“先不说楚部长没倒的情况,就只说他如果倒下的话你会有什么后果,这楚家的亲戚党羽是什么情况你了解吗,楚家三代为官有多大的势力你清楚吗,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踩你太容易了。再来谈谈你上面的人,是这个人吗,”说完又递给他一张照片。
看到这张照片后,王麦子彻底的惊呆了,他和陆澄的关系没有几个人知道,碰面的次数很少,即使见面也是他先走,自己要等好久之后才出去,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关系。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不可思议转为惊异,费莫抓住时机开口道:“想必你不了解官场上的事情,这官场上的人,尤其是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做事不会由自己亲自出面,也更不会为了微不足道的人在敏感的时期做出让对手猜疑或者能够反击的事情,如果陆澄真的想帮你的话就会在你动手之前告诉你他是什么人,而不是坐在二楼品砸着酒看着等你把事情闹大之后再告诉你他是什么人。我想当你说出一个开帕萨特的人的时候,陆澄不知道在心里怎么想的,想必在想‘你这个缺货,帕萨特——你见过12缸的帕萨特吗?’”
听到这里,王麦子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两耳刮子,怎么就有眼不识泰山,忘了大众有一款豪车样子做的和帕萨特差不多呢,真是他妈的瞎了眼了。
“陆澄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你了解吗,他就是一看热闹的,有句熟语叫做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事情搞得越大,他就看的越欢腾。陆澄在整件事情中都没有考虑你的死活,对于你会有两种情况,一是你没出事就会纠缠楚辞,新闻不断,舆论会给楚家造成压力。另一种就是你出事了,舆论自然会联想到楚家在后面动手脚,他正好可以抓楚家的小辫子,但是你出事是由楚家造成的,还是由别人栽赃嫁祸给楚家这就说不准了。但是陆家却一点损失都没有,坐收渔翁之利,没有考虑到你,这其中你的后果就是你已经死了”
听着费莫有条不紊,字字珠玑的分析,王麦子整个人的心里都发毛了,人也变得暴躁起来,话语中也不见刚才中的强势,反而有一种陷入绝望病急乱投医的感觉:“我现在是公众人物,他能拿我怎么办!!!!”
果然是陆澄给他出招,费莫心中的猜疑都坐实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瓦解他心中认为的万无一失的计策。
“陆澄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比我去清楚,相比于陆澄,楚辞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花名在外,但绝不是只有花名没有实权的人,典型的笑面虎,从不主动惹是生非,但也绝非善类所以真正能够惹到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楚辞自己接触不多,但是陆澄自己熟悉,做事是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就是典型的证明,为了在任期内做出业绩能够与地痞勾结进行拆迁。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切中要害,一刀毙命。从不给别人留反击的机会,没事时跟你嘻嘻哈哈,有事时黑的白的全都能用上,还让你抓不住把柄。
“我是公众人物,他总不能杀了我吧。”
听着带着哭腔的话语,费莫知道他的防线还没被完全击溃,需要在来一记猛打,遂又慢慢的开口道:“你还停留在五六十年代的杀人灭口方式吧,现在杀人还需要他亲自动手吗,找一农民工给一大笔安家费让他开车,来一个意外事故,主动投案,判个十年八年的,等风声过去,打通关系,来一个表现良好,提前释放,这个事情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整你方法就这么简单。”
看着对面的人两片薄唇优雅的一启一合,可是说出来的话,让自己的四肢都发冷起来,这熟悉的处理驾车逃逸的事故的方法,是自己当年的开先河之作呀,除了陆老没几个人知道,可是没想到如今别人却可以拿来用在自己身上,并且更加的天衣无缝,她说的这个方法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难道她知道当年的事故。
我当然知道当年的事情,这是你获得第一桶金的出头之作,我就是要用这件事情来镇镇你,给你一种你的一切行动都在楚辞的掌握中的假象,让你对他产生畏惧之心。
“他要是敢这样做,我就告他。”王麦子死鸭子嘴硬的说道。
“告他?”费莫反问道,“恐怕你自己都知道这句话说的都没有底气,最清楚这句话的威慑力了。你以为你在哪个国家?法律在这里,有权之人不屑于用它,因为他们有更高效的方法。有钱之人,不愿用它,因为用钱就能摆平,而它是一个效率最低的方法。只有老百姓在最无力最没有希望的时候才会拿出这个最不具有威胁力的东西去威胁别人,可见你现在也到了最无力的时刻了吧,在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吧。”
这个威胁的作用你最清楚不过,当年拆迁时老百姓用这句话威胁你时,想必你也是嗤之以鼻,现在也风水轮流转轮到你来说这句话了。
看到王麦子还是犹豫,费莫接着说道:“还在寄希望与陆家吗,你以为你手中握有陆家的把柄是吗,你想用那件事情做要挟是吗,别傻了,那件事情现在对陆家一点影响都没有,案件都过了追诉期,反而你提那件事情会让陆家落井下石,把你往死里整。”
“那我该怎么办。”
“其实呢,楚辞在你打他之后并没有想要找你麻烦,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是过过手隐,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更加没想过把事情闹大,发生这样的事他没找你,你都到烧高香,可是没想到你听了陆澄的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他会加害于你,为了先声夺人,利用媒体造势,官二代欺压老百姓,明星打架闹事,集合了所有的热点问题,把事情彻底的闹大了,现在想要解决你的麻烦,只有这一个方法了。”费莫故作深沉的停顿一下,从而使王麦子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什么方法”王麦子迫不及待的问出来。
“你自己率先站出来把事情澄清,给自己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也让楚辞看到你的诚意——”
王麦子打断费莫的话,“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就帮楚辞解脱了,我怎么像陆澄交代?”一脸的不情愿,道出自己的苦楚。
“非专业人士根本不知道先前的视频是谁发的,而我们现在做的澄清不过是缓解舆论压力和公众愤怒的情绪。至于陆澄,你也不必担心,他会不了解你们这些人吗,都是替钱卖命的。虽然话很刺耳,但却是实话。更何况陆澄和楚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虽然两人近几年格格不入,陆澄时常会挑楚辞的刺,找点麻烦。我敢保证陆澄从来没有打心眼里想要致楚家于死地。”
是呀,以前总是听白绫讲两人之间的故事,两人在大学之前好的就像一个人一样,谁也听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兄弟挑刺。有时候就连白绫也不行,反而会引起两人的同仇敌忾,被他们两人数落。两人一起掏鸟窝,抄作业。偷开大院里的车,结果把大院的车给撞了,墙也倒了,两人撒腿就跑,把烂摊子留在哪里,晚上两人在大院门口好像偶遇一样,围在作案现场就行评头论足,煞有介事的好像在破案一样,成功把事件嫁祸给警卫员。
要数最有趣的的还是两人的不打不相识,当年两人都7岁,楚老爷子觉得孙子到了上小学的时候,觉得京城的教育资源丰富些就把孙子接回身边自己带着,那个年龄的小孩都争强好胜,加者都是自己以前孩子片的孩子王,谁也不服输。楚辞才进入大院没有多少朋友,急于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就用自己在向下学到的抓鱼,掏鸟窝的本领一一显摆出来,城市里的孩子对经常看的玩具不感兴趣,可是对乡下的东西却感到异常的新奇,就这样楚辞成功交了自己的朋友,可是大院里的另一个小朋友却感到自己的领域受到了侵犯,地位受到了挑战,红白不论上去就把楚辞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楚辞哪是吃亏的主,一个碰头翻身就把陆澄回按在地上,让陆澄动弹不得,两家人急忙出来,把两个孩子拉开,各自领回家教育去了。楚老爷子家教更严,数落楚辞,楚辞不服,楚老爷子就让楚辞大中午的在太阳下面罚站。陆澄家就是另一番景象,全家上下围着他打转,又是搽药,又是拿吃的哄。但是陆澄那时候缺心眼,看到楚辞罚站,自己在心里乐就行了,偏要跑到楚辞跟前挑衅,吃着雪糕,声音巨响,眼神不时的轻挑的望着楚辞,这在楚辞的眼里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不管不顾,走到陆澄眼前,伸手就夺下他手中的雪糕,“啪”的一声仍在地上,陆澄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可想而知,后面就是两人又扭打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都被罚站在毒辣的太阳下面2个小时。最后还是陆澄从家里偷偷的拿了两根雪糕,羞涩的递给楚辞一根,两个人就这样握手言和了,一天连干两架,两人真的可以说是打出来的革命情谊,其实准确的形容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亦敌亦友,从此之后小学,中学,高中,都是一个班,大学也选择了同一所学校。
如同男孩子们的成长,他们的一些铁哥们竟然是从打架中打出来的,明白吗?相互在价值观的认可是要互动了解的,这种所谓互动就是通过暴力来了解对方体力、毅力的,从而产生相互欣赏和认可。
每当谈起两人的小时候时,白绫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眼里的流光溢彩让人不忍直视,让你有一种自己也能看到两人小时候亲密无间的样子该多好呀。从她的言辞里,总能感受到他对楚辞的惊叹,惊叹于他的勇猛,惊叹于他的果敢,惊叹于他的敢想敢干,更惊叹于他不吃眼前亏的机敏圆滑。也让自己在见到他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的了解他,更多的关注他的言行。
“可是如果我做出澄清,要是有人人肉搜索怎么办”
王麦子的话打断了费莫的回忆,“首先,人肉搜索已经不允许使用了。其次,就算使用,对这种澄清性质东西本就没有几分钟的热度,过后谁还记得咱们这种无名人士是谁呀。再者,这个澄清其实是帮你自己,就算没有你,我依然可以帮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你的出面不过就是增加可信度而已,何况这场闹剧本来就是一个误会,你肯定已经从你女朋友那里了解清楚了,何必要和楚辞作对呢,熟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必总是给自己处处树敌呢”你当然害怕人肉搜索,做了那么多事害怕被别人挖出来不是吗?
看着他仍然在犹豫,费莫拿出记事本写下自己的电话,递给他,“我只是给你提出一个解决自身麻烦的方式,用不用取决于你,想通了给我打电话。”说完起身离开。
费莫一出门,王麦子就给陆澄打电话,汇报谈话内容,“陆处,你看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女的说的难道你没有一点心动吗,况且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按照她说的办吧。”楚辞,这次就放你一马吧,但是这个女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得找机会会会她。“把她的电话发给我一下。”
费莫刚走到木榕约见地点的大门就接到王麦子同意澄清的电话,本以为他会需要一段时间的考虑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解决,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笑意。
她却没想到和王硕谈完话的木榕站在窗口,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个微笑直接刺痛了木榕的眼,“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肺腑的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