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可以经过不停的练习来熟练掌握某种动作,可是这需要大量的时间。还有一种人就是在精神高度的集中于某样事物上,因为能够很快的领悟,则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熟练。
一些大世家的弟子门人,因为他们条件深厚,在没有成为猛士之时,已经可以熟悉,习练自己将来想要练习的招式。
顾明宇的剑法就是这样,从他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习练这一套《支离剑术》,虽然开始的时候并不认真,但是这十几年下来,依旧让这剑术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融进了他的骨子里,根据任小剑的招架和攻击动作,几乎就是不假思索的就变换了剑招。他的剑招锐利,角度刁钻,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就刺向了任小剑的要害,如今以任小剑的身体强度,被刺进要害,不死也要重伤。
任小剑这时候的感觉却很奇怪,仿佛顾明宇不停刺来的剑光化成了那夜天空不断落下的雨丝,任小剑则是挥刀护住周身三尺,不让剑光刺进来,间或则顺着剑光刺来的空隙反击而去。
虽然一个攻的急,看似占尽了上风,一个守的严密,只有招架之功。但是顾明宇知道,他这般狂风暴雨的攻击根本就奈何不了任小剑,反之任小剑的招式运用越来越纯熟,就好像把他当了免费陪练,招式如雨,绵密而无规律,偶尔夹杂的反击都让他用两三招才能化解。
“大哥,二哥,这小子招式不错,你们快杀了使枪来助我。”顾明宇不是一个耐心深厚的人,此时见久战之下尚不能压制任小剑,不由喊道。
那边朱建文典在顾明远和顾明风的联手之下,已经渐渐落了下风。朱建文典的招式大开大合,有了霸王枪的施展,又添一股威猛的气势,但是毕竟太耗力气。
顾明风手中拿着八角流星锤上连着的锁链,将流星锤摇的如风车般转动不休,发出呜呜的风声,伺机就是一锤子遥遥砸向朱建文典,而朱建文典也不得不用枪卸去锤子的大力,每当枪锤相接触都让他胸中的气血一阵翻腾。
顾明远的一双肉掌绽放青色光芒,青玉掌招式精妙,贴身而战,每每拍在枪身上,都如铁块砸击,将霸王枪拍的横飞出去。
三兄弟不管是睡觉吃饭还是训练天天都在一起,心意间早已相通,所以配合间是无比的默契。若非如此,凭朱建文典的实力与他们两人战成平手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任凭朱建文典在那低吼不断,心中憋屈,却只能看着颓势慢慢变大。
听到顾明宇说话,顾明风嗡嗡喊道:“老三不要着急,待我一锤砸扁了这货,就去砸扁那小子。”
“老二,老三,不要大意了,注意,用《纵贯七绝术》,速战速决。”当一种方式无法解决问题,却还是要用那种方法死死的愣磕的时候,那显然是不智。顾明远是一个聪明人,虽然自己和顾明风不断的占着上风,但是照着现在的形势,想要杀死朱建文典,没有个一天半天的是想也不可能了,真要是到了用个那么长的时间才能击杀朱建文典,他们也要耗费光了力气,这在秘境中可不是一个好事,因为秘境中太危险,所以他决定用他们一起练成的合击术了。
《纵贯七绝术》就是他们在成为猛士后苦苦练习的合击之术,正好配合他们八角流星锤的长,剑的穿刺以及肉掌的灵活。一旦三人使出合击术,即使是三个跟他们同境界的人面对他们,也会被他们绕的眼花缭乱,被乘机杀死。
可以说,等他们的合击术使开了,等待任小剑和朱建文典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可是威力再大,再精妙的招式也得使出来才具有应有的威力。
刀式渐入佳境的任小剑渐渐的又感觉到了一丝绝妙的意境,他整个人仿佛化成不断落下的雨丝,虽凌乱却有自然的韵味,招式转动间,已经隐隐的开始有反制顾明宇的趋势。而且在这种难言的奇怪状态下,任小剑觉得,好像他的身体中蕴含了一个太阳,只是这太阳崩散开了散布在了他的身体细胞深处,虽然招式在不断的消耗身体的力气,那个太阳却又在不停的释放着能量,为他补充着力气,而且他对顾明宇招式的变化走向也越来越敏感,几乎好像看到他现在的动作就会知道他下一个动作般。
顾明宇也慢慢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在缓缓的加重,犹如乌云不断涌来,将要压盖头顶般,喘不过气来,这刻听到顾明远的话,他挥动的剑,速度突然又快了三分,角度也更加的刁钻古怪了起来。“刷刷刷刷刷”,连续几剑,迫退任小剑,一下跃到顾明远那边。
朱建文典知道他们要展开合击战术,《纵贯七绝术》他也知道,如果等他们彻底施展开来,情况明显会很糟糕,他和任小剑可能都会死在这里,有了决断,他的气势突然间变了,好像是一只沉默的鳄鱼需要进食,不管是动作眼神还是招式都带上了一股残忍、肃杀、冰冷的气息,同时大喝道:“任小剑,不要让他们的合击术展开,不然我们会很麻烦。”
顾明远眼看朱建文典的气势变了,不禁嗤笑道,“原来你已经是踏进了四品猛士的行列,可惜,在我们的合击之下,一样要死。”一定他们三人联合起来,四品初阶的猛士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
“是吗,那就让我好好的见识一下你们成名的合击之术吧。”朱建文典已经豁出了全力,他的枪上缭绕着雄霸世间的意,带给顾明远他们一股无形的压力。
任小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奇妙感觉中,顾明宇急于脱身而急速攻出的剑招,让他从那个奇妙的状态中清醒了几分。这就像是一个半梦半醒的人,你和他说话,他也会回答,甚至你让他起来给你做某样简单的事情,他也会去做,但是等他彻底清醒的时候,却可能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不记得全部的事情了。
朱建文典的话他听到了,却没有想明白该做什么,但是顾明宇急于脱离和他战斗的范围,欲要与顾明远二人会和,从而在那瞬间留下的破绽,他看到了。
任小剑的刀式忽然变了,不再缠绵如雨,没有了绵密无穷的感觉,却忽然变得霸道、肃杀起来,刀光纵横劈斩交错,似出闸的水龙,无可阻挡,这赫然竟是《猛士志》上记载的拔刀三连斩,用来在危急关头拼命的招式。
“不好。”正飘身后移的顾明宇感受到这股惨烈肃杀的气势,浑身汗毛乍起,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自心中升起。惊骇之下,怒叫一声,手中的剑也在身前幻出了一团光影。
被任小剑惨烈刀式惊住的不仅是顾明宇,另外三人也震惊非常,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顾明远,这位三才人中的老大。
顾明远一掌拍在朱建文典的枪身上,借力转身,右手以黑虎掏心之势直捣任小剑刀式中,欲破去他这看起来就猛烈的杀招。
可惜一切都迟了,就像是沙丘挡不住洪水,顾明宇的剑光在任小剑的刀式下如冰雪消融,剑身寸寸断裂,而他本人则是胸前被破开一道深入后背的刀痕,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此气绝。顾明远刀剑难伤的青玉掌,自手腕处被交错的十字刀光齐腕断掉,抱着他的手惨呼着后退,噗通一声掉进了寒潭中,将那一方黑幽幽的潭水都染红了。
顾明宇和顾明远瞬间一死一伤,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拔刀三连斩消耗光了任小剑所有的力气,他的刀掉在地上,双手拄着地,呼呼的直喘粗气。
顾明风瞧见自己的大哥生死不明,三弟横死当场,悲愤怒吼:“你找死。”说着也不顾与朱建文典的大战,就要一锤砸死任小剑。
这是朱建文典也从震惊中醒了过来,见到机不可失,长笑一声道:“好家伙,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一手。”嘴上说着,手底下却不含糊,已是抓住机会,一枪挑了本就不是他对手的顾明风,顾明风死不瞑目,依然双眼怒瞪着任小剑,手中的八角流星锤没有了他的支持,咣当一下砸在了地方,一阵烟尘飘起。
虽然跟朱建文典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任小剑已经颇为了解他了,知道他是一个严肃,整天一副僵尸脸的摸样,没想到这刻竟然会因为他使出拔刀三连斩而长笑起来。
“呵呵,没想到你也会笑。”任小剑苦笑了一下,就躺到了地上,这拔刀三连斩果然是危急关头拼命的招式啊。
朱建文典沉默。
在朱建文典扛着虚弱不堪的任小剑离开不久后,深潭中忽然咕嘟嘟的冒出一片水泡,接着一个人从其中冒了出来,那人的手臂上抓着被断去右手的顾明远,没有一点声息,也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那人精赤着上身,赤裸的上身上在水珠的反射下,泛着青铜色的金属光泽,一块块的肌肉鼓起如钢铁浇铸,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好像他全身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了他赤裸的上半身上,以至于别人都忽略了他长的是什么样子,因为他的上身简直就是完美与力量的代名词,好像世上所有的阳刚之美都在这小小的地方体现出来了。
那人将手中夹着的顾明远丢到了地上,那随意的样子就好像是丢掉了一块垃圾,而根本不是一个人,他另一只手中抓着三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圆润黑色石头。那人将手中的石球举到眼前,对着阳光,阳光照在石球上面,竟折射出了星河深处黑洞的景象,幽深无际,吸纳一切。他的脸上现出迷醉的光,低低自语:“没想到只是下去看看有否其他机缘,竟然会遇见你,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恐怕历代来参加试练的人里面,只有我才能认出你。”听这人的话,竟是如此的自负、自恋,可是更让人觉得惊讶的还在后面,他竟然给了石球一个长长的吻,那吻缠绵、温柔、悱恻,只有感情最真、最纯的情人间才能有、才会有的吻,竟然吻在了死物上。
吻罢,那人低下头看了顾明远一眼,皱眉,一脸厌恶的道:“还顾家三才人,我看是顾家三废物吧,如果不是我在下面寻找它们,倒下的只能是那两条杂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