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天生的,记忆力不好。有些好的事情想记住却怎么也记不住,不好的事情却挥之不去。我想这就是生活吧,总有一天会将你击碎,却总是在绝望的时候给你一丝希望,让你饱受历经之苦,却始终不让你看到结局。似乎验证着那句经典的废话,结局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当天晚些时候我回到住的地方,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沙发,一个衣柜。简单到彻底的摆设,似乎都在提醒我是个简单的人。不管在部队还是回来,似乎一切都成了习惯,不脏不乱,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也没东西特别珍惜。我有时躺在床上,想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反复几遍之后发现我已经将之前自己所谓的模样忘得一干二净。这就是改变?!不尽然,因为生活显然远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个样子。我还是常常会做噩梦,还是会因为某种天气感到浑身不适,还是会因为某个人长的像某个人而陷入回忆的泥潭,甚至无法自拔。
望着空旷的房间,我想起两年前的某个时候,林雪薇第一次到我住的地方。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气氛便会变的异常奇怪。林雪薇摆弄着我的闹钟,我摇晃着手中的饮料。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什么的话题。然后不经意间两人对视,相隔咫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一丝光线照进房间,勾勒出林雪薇安静的侧脸。我不自觉的伸出手,将她的头发拂过肩膀,呼吸停顿,渐渐靠近。四唇相接,那个瞬间,她就是整个世界!
林雪薇答应做我女朋友的时候,我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这是梦中的情节,但却是现实中理所当然的结果。好像多年前遇到一个姑娘,你敢肯定这个姑娘就是你这辈子找的那个人。可那时还小,什么承诺之类的东西根本不能作为在一起的理由,于是你放手,然后分开。一年又一年,不觉间,长大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再次遇见,或者说遇见的时候还能一如当初。但是,我们又遇见了,并且一如当初!
每天醒来的时候,看着依偎在身边熟睡的林雪薇,我都会有种感觉,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我希望以这种方式结束!
我曾经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怎么会分开呢,我们都是那么平凡,各自做着平淡的工作,只是微不足道的两个人。没有轰轰烈烈的目标,没曾想改变这个世界。我曾想:怎么可能会分开?!
再次遇见田螺的时候,田螺叫我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看,跟着他走就行了。我看看他的表情,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跟着他走,一路无话。拐了不少小巷跟弯路,终于停在一栋民房,田螺左右环顾一下确定没人便迅速打开门把我拉进去。关上门,我们径直上了二楼,站在面对小巷的窗边。田螺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叫我看下面。小巷的拐角走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家伙,神情举止显得很不寻常。他们在楼下徘徊了几秒,耳语一下,便分开两边走去。
田螺递给我一根烟,我们坐在楼道上。“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我问。
“说来话长啊,不过我想这些家伙来头不小,应该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田螺点上烟说道。
“恩,看得出来。”我深吸一口烟有点不安。
田螺谈下烟灰,淡淡的说道:“跟踪这种东西,在当事人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被跟踪者其实是很难发觉的。所谓旁观者清,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什么不对,酒会上面不喝酒,目光总是游离在某个人身上的家伙不得不让人怀疑。不过那时我也不是很确定他们是找你还是找我。于是就借故走掉了,但是一直没有发现有人跟踪。那时我八成肯定他们盯的人是你。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得确定一下,于是就打电话给你。第二次我找你的时候我也很快发现他们,但是在酒吧那么混乱的场面他们都没动静,我能肯定他们都只是跟踪而已,当然我也猜不到他们的目的。而且据我观察,显然你也不明白。不过我敢肯定你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从没跟别人讲过。”
我点点头,“不过,”我说:“你一开始怀疑的对象包括自己,显然你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田螺摸摸脑袋:“哈,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些东西没办法跟别人讲。一旦这个事情到了不能跟别人讲的地步,讲跟不讲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因为理解不了。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田螺呆呆的望着窗外。似乎在期待知道什么答案。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因为我真的是一头雾水。我身上发生过的不为人知的事,除了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反常的现象,就是半年前的那次行动了。但显然这些东西我都没办法跟他讲明。而他身上肯定也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没有我这么晦涩到无法讲出口的地步。
“说实话,我确实有些事情没办法跟你明说。”我说,“但是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跟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有关。说实话我挺想把那些事说出来的,但我觉得还没到时候。而且你要相信我,我要把我的事说出来,可能你都不会相信。所以说,我想我们还是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田螺掐灭烟头,摸一把脸说道:“也对,信不信这种事要看我而不是看你,不过你现在说出来确实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误导我们查明一切的方向。我想你也能听出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算我一个,怎么样?!”说完看着我,脸上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可以感受到,他是真的很感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很肯定田螺不会是对方的人,但是他这么做基于什么目的我实在是半点猜不透。我不能太信任田螺,但也不愿去摸透他的想法,毕竟这种时候有一个靠谱的同伴,整件事情就显得靠谱多了。
兵书上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遇上这种情况,只有先发制人,才有可能取得主动。那天我们俩简单拟定了一下计划。
首先要做的是引蛇出动,基于我每次出门都有人盯着的情况,这个不用费心去设计。第二步是要分散对方的力量,因为目前知道的只有两个人,或许会有更多人也不一定,绝对不能打草惊蛇。第三步就比较麻烦了,要实施抓捕。因为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几乎完全没有线索的线索来看,要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必须得抓住一个问明白。
当天晚些时候回到住的地方,杨叔依旧没回来。这段时间杨叔只是偶尔过来这边逛逛,几个月前他就搬去跟妙姐住。杨叔一开始还跟妙姐争执一下,说还是让她搬过来,毕竟行情都是女方搬到男方的。话说如此,最后妙姐一句,你搬过去只要提俩包就够了,我搬过来可是需要动用卡车的,哪个方便你自己决定吧。直接就把杨叔给打发了。于是杨叔就把这房子交给了我,但是这房子对我来说确实有点大了,三室两厅一厨两卫,就我一个人住,有时我端杯水,站在客厅里盲目的感受周围空空荡荡。那种安静诡异的让人不知所措。杨叔就跟我说不然就拿来出租好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还能赚几个外快。于是就印了几份招租的广告贴在小区外面的公告栏里面。杨叔怕我招来不三不四的人,就在招租告示上面写上,找租者必须洁身自好,没什么不良习惯,非主流免谈。租金400每月,水电分担。有意者联系电话:135。。。。。。杨叔把自己的电话印在上面,他说怎么样得先让他看顺眼了才行。那时我也问过田螺要不要搬到这边,田螺说自己一个人住惯了,况且还是跟你一大老爷们住,免了。
那天之后田螺打电话给我说计划有点变化,他要出门两天办点事。我们越好三天之后在临水桥的亭子碰面。
那两天时间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白天就是上班,晚上就是拿个手机跟余盈聊聊天。余盈那几天比较忙,她说她叔回老家去了,店里就她一人看着,没时间出来。我也不敢贸然约她,毕竟自己身上的事还没任何头绪,不方便牵扯过多的人参与进来。
自从知道自己能预见未来的之后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过记忆紊乱的状态,就连做梦也变得稀疏平常。就好像你一直为某个问题纠缠不清,然后有天你突然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承认自己不像刚开始那样每天神经兮兮的,但我感觉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总觉得这只是一个过渡,还有更大的秘密埋伏在前方,而且我知道我肯定是这个秘密的一部分。关键看我能不能找到这个秘密的入口。
这两天我每天一下班就回到住的地方,有几次在路上我差点忍不住就想观察一下到底有没有人跟踪我。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很可能会路出马脚,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知道他们跟踪我的事,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每天一回家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有时会站在窗户边上观察周围的情况,但我也不敢过于平繁,毕竟这一带的房子还是比较密集,对方很有可能就隐蔽在某个窗子后面。
我躺在床上,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外面的天慢慢变暗,我也没开灯,我喜欢这种深处昏暗中的感觉。窗帘遮蔽,只透出一点路灯的微光。我闭上眼睛,一幅幅的画面略过眼前。
刘刚告诉我,当你真正杀死一个人之后,你的生活就会永远改变。当时我们也没想到,特勤排的第一个项目,居然是死刑。
那是我们第一次去刑场,也是第一次直观的目睹行刑。当天我们一行人被告知有临时勤务的时候还挺高兴,一路上都挺兴奋。下了车,看到那几扇铁门的时候我们就懵了,这不是刑场么。那时我们大部分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那天我们一行人除了罗刚,我,铁头,还有大脚四个人没什么反应之外,其他人把黄疸水都吐出来了!其实我们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罗刚没事那是因为他这几年看过的死人太多。我没吐则是因为自己前几年恐怖血腥的美国片子看太多,纵使这样,现场闻到那一股血腥味的时候我还是差点没忍住。铁头跟我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强忍着才没出来。大脚就不一样了,全程一点反应没有。我后来问他怎么那么淡定,大脚淡定的说:我爹杀猪的!
那天枪决的有两个人,两个都是女的,且都是贩毒罪。据说其中一个还做过黑老大的情妇。她们虽蒙着眼给带进刑场,但其中一个女的仍可以看出有着非常出众的姿色,确实是漂亮,我们几个都看呆了。我还心想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也跑去贩毒,做小姐都比贩毒有前途,况且也不至于有把命丢掉的风险。我看见行刑的武警拿着八一让她们跪在地上的时候,其中一个那个不漂亮的女的开始歇斯底里的哭,另外一个的身体因为害怕抖的跟脱了衣服站在雪地里一样。两人跪的地方湿了一片,看样子是尿失禁了。这种情况碰上谁都会害怕,更别说是两个女的。我们几个站成一列成跨立式。指导员叫我们几个仔细看着,不准闭眼。
十米的距离,眼前的一切清清楚楚。我那时就觉得我这视力没事长的这么好干什么。
所谓的枪决其实跟我们寻常所见并不一样。一般我们看到都是几名囚犯跪在地上,后面的警察很威风的举着枪,对着囚犯,然后一声令下,扣动扳机,囚犯倒地。其实一般电视剧中都是美化了这一过程。
现实是你执行枪决的时候几乎每个囚犯都需要三个人来执行。两个人负责按住,一个负责开枪。你有见过哪个囚犯知道自己要被打死了还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让你打的么?!我就看到指挥的人说一声准备的时候其中一女的就趴在地上打滚,嘴里哭喊,叫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几个武警只好把女的拎起来,夹住她的双手,扣住她的肩膀。迫使其跪在地上无法动弹,然后另一个战士拿着八一走上前用枪顶住她的脑袋,只听“嘭~”一声,女的脑袋瞬间开花,别说什么打出一个洞了,那女的半个脑袋都没了,脑浆糊了一地。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前一秒还是一漂亮姑娘,下一秒就剩半个脑子的尸体了。这可不是一秒钟变格格,一点趣味也没有。有俩哥们一下子就吐了,另外几个本来还能忍住的,但是看到旁边几个吐了,加上飘过来的火药味加血腥味,一时也没忍住,哇哇吐了一地。罗刚走过去一人一个后脑掌掴。叫道:“妈的,士官就是你们这个鸟德行,你看几个新兵蛋子都没反应,真他妈给老子丢脸。”
当天回去,一路无话,我只觉得胃里翻腾的够呛。我看看旁边的铁头,脸色很不好,估计也差不多是极限。枪决这种东西,其实视觉冲击还只是一方面的,最重要的是那股味道,血腥味冲进脑子的时候,真的是叫人承受不住。
就在我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更要命的一幕来了。指导员说晚上加菜,说完就端上来一大盘子豆腐脑,上面还莫名其妙加了红色的辣椒酱。这下一桌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捂着嘴跑到外面狂吐。很快桌子边上就只剩下指导员,队长,还有一个大脚。至于我,我是冲的最快的,豆腐脑一上来我就不行了。我刚跑到厕所,后面噼里啪啦一阵脚步,一下跑进来十几,哇哇吐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