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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3

曼陀罗六狂徒除‘四耳天猫’江宗炎外,其余五个人砚介寺都没见过,只是曾听人说起这几个人法术、硬功各有所长,修行等级不低,其中尤以老五江宗奇、老六江宗显最邪乎,用的法器都是‘乾坤鬼手箱’。

乾坤鬼手箱又名‘子母魔棺’,原是一大一小两个套在一起的棺材,玄铁打造,外壁用佛骨刀阴刻‘四海冤魂归聚图’,专门用来存放孤魂野鬼的精魄。后来‘无常门主’范海溟将其分开,用法器炉淬炼成一大一小两个玄铁箱,镌名‘乾坤鬼手箱’,成了大陆上唯一成双的法器。

‘腹语禅师’卓不群原是刑天宫门徒,因与范海溟争夺‘无常门主’之位失败,拿了十几件法器跑进曼陀罗山脉自立门户,其中就有这对‘乾坤鬼手箱’。后来曼陀罗六狂徒‘江氏’兄弟拜入其门下,深的赏识,这对‘乾坤鬼手箱’就成了江氏兄弟的法器。

砚介寺心中暗想:这次出门,一路上接二连三遇到修行中人,其中不少还是高等级修者,如果这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那可真是凶多吉少,就算我能潜藏行踪,不露声色,我这个小小女弟子也得把我‘卖’掉,这小丫蛋儿什么江湖规矩都不懂,偏偏又到了逞强好胜的年纪,根本用不着别人招她,自己就不断去招惹人家,这太让人头痛。

砚介寺想到这不由得蹙着眉瞧了一眼前边的舒丽雅,看到这丫头正眼珠子瞪得溜圆,毫不客气的瞅着擦身而过的雇佣军马队,微微一叹,道:“这孩子算我命里克星了,将来搞不好就死在她手里”。忽然心念一动,又暗道:不过,看情形,‘铁壁堡雇佣军’这次应该是受人委托来当保镖的,不像为我而来!至于在旅店见到的童麟魁,当年曾一起并肩抗敌,是交情极深的老友,再说依他那个人的性格,绝对不会为了赏金、官爵来杀我。那——他们这一批接着一批地往西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舒丽雅和习将军换了坐骑,看着他骑着没尾巴马,觉得有趣,便故意慢下一步走在习天奇身后,看着那半截马尾巴摇来晃去,咯咯地笑个不停。过了一会半截马尾巴看腻了,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勒定了马等师父过来,笑道:“师傅,今天对面怎么没人来了?从昨天算起,已经有五对人往西去了,一个个其貌不扬,还色迷迷地,看他们的样子像赶着去投胎。”

舒丽雅说者无意,砚介寺听者有心,忽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说道:“啊,老胡涂啦,怎么没想到‘众星拱月请神王’这回事。”只因心中挂着自己的事,尽往与自己有关的方面去推测,哪知全想岔了。

舒丽雅听师傅又弄出个新名堂,马上道:“什么‘众星拱月请神王’?”

砚介寺道:“那是雷裂大陆上行会里最隆重的礼节,通常是行会中排位最高的六人,一个接着一个前去迎接一个人,最隆重的要出去十二人,一对一对的出去。昨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对,估计前面一定还有一对。”

舒丽雅道:“师傅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行会?”

砚介寺沉吟一下摇了摇头道:“这个可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这个行会在雷裂大陆上一定势力非常大!”

舒丽雅一双秀丽的眼睛满是疑惑,急忙问道:“师傅怎么猜到的?”

砚介寺道:“你看,按照‘众星拱月请神王’的规矩,昨天到现在一共过去五队,其中一对是云石双侠,这两人是出了名的恃才傲物,蔑视一切权贵的狂人,还有那个挥手斩断马尾巴的胖罗锅,这样的人都是这行会里的,你说这行会的势力是不是非同小可!”

舒丽雅略微点了点头,又道:“师傅你不是说那个‘云石双侠’是‘汲血门’的人么,那这个行会一定就是‘汲血门行会’。”

砚介寺呵呵笑答道:“傻徒儿哦,‘汲血门’指的是学艺的师门,与什么行会没有关系,就像你现在跟我学艺,学的是‘无极宫’的法术,你就是‘无极宫’门徒,将来行走江湖扬名立加入行会,那行会叫什么名字跟‘无极宫’没半点关系,全看行会会长的意思。”

舒丽雅来了兴致,侧身道:“那将来我也建个行会就叫‘丽雅无极’,你说好不好,到时候请你做会长,我做副会长。”

砚介寺给舒丽雅的天真劲儿逗笑,心道:“真是孩子啊,行会哪是你想建就随便建的,要把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聚在自己座下可不是吃饭那么简单。”见舒丽雅心情大好,这些话也就没有出口,反倒点头应承连声道:“好好好,你多用心修习法术,师傅等着进你的‘丽雅无极’行会当会长!”

舒丽雅见师傅点头答应,高兴的很,正要继续描绘自己未来的行会,被砚介寺正色打断:“这伙人善恶不明,又是行会中人,你多长个心眼儿,千万别再招惹,知道么?”

舒丽雅嘴上答应,心中可不大服气,心想:“割了本姑娘坐骑的尾巴,管你什么行会,等将来本姑娘的‘丽雅无极’建起来一定要你们好看。”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一心要看前面还会来什么样的人,所以一路上总是不住抬头远望。

过了中午,舒家马队找了一家店吃饭休息,直到这时候还不见对面有人来砚介寺心里开始觉得奇怪,暗地思量是不是自己想错了,难道这伙人根本不是‘众星拱月请神王’?

舒丽雅也是百无聊赖,看着店小二牵着马去马厩,溜溜达达也跟着过去,抓着一绺嫩草喂起马来,无人说话便跟自己的马唠叨起来:“笨马,你你说那两颗星星什么时候能过?”

那马自然是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对她手里的嫩草感兴趣,用嘴唇一卷,嚓滋嚓滋地咀嚼。旁边的店小二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在胡说什么,在马槽里加好草料,偷偷飘了一眼舒丽雅便急急忙忙走回店里去了。

舒夫人要了一盘这地方的风味菜肴‘风沙鸡’,又叫了些酱肉、咸菜,知道习天奇跟砚介寺都喜欢喝酒,又叫了一小坛儿‘醉十年’。习天奇点人过数,发现少了小姐,正要出去找,小二告诉他在马厩,他便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舒丽雅跟习天奇一前一后回来,舒夫人招呼一队人分六桌坐下,准备开始填肚子。本来按照规矩,都统家眷是不能与侍从同桌就食,只是出门在外,乡村夜店也没有雅间分隔,加上舒夫人本就平易近人,很少摆什都统主夫人的架子,跟一群侍从犹若一家人般,习天奇几人谦让了几下也就坐下了。

饭菜入口,刚吃片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铃铛脆响,别人都没当回事儿,砚介寺跟舒丽雅都扬起头来往外看去,舒丽雅更是忍不住站起身子,手里抓着一个白面馒头往外跑,舒夫人嚷着:“疯丫头,你要做什么?”

舒丽雅嘴里嚼着馒头,含混不清的应到:“没事儿,吃饱了去看看马!”其实却是到门口看‘星星’。她一直惦记着‘众星拱月请神王’这最后俩颗星星是什么模样人物,一路都再没见半个人影,心里正觉得无聊,现在突然听到响铃声音,只当是来了,所以全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腮帮子鼓鼓囊囊,假小子一样风风火火颠儿了出去。

没想到来的人不是什么‘星星’,却是一大队边疆商人,跟舒家马队同一个方向,也从囚龙堡方向来。舒丽雅虽然有些失望,却不回屋,小口咬着馒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稀奇,只见店外官道上尘土飞扬,那队边疆商队打着‘售’字旗越走越近,驼铃声也越发清澈醒耳。等到了店外酒旗旁,长长的商队逐渐聚拢到一起,数十匹骆驼夹着二三十匹马,乘者都是月灵族人,挺秀的鼻子,深深的眼窝,表露在外的皮肤上或多或少都纹着稀奇古怪的图案。头戴月灵族特有的天蓝色绣花风沙头巾,腰悬兽骨笛。

月灵族商人从边疆到帝国中部做生意,贩卖香料、兽皮等物,是千百年来的习俗,砚介寺看了一眼也就没往多想,按下头继续喝酒吃肉,忽然舒丽雅扭头朝他高喊:“师傅师傅,快来看快来看”。惹得满屋子食客一起望了过去,舒夫人虽然对女儿这副模样颇感无奈,却知道是自己从小给惯下的,现在要管教也晚了,只得无奈摇头,带着歉意看了看砚介寺。

砚介寺不知门外出了什么状况,丢下杯子急急忙忙走了过去。舒丽雅一只手抱住师傅胳膊,另一只手向月灵族商队一指:“师傅你看,漂亮不!”

砚介寺只觉鼻孔中一阵幽香传来,眼前跟着一亮,一个月灵族女孩儿骑了一匹白马,纵骑小跑,轻驰而过。这女孩儿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一张无暇俏脸像极了晶莹白雪中绽放的艳丽红梅,神态沉静,独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冷傲,两颊细如羊脂,饱满光亮,泛起一抹犹若晚霞般淡淡的红晕,双目晶晶,透射出惹人爱恋的灵气。

砚介寺虽然已经一百七十多岁的人,百年间见过不知多少美少女,可像这月灵族女孩这么出众的真是头一遭撞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一旁的舒丽雅更是看的目瞪口呆。她自幼生长在魔盔镇,那里属于西北边寒地带,当地民众大多肤质粗糙,体质粗犷结实,就是女子也少有秀气娇美的,更别说如此好看的美人了。那少女比她年纪略小,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腰上插一只兽骨笛,长发垂肩,一件鹅黄束腰皮风衣,内搭白色抹胸小衫,最有趣是她头上戴了一顶游侠牛仔帽,帽檐用金丝绣着碎星花,帽边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随风一摆,旖旎如画。

那月灵族少女纵马而过,舒丽雅情不自禁的扯出自己的马,翻身‘驾’一声跟了上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痴望。月灵族少女听到身后马蹄声,回头看了一下,见一个‘美貌的中土少年’痴痴相望,脸颊顿时一红,朝舒丽雅身后商队叫了一声“爹!”一个身材高大、满颊浓须的月灵族壮汉拍马过来,抬手在舒丽雅肩上轻轻一拍,说道:“喂,小少年,咱们认识么?”

舒丽雅还不明白人家什么意思,茫然摇头“唔”了一声,全没想到自己是女扮男装,这样骑着马追着人家闺女呆看可不是一般的轻浮无礼。那月灵族女孩儿只道舒丽雅是个中土小流氓,弯起食指在嘴边做口哨,咻咻咻发出一串儿‘马语’,月灵族自远古时代即懂驯养野兽飞禽,族人通晓近千种雷裂大陆上的兽语,能随心与野兽家畜交流。

舒丽雅坐在马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月灵族女孩忽然掉头学起马叫,不由的大奇,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坐骑扬起前蹄,咻咻咻连声叫嚷,摆首一摇,登时在原地跳起舞蹈来。那马好像遇到情人一样兴奋莫名,四只蹄子乱跳乱纵,一会儿直立、一会侧跑,几次险些把舒丽雅颠下地来,幸亏她骑术精湛也略懂几句马语,抖着舌头‘突突突’地连声安抚坐骑,这才让它缓缓安静下来。

月灵族少女没想到这个‘中土小流氓’也会马语,眼睛一亮,旋即嘟着嘴俏皮地哼了一声,伸出细白的手指在脸颊上一刮,暗嘲舒丽雅不知羞。

舒丽雅心头火起,摆正身子端坐马上,准备斥责月灵族少女几句,正要开口忽然想到:“这月灵族女孩用马语逗我的马,明摆着是显示自己懂的多,我要是张口用中土话数落她就显得太没本事啦。”于是变换嘴型,‘咻咻咻’用马语冲着月灵族少女道:“小丫头,你少逞能,马语我也会!”

那月灵族少女一听,嘴角挂出一丝笑,秀眉一挑也用马语故作惊讶道:“哟,是吗,看不出你这个小流氓会得还不少,来,让我试试你。”舒丽雅刚想张口用中土话问怎么个试法,忽然想到现在是斗马语的时候,说‘人话’可就是输了,急忙变声用马语道:“臭丫头,我不是小流氓,你张嘴骂人才是小女流氓!”接着叉腰用马语道:“怎么试你说罢,本……”她本想说‘本姑娘’转念一下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装,这才明白为什么月灵族少女说自己是小流氓,此时斗嘴已经开始,再辩解也没意思,索性装了下去,改口道:“本少爷,才不怕你!”

月灵族少女道:“好,等下我用马语说句绕口令,如果你学的上来,我就给你道歉,要是你学不上来——你就承认自己是小流氓!”

事已至此,舒丽雅虽明知自己马语会得不多,却仍硬着头皮用马语应承道:“来吧,别说一个绕口令,你就是讲评书我都学的上来!”心里却砰砰乱跳。

此时舒夫人跟习天奇已经从店里追出来,跟着砚介寺站在一边,看到舒丽雅坐在马上跟着一个部族少女脸对脸学马叫,一个个面面相觑,舒夫人问砚介寺:“老师傅,她们这是干什么呢?”

砚介寺虽然精通法术,可对兽语却一窍不通,支吾半天无奈道:“好像……好像是遇上朋友了”心里却暗暗叫苦。

另一边,月灵族商队那些人笑呵呵站在一旁等着看热闹,他们都懂得兽语,知道两个女孩之间在在聊什么,一群人拽着缰绳嘻嘻哈哈。

月灵族少女瞧出舒丽雅是在逞能,张口用马语道:“你听好——打东边来个喇嘛,手里拎着五斤塔吗,打西边儿来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手里拎塔吗喇嘛要拿塔吗换腰里别喇叭哑巴的喇叭,腰里别喇叭哑巴不愿拿喇叭换手里拎塔么喇嘛的塔么,喇嘛一着急,用手里的塔么打了腰里别着喇叭的哑巴一塔吗,腰里别着喇叭的哑巴一不乐意拿喇叭打了手里拎塔吗的喇嘛一喇叭,也不知道是手里拎着塔吗的喇嘛拿塔吗打了腰里别喇叭哑巴一塔吗,还是腰里别着喇叭的哑巴拿喇叭打了手里拎塔吗的喇嘛一喇叭,最后,哑巴回家煮塔吗,喇嘛滴滴答答吹喇叭!”少女一口气说完,冲着舒丽雅道:“诶,该你了。”

舒丽雅都傻了,心中叫苦道:“天啊,这女孩是人吗!!”

一旁砚介寺跟舒夫人等人更是惊的目瞪口呆,几人都听出少女是在模仿马的声音,只是这声音犹如唱歌,婉转飘摇,有一种特殊的韵律,虽然是在模仿的马的叫声,却又不像真马叫的那样干涩,特别是最后一连串儿此起彼伏的连声,听起来相当有趣。最让他们惊奇的是众人身旁那些马匹,听少女说完竟跟着学起来,只是那些马显然也学不上来,嘴唇乱抖,嘶叫几声连连摇头,有的还冲着少女龇牙咧嘴,显然是在笑。

月灵族商队众人听完少女这段儿马语绕口令,都大声喝起彩来。其中一个白眉汉子跟身旁人道:“允儿这马语说的绝了,咱们哥几个怕是都学不上来。”身旁众人都跟着点头称是,另一个道:“真马都学不上来,咱们还用说,哈哈哈”,众人跟着一起大笑。唯有少女的父亲却脸有忧色,看了一眼店门口站的舒夫人和她旁边的习天奇,瞧见习天奇背后插着‘獒’字将旗,低声向月灵族少女说了句什么话。月灵族少女答应道:“噢,爹!”也不再理会舒丽雅,纵马向前。

那少女的父亲转身用月灵族语冲着商队众人说了句什么,数十匹驼马便没进店休息,吆喝声起,一队人跟着少女绝尘而去。

眼见月灵族商队走上不远处一座土岗,那少女忽然立马转身,冲着舒丽雅呃的吐了一下舌头,顽皮道:“小流氓,晚上练习的时候别咬了舌头!”说罢咯咯笑起,掉头扬鞭,随着商队没入土岗后边,渐行渐远。

舒丽雅气的跳下马来连连跺脚,冲着习天奇嚷嚷道:“习大叔,你快派人把他们抓起来,他们欺负我!”

舒夫人多少看出些门道了,笑着嗔道:“别使性子,你自己跟人家斗嘴,输了还不服气,却在这里拿习将军撒气,习将军是你爹帐下亲军大将,专来护送咱们去见你爹,可不是给你当打手欺负人的,呵呵,以后再不许跟习将军这样发号施令了。”

习天奇在旁笑道:“小姐不要生气,现下咱们有事在身,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等见了大人,末将一定请一道兵符,带大队人马去将他们全数拿回,让小姐惩罚他们。”

舒丽雅气急败坏,嚷道:“不许告诉我爹,哪个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我……”话没说完竟委屈地哭了,跑到砚介寺身旁,扯起他的袖袍道:“师傅你管不管呐,徒弟让人欺负啦。”

砚介寺朗声大笑,轻抚舒丽雅的头安慰道:“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天下什么能人都有,今日遇上个嘴快的你就生气成这样,明日若是再遇个吃东西比你多的,难道还要斗气?这个月灵族女孩年纪跟你差不多,却懂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江湖阅历显然比你高,这跟她整日随商队四处奔走大有关系。”顿了顿又道:“你不能只顾着生气,吃了亏总要长点见识,下次若是再再遇上,你可以跟她比自己擅长的。”

一句话提醒了舒丽雅,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点头道:“嗯,下次再撞见这小丫头我就用‘无……’”她正想说出‘无极玄天术’却见师傅冲自己悄悄使眼色,于是忙改口道:“我就用‘吴家戏班’的曲子跟她斗。”说罢冲着砚介寺挤了挤眼睛。砚介寺笑着拍了拍她肩旁,点头暗赞她够机灵。

舒夫人见女儿长了见识,心里也觉得高兴,招呼众人回去吃饭,一面拉着女儿的手问询事情经过。众人听完舒丽雅的讲述都不禁一起称奇,舒夫人更是不住地道“厉害,真厉害,这世上竟有人能跟马说话!”

习天奇道:“这些月灵族人自古就以驯养野兽采剥兽皮为生,通晓一些兽语再自然不过,算不上什么大能耐,如果让他们摆弄琴棋书画,我看他们非把毛笔画搭在琴弦当弓箭射出去不可!”习天奇这话却不是有意贬低月灵族人,只是顾及舒丽雅心情,逗她开心。

果然,舒丽雅听了这句话登时咯咯地笑起来,搂着舒夫人的脖子道:“就是就是,一群土人自然兽语说的好,咻咻咻的,还自以为好听,像个傻子。”砚介寺嘻嘻一笑,自顾自吃了一大片牛肉,没再说话。

傍晚到了天马镇,镇上只有一家大旅店,叫做“客喜登”。店门前插了“铁壁狂徒”的标志——一根丈二包金旗枪,成人手腕粗的枪杆上刻着‘群虎下山图’,原来路上遇到的那队雇佣军已先在这里歇了。

这家客栈接连招呼两大队人,伙计忙得不可开交。砚介寺洗过澡,又让按摩师傅给捶了捶脊背,松了松腿,这才手里捧了一壶茶,慢慢踱到紧挨大厅的室内小花园里,寻一张木椅坐下。只见大厅上有两桌人在喝酒吃饭,其中便有铁壁堡雇佣军的人。一个背对着砚介寺的雇佣兵背负条文亚麻包,虽然身上的短刀、飞石雷、火枪都已卸了下来,但那亚麻包仍然背着,正在高谈阔论。

砚介寺想听些消息,于是站起身,手里捧了茶壶,假装抬头观看天色,绕着一株发财树来回溜达,只听一名雇佣军笑道:“江五爷,你将这玩意儿平平安安的送到‘东域城’城都,城主大人还不赏你个都统当当吗?到时候,你有权又有钱,左拥右抱,可别忘了咱们兄弟几个呀!”

砚介寺心说:“果然是曼陀罗六狂徒中的老五江宗奇,可他的法器‘乾坤鬼手箱’怎么不见了?”当下更加留上了神。

江宗奇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酌了口酒道:“到时候,娘们儿一大把,嘿,随你们亲随你们抱……”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嘴道:“就只怕江五爷到时坐上官位,身旁大队亲军护卫,早不认识咱们几个啦。”

砚介寺斜眼一看,见说话的那个人相貌极其猥琐,龅牙鼠眼,身材瘦削,但也是一身风衣皮裤的雇佣军打扮。江宗奇听了瘦子的话脸色不快,“哼”了一声,把手里筷子重重在桌子上一按,歪头嘬牙。第一个说话的雇佣军见状,怕两人一语不合伤了面子,忙打圆场道:“宋钱来你小子就是不会说话,鸡屁股吃多了吧,张嘴就是‘屎’话。”

那宋钱来仍是有气没力的道:“什么‘死’话‘活’话,我说的不是他妈实话?好吧,我今天把话搁这儿,江五爷穿上官服那天,要是还能认得咱们这几个‘卖命换钱的苦力’,我宋钱来把姓倒过来。”虽然听出宋钱来是在激将自己承诺事成之后给大伙儿好处,但江宗奇仍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不爽,一拍桌子破口大骂:“‘宋猴子’**的少在这儿挤兑我,我江宗奇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鼻子下边长的是嘴还是**儿!”

宋钱来见江宗奇真恼了,嬉皮笑脸地笑道:“你说是啥就是啥,江五爷要是喜欢**儿,那我这个就是**儿。”

砚介寺听这伙人越说越离谱,一句正经没有,听不出什么名堂,正想转身走开。只听宋钱来放低声音道:“江五爷,玩笑归玩笑,正经事还是要多上心。你可别光想着当官儿抱娘们儿,到时乐极生悲,背上这亚麻包给人家弄了去。你脑袋搬家倒是小事儿,咱们‘铁壁狂徒’四十年闯出来的响当当名号可栽不起!”

江宗奇怒道:“‘宋猴子’,你要是担心保不住这包,就自己打道回府,给你的定钱我不要了,至于别的屁你用不着放,这批月灵族想从我手上把东西抢回去,哼哼,手头儿还他妈嫩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江氏兄弟这‘曼陀罗六狂徒’的名头,可是靠竞技场上一招一式打出来的,不像有些人,耗子穿虎皮——架大胆小,在雇佣军里混,除了吃饭玩娘们儿,就只会放屁!”

砚介寺偷偷瞄了一眼江宗奇背上的亚麻包,发现包虽不小,但边角褶皱很多,而且肩带也很松弛,看样子里面装的东西似乎不大也不重。只听宋钱来道:“曼陀罗六狂徒的名头的确不小,当年在跃马堡竞技场,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六个打十六个……不过可惜的是,如今大陆上人才辈出,江老三让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到如今,连仇人是谁也不知道!”

江宗奇听完这话,猛地一拍桌子道:“谁说不知道?这事儿一定是‘战天盟’干的。”砚介寺在花园里一愣,心想:“这倒奇了,江宗炎明明是我杀的,他们却写在‘战天盟’帐上。‘战天盟’是怎么一回事?”他慢慢走到大厅旁去抚弄花木,离那一帮雇佣军更加近了。

宋钱来好像故意要跟江宗奇斗气儿,嘴头上一点也不肯放松,话里有话的暗讽道:“可惜我只是个‘披着虎皮的耗子’——架大胆小,只会吃饭放屁玩儿娘们儿。要不,我非找‘战天盟’的人去算算这笔帐,你说是不是江五爷。”

江宗奇知道宋钱来这是说自己呢,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一名雇佣军出来打圆场,道:“战天盟的龙头老大盖啸山上个月死在云雾堡,这事儿在大陆上传的满城风雨,谁不知道。人家现在没了当家的,你找谁去?再说,江三爷给战天盟害死,空口无凭,又没见证,你们谁瞧见啦?冒冒失失找上门去,人家来个不认帐,你有什么法子?”这名雇佣军说到这里抿了口酒,将脑袋往前凑了凑,声音压的极低道:“兄弟我再问一句,在雷裂大陆上,现在还有哪个行会敢惹‘战天盟’?”

宋钱来讪笑一声,也低着嗓子道:“怎么没人敢惹?盖啸山是谁给做掉的!”那雇佣军左右瞟了两眼道:“宋猴子,说话留点神,那盖啸山可不是什么行会做掉的,是‘旗’做的。”

满桌人听他这么一说,全都一愣,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旗’指的是帝国军队。

宋钱来嘎巴一下嘴,没了话,过了一会才抬高声音自己解嘲道:“战天盟咱们不敢惹,欺负欺负小小的月灵族还不敢么?他们当作性命宝贝的玩意儿让咱们抢来了,以后城主大人再跟他们要钱要兽皮,他们还敢推三阻四不给送吗?

一桌人这时脸上神色都有所缓和,宋钱来接着道:“我说江五爷,你也知道我宋猴子是个‘尖嘴儿’人,爱耍个舌头逗闷子,别太计较,等你把货送到了,可得想着帮我跟城主大人邀邀功,让他给咱弄个月灵族女人做小老婆,抱回家去,嘿嘿,晚上顺着雪白小腿儿往上这么一摸……”正说得得意,忽然啪的一声,不知哪里一个纸包飞了过来,正好塞在他嘴里。宋猴子猝不及防,差点从椅子上翻折过去,伸手抠出纸包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泡狗屎。

这下大厅上顿时炸锅,宋钱来操起放在一旁的火枪,砰砰砰朝天棚连开三枪,大骂道:“我草你妈,谁呀,谁?!!”

旁边桌子两名雇佣军也抄起火枪,纵身跳了出去,站在花园里四下查看。江宗奇站起身来,把手往桌子下面一伸,拽出法器‘乾坤鬼手箱’,反手一抖斜挎在肩上。他弟弟江宗显闻声从楼上跑下来,看了一眼哥哥,两兄弟眼光一对,颇有默契地站在一起,谁也不四下乱走,静静地站在大厅中,显是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宋钱来把嘴里的狗屎纸包抠干净,抓起茶壶猛劲漱口,无奈那狗屎飞砸过来不只入口,还粘在八字胡儿上不少,粘乎乎怎么抹都抹不干净。江宗显捂着鼻子冷冷的跟哥哥道:“难道狗也拉稀?”江宗奇望着宋钱来淡淡地回道:“可能是坏肚子。”

宋钱来听江氏兄弟这么一说几乎要疯了,抓狂半天,冲到门口问刚才跳出去的那两人:“找到了吗”。

那两个雇佣军一个提着粗管儿火枪,一个双手分别抓着俩个‘飞石雷’,从门外奔回,站在台阶前说:“丢完东西就他妈跑啦,没瞧见。”

花园里,一群在此休息的商客东一群西一伙儿在看热闹,砚介寺夹在其中不动声色,见到那口齿轻薄的宋钱来嘴边全是没擦净的狗屎,站在大厅门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忽见东墙角上人影一闪。他装着什么都没看见,踱着方步走到外面,这时天已经有些发暗,他躲在客店西墙脚下,只见一条人影从屋角跳下,落地无声,向东如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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