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许仙真的已经修到了宠辱不惊的地步,又或许是别的事情侵扰了他的心神,对于我们嘲讽的话语他丝毫不生气,像是从未听见一般。“几位施主若是来此只为了说几句话,那么施主们说完了便回吧,此等是非之地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我嗤笑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却被白素贞揽住了。“我懂他,你们的话对他来说没效果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的人,任是刀斧加身始终不变。敬尘师父,不知你说此处乃是非之地不知我等可有何相帮之处。”
“来处来,去处去便是相帮。几位施主还是走吧,这里的事情你们差不上手的。”许仙微微露出一个苦笑,看来他在此处也是身不由己,到是让我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
我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许仙,你当初为何要出家?”
“为赎罪,我罪孽深重,望佛度我,度众生,度一切苦厄。”听到许仙的话白素贞眼中的泪终于滑下,却见许仙一晃神,从我的摄魂之术中逃脱出来,但他苦笑一声倒是没有生气,低念了一声佛语,道,“施主,窥探他人隐私无论如何都是不该。”
“我知道”我轻笑着淡淡的看着许仙的眸子,眼中真诚不减,“但是有些人固执倔强的很,总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可以帮他,将自己的心事藏的深深的,自以为自己是对的,其实他走上了一条错的路。许仙,你是为了白素贞赎罪吗?你还爱着她对吗?”
“不,已经不爱了。”他没有说谎,我看得见他心中的答案,他确实已经不爱了。或者当初的甜蜜不是爱,是一种知遇之恩或者别的情绪,白素贞真得是白白自苦了多年。“但我确实不只是为我自己赎罪。”
白素贞脸色变了再变,她轻声开口,“许仙,你没必要为我赎罪。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水漫金山是我自作自受,你不必为我,为我...”
“不,白施主,你错了。我真的已经不爱了。我是在为我自己赎罪,当初见你真身我确实吓坏了,慌不择路的听从法海的话上了金山寺,从而酿成了水漫金山之罪,罪魁祸首是我而不是你。白施主不要再背负此事了,你已经为自己的罪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足够相抵了。”许仙长身而立,真诚的看着白素贞,眼神和蔼,像是在指引一位陷入迷途的孩子。
“许仙,你...”
“白姑娘,他说的是真的。虽然很残酷,他确实不爱你,或者从未爱过。”我叹息一声解释,“或许当初只是感激之情罢了。”回忆蔓延而起,曾几何时我也曾经把感激当做了爱情,在那个小小的天空里等待着他的来到。他对我很好,我最起码比白素贞要幸福,因为他是真的爱我。如果不是后来,如果不是真相或许我会就这样将自己交给他。毕竟那个人,我该爱的那个人从未来到,在我最绝望、最孤独、最痛苦的时候却是他陪在我的身边。
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因为一切都是事实,不爱是事实,伤害是事实,真相也是事实。也许我更改庆幸的是我明白过来,不像现在的白素贞那么懵懂,半懂不懂最是伤人。
白素贞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嗓子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她想说什么,似乎有什么都不想说。大起大落,是是非非,已使她将近疯狂。如果,如果当初没有水漫金山的事情,是否现在就不会如此了呢?为什么,难道这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兜兜转转,原来他从未爱过我,从未。
白素贞看向许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疯狂之色,忽然间又全数退了下去,眼神回复了清明,但是眼中的悲戚痛苦之色丝毫不减。唉,我叹一声,再未说什么,这道坎需要自己过。或许,这个世界上又要多一个忘情之人,我与炎逸、梦涵、君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心底的苦涩。情之一途难走,选不对人还是忘情的结局最好;而对于他们即使选对了人还有重重的阻碍。君雅紧紧地拉住了尹凌烨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他在,只有这样才能坚定地在这一条路上走下去。
“许仙,你在此到底是为了什么?赎罪的意思是什么?按照你所说,白素贞的死为她的罪抵消,那你也死了,为何还有赎罪之说?”我疑惑的看向许仙,打算他要是不说就在施展摄魂之术,反正君雅也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打算,许仙也没有隐瞒,“法海已经成魔,这里封印着魔,我日日在这里诵经就是为了压制他们的魔性。”
“法海已经成魔?看来小道消息也有确实之处。”刚想调笑几句却见许仙松开了从一开始就紧皱的眉头,“有人解决了一处魔,是与你们同行之人么。”看到我们淡笑的脸色,“能不能请你们清除此处的魔,不要让他们危害他人。”
“当然可以,我们本就是为此而来。法海在哪里?”
“法海确实不愧是佛祖选中的人,他的资质极好,可惜走错了路。他就在这处幻境的中心,其余的魔都是受到他的操控,将其他的三处魔除掉之后他就会自动出来了。前提需要先隐藏好实力,他很聪明,不会明知送死还要出来。”
我皱眉,“那就麻烦了,我可不知道他们在受到了刺激之后会不会狂性大发。算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吧,总有办法抓到他的。”
“冥,我担心曼曼和昭,我怕法海会控制...”听到梦涵的担忧我们沉默下来。不知那两处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他们重要的人,如果被法海拿住就坏事了,希望,希望不会如此吧。
跟着许仙出了金山寺的幻境,外面的天空星光一片璀璨,显示着明天的晴朗。但是,这是否是暴风雨前的最后的宁静就不得而知了。出来之时,紫漓、阿斯达与尹凌烨带来的一些人已经等在了外面。我快步走向前,“漓,老实人,有没有曼曼与昭的消息?”
两人连连摇头,“邪与雷都不在这里,大概会跟着他们吧,别担心。我们进的是梁祝双蝶的幻境,可惜了,两个人终究没能支撑到我们赶去,已经消散了。”紫漓叹息一声,为有**不能终成眷属而伤心。
“是马文才?”
“又是因爱生恨的戏码?”我与君雅戏笑。
紫漓点点头,“人被我杀了,也算是让两人安息,只是罪魁祸首没有找到。”
“不用担心,一会儿他就会来的,到时候就交给你了。”我眨眨眼,笑道。紫漓没再说什么,但是我明白看来今天法海只要出来就逃不了喽。(注:冥恩、陵昭在出学院之后就已经还回了分身,毕竟这个世界的屏障无法支持他们久留。)
正在我们谈话的空挡,施曼已经与冥恩、墨邪等人出来了。一出来凉曦就惊叹不已,“烨,你这交的朋友真牛,竟然是精灵一族的公主。”
君雅狠狠的瞪了凉曦一眼,示意他少说话然后与我们一同迎了上去,“怎么样,曼曼?”我走上前,抓住施曼的手淡淡的笑着询问。
施曼勉强一笑,有些落寞,“他死了,我以前无时无刻不盼着他死,现在看见他真的死了却又感觉无所适从,这人啊,有的时候就是犯贱。”施曼自嘲的一笑,呆呆的望着天空,显然是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了。
我们互相对视一眼也没有再问,倒是墨邪与冥恩悄悄的避开施曼与我们传音说了整件事情。我们每个人对其他人的心魔都有所了解,但是并不是很清楚,就像是施曼,我们都知道她是精灵一族的公主,后来却因为精灵一族的生存而下嫁给了林宇觞,成了他的一名妾侍。后来因为我而一起逃出了那个深院,那口枯井。
“精灵不谙困深苑”当初施曼下嫁之时他的父母因为族战刚刚去世不久,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才八岁。懵懂的她就这样被抬进了林府大宅,这是一场政治联姻,牺牲的是已经为族人牺牲了的精灵女王的女儿;这也是一场内斗,下场就是失去了父母保护的施曼被送离了精灵一族的权力中心。好在,舆论,智慧与施曼父母留下的忠心耿耿的那一班人马隐匿,悄然等待着少主的长大,后来,施曼才夺回了属于她的权利。
等到她收回一切,开始调查一切的事情的时候,她才明白了真相。无所谓老套,无非是权利引人贪欲,贪欲引发杀念,于是父母就这样被害死。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曾满世界的寻找那个,明明对她很好,很体贴关心的叔叔,那个杀父夺母的仇人,想要问一句为什么。现在,她已经参透不再执着与仇恨之时那个人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作为报应,他被心魔控制成了魔,成了他人控制的傀儡,却还在权利的美梦中不肯醒转。
还记得小时候叔叔经常带她偷偷溜出森林,带她到人类的城市里玩耍,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只要她想要;还记得那次在人类的城市里面走丢也是叔叔不眠不休的将他找回的,现在回想起来还能记得那是叔叔焦急担忧的面庞;还记得小时候贪玩对修炼不上心父母要惩罚她时还是叔叔护着她,对她说他自己小时候也不喜欢枯燥的生活,也被爷爷奶奶整天惩罚;还记得父母遗体被送回的时候叔叔悲恸不已的面庞,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时候叔叔变了的呢?大概是在5岁左右吧,那个时候叔叔已经整天不见人影,不再陪在自己身边,不再与自己玩耍了......还记得被送入林府的之后的几天,自己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候,自己首先想到的不是父母,而是自己的小叔叔。毕竟父母要管理一族的事务,照顾自己的时间很少很少,每次生病都是叔叔在身边照顾自己的。可是,却不曾想到那次的生病竟是叔叔在背后策划的,他是真的想要自己死呀。若不是,若不是爹娘忠心耿耿的那班旧臣自己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吧。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