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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是最干净的

宋叶永远也忘不了那双眼睛。那双清澈明晰,不带一丝尘垢的眼睛。

那天是个阴天,天上没有太阳。冬天刚刚过去,但是天气还是很冷。宋叶把自己仅有的一件破衣服使劲地裹在身上,这样可以让她感觉暖和一些。她用力拽着自己的双腿,想让腿蜷起来,因为腿上没有裤子,脚上也没有鞋。

她的腿不像人的腿,弯弯曲曲就像小孩玩的七巧板。每到天气不好的时候,腿就很疼。但这点疼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

她就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野草一般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黑乎乎的小脸。她趴在地上,透过发丝中的缝隙,仔细地打量着大街上来回走动的人。几年的经历下来,她已经知道什么样的人会给她钱,什么样的人无论她怎么求都不会给她钱。

这时候她就看到了那双眼睛,在人群中,那双眼睛显得非常的明亮。而那双眼睛此时正静静地看着她。

好漂亮的男孩,好干净的衣服……可是他为什么坐在轮椅上呢?难道他的腿也坏了吗?

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个轮椅就行了过来,随后就看见一双仿佛白玉一般白净的手从轮椅上伸了下来,将她抱了起来。

她被吓着了,她不知道这个男孩想要对自己做什么,难道自己还不够苦吗?

她开始挣扎,但她并没有叫,因为她知道,叫唤是无用的。其实她也明白,挣扎同样也是徒劳的。但她本能地还是想挣扎。

男孩轻轻地笑着,用他的双手把宋叶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不要……我……很脏……”女孩的声音很小,叫声像刚生下来的小猫,很弱很弱。她停止了挣扎,多久没有享受到这种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了啊,真的很暖和,真的很不想失去。

“不脏……你是最干净的……”这是男孩的回答。

男孩一只手转动轮椅,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他要带她走了。“我的碗……”她小声地叫着,那是她唯一的碗。

“不要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碗。”男孩这样回答她。

那些躲在暗处成天看着她的坏人为什么没来阻止呢?她很迷惑。后来男孩才告诉她,说那些人都在要饭,他们以前所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现在统统都报应到自己的身上,他们还会活很久,他们会一直痛苦地活着,每天他们的全身都会钻心的疼,这是他们的宿命。

是这样吗?她不知道,她不太理解什么是宿命。男孩告诉她,将来等她身体好了,学会了本事,可以自己亲自去看。

但她不想去看了,现在的她只想窝在男孩的怀里好好的睡一觉,真的好舒服啊!可是她不敢睡,她怕这只是一个梦,一个醒来就无法抓住的美梦。

男孩抱着她飞了,好奇怪啊,他是神仙吗?但男孩说,他不是神仙,神仙是个什么东西?他是魔,是魔中之皇。

好吧,魔就魔吧,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被带回了这个小院,男孩帮她洗澡,把她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看着她,笑眯眯地说:“你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像一片树叶落到了我的面前,以后你就叫宋叶好了。”

从此她就叫宋叶了。同时她也知道了男孩叫北宫,这既是他的姓,也是他的名。她还知道这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和一只鸟,那个人其实不能算是人,他只是个影子,是一个灵体,他是北宫的仆人,宋叶管他叫影伯伯。而那只鸟叫小鸦,一只从来不知道疲倦,成天口花花的黑鸟,它是北宫的宠物,据它自己说,它的本体是九羽魔鸦,是超级神兽,如果把本体变化出来的话,它可以把地球当乒乓球玩。

很好笑啊,牛皮吹上了天啊!宋叶觉得自己真的好像做梦一样,这个梦怎么总也醒不过来呢?

后来北宫告诉宋叶,说他是一个魔,从另一个空间过来的。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是个人,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后就成了个小魔兵。一个小魔兵,孤独地、坚定地,一步步地成为了魔皇。后来天地规则变了,所有的仙魔想要打破这个规则,想要破开那个空间,他们找北宫帮忙,因为打破规则是需要无数生命的献祭才能做到的,而北宫不愿意。因为他始终觉得无论仙还是魔,都是凡人所修,只有那些该死之人才可杀,而绝大多数凡人是不该杀的。

北宫遭到了所有仙魔的攻击,陪伴他战斗的只有老影和小鸦。最后他们被彻底封进了混沌时空。

但天地间的奥妙真是很奇特啊,费尽心机想要打破天地规则获得永生的仙魔们最终没有成功,他们都泯灭在时空之中,而被封印在混沌时空中的他们,却历经无尽岁月,终于重新苏醒了过来,并且通过转世的方式来到这个空间中。

只是因为在破开空间转世的过程中,北宫用大法力护住了老影和小鸦,而自己却因为耗尽了魔元只得借骨重生。

老影和小鸦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找到了转世后的北宫,又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唤醒了北宫的部分记忆。再然后,就要靠他自己恢复了。北宫说,他很快就好了,也许是十五岁,又或者是二十岁,只要他的心境达到了,自然而然就会好的,到时候他就能站起来了。

不过每到这个时候小鸦就会小声地嘀咕:“什么心境达到,你早就该好了,只不过你自己不愿意站起来,喜欢被别人推着满街跑而已。”

真也好假也好,反正现在北宫已经习惯了坐在轮椅上看这个世界的感觉,也许只有这样,能让他看到很多正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宋叶非常同意他的看法,是啊,宋叶自己不就是在这些年看到了很多她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东西吗?

北宫说,他可以治好宋叶的腿。于是宋叶在自己十岁那年许下了第一个心愿:等到身体好了,她要做北宫的腿。

两年时间,北宫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彻底治好了宋叶的腿和身上的伤,使她重新出落成一株亭亭玉立、沁人心脾的兰花。他并不是没有能力尽快治好她,但按照北宫所说,痛苦的经历是漫长的,而解除痛苦同样也需要时间,如果在短短一两天内运用无上魔力使她改头换面,那所改变的仅仅只是一具肉壳而已。心境的改变才是最重要的。

宋叶接受了北宫的安排。断腿重生的过程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但这种变化却是宋叶所希望的。更别说在这个过程中,为了抚慰她心灵上的创伤,北宫几乎天天将她抱在了怀里。每当她痛苦的难以忍受时,北宫温柔的抚摸总会使她幼小的身体里产生新的力量。

宋叶在经历了巨大的磨难后就这么走到了北宫的身边,她曾经问北宫,为什么在那么多人中选择了自己,北宫说,这是“缘”。他告诉宋叶,其实天地间最大的规则就是个“缘”字。

宋叶又问他,当初救她时想要她以后做什么?

北宫说,不知道啊!想救就救了。他毕竟是个魔,没有兴趣和义务去救他不想救的人。那天他刚刚恢复了一些魔元,可以御空而飞,突然很想到这个世界的城市去看看,于是就去了离这最近的淮灵市,然后就看到宋叶很可怜地趴在那里,他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要将这个女孩带回去的想法,所以就做了,这也许就是“缘”吧。

有一次小鸦告诉宋叶,其实每个伟大的魔皇都有数量不等的姬妾,她们每个人各自代表了魔皇所掌握的一门神通。宋叶就问小鸦,北宫以前的姬妾呢?小鸦告诉她,北宫以前没有姬妾,他是魔界中最孤独的魔皇。

宋叶很难过,为什么是这样?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北宫?难道要让他一直孤独到永远吗?于是她又问小鸦,魔皇的所有姬妾中最厉害的是谁?小鸦告诉她,无论一个魔皇有多少姬妾,但最厉害的永远都是剑姬,因为她是魔皇的剑。

于是宋叶在十四岁那年又许下了自己的第二个愿望:她要做北宫的女人,做他的姬妾,要做他以后所有姬妾中最厉害的剑姬。

北宫告诉她,等到他彻底恢复魔元,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就能重新打开自己的魔域空间,在那里,可以为她建一座真正的剑姬宫。

宋叶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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