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舟随水落,山月照人归。海誓空犹在,棠花漫自飞!”阿木伸出左手将铁云儿送回房间,幻化出透明的水晶球,飞旋在中指的指尖上,散放着紫色的光芒,照映出一双灰暗的眼睛,和着手上那道伤疤,汇成了一幅诡异的风景。
“掌情使阿木,恭请妖族七大世家赐教!”阿木简短而冷傲的话语,立时引来满堂的惊叹之声,一些少女连忙跑到窗边,激动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一副花痴不已的模样,嘴里还犹自不可思议地念念有词道:“天哪,是掌情使阿木!”
“哇,原来他就是阿木啊!”长身玉立的阿木,有着精致的脸庞,丹青画出一般的剑眉星目,却偏又绽放着邪魅的笑容,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如此诡异的组合,对怀春的少女,可谓是致命的魅惑,梅临雪见了,也不禁怦然心动道。
“物隐术?掌情使阿木!”七大世家的主礼房里,王中孚一直注视着离山海棠的动静,却并没有发现阿木的踪影,现在他却忽然冒了出来,显然是使用了高超的物隐术,他望着身后的几团暗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派谁出战才好。
“唉,阿木居然也下场了,这下可糟了,不知道天鸿哥借调来的高手中,有没有人能够打赢他!”短暂的花痴之后,梅临雪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托着下巴撑着红木桌,皱着眉头望着大殿,止不住一脸担心地自言自语道。
“龙师姐,七大世家怎么还不派人下场,难道他们没有借调到高手?”自打祁慕华登场之后,吕卫君就始终呆若木鸡一言不发,如今总算恢复活跃,脱口询问青衣女子道。青衣女子还没有答话,一名黑衣少年就已飞身落了下来。
“男儿意气高,铁手握魔刀。血战擒仙佛,闲归逐浪涛。”身形高大的少年,横背着一把短刀,摇晃着大脑袋,瞪着一对牛眼走过来,斜睨着阿木一声吟咏,伸出左手摆出起手式,瓮声瓮气地招呼道:“黑衣王宇,恭请阿木兄赐教!”
“哇,原来天鸿哥请到了黑衣王宇,这下我们赢定了!”望着大殿里从容自若的黑衣少年,梅临雪总算放下心来,止不住放声欢呼道。沈弘范却不禁冷笑一声道:“你以为阿木是吃素的吗?王宇虽然名声在外,也不一定能赢他呢!”
“铁木,鸿冥界使用冰系法术的人不多,王宇可说是个中翘楚,机会难得,一会儿你可要认真感受!”无精打采的李牧玄也总算来了兴致,他扣住韩铁木的手腕,打出一滴诺忍,散落在宽广的大殿里,静候接下来的战局拉开序幕。
“审情!”短暂的沉默之后,阿木主动发起了攻击,他甩出紫色的水晶球,任其环绕着大殿一路穿飞,不断抛射出一颗颗小球,连续爆裂开来,释放出一群群墨绿的飞鸟,扇动宽大的翅膀上下翻飞,却绝没有一只飞到王宇的附近。
“他这样根本就不管用,掌情使一系的法术,使用审情鸟探查对手的情绪,要离得越近,效果才会越好。”梅临雪出人意料地对掌情使一系的法术很是了解,她斜靠着红木椅,叼着手指注视着大殿里的战局,自信满满地断言道。
“寒域!”王宇却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旋动身体,突然重重地一拳砸下,一圈冰痕幻化而出,水波一样四散开来,扫过的每一寸地面,翻飞在上空的审情鸟,全都争先恐后地拼命逃亡,动作稍有迟缓,就纷纷冻裂成了一块块碎冰。
“有意思,想不到两个人都打得这么谨慎!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阿木把审情鸟放得离对手这么远,而向来主攻的王宇,竟然首先立足于防守,真是不可思议!”场上的战局显然有些出人意料,陈泽宗看在眼里,不禁喟然叹息道。
“王宇的寒场很奇怪!”韩铁木却并不如何关心场上的战局,他全心感受着王宇的寒场,惊奇地发现,他散布寒气的方式,竟与自己的寒芒妖场完全不同,寒芒妖场里的寒气,都是连续均匀分布,而他竟然是颗粒化,断裂式的分布。
“他的寒场和云楼秦家的冰阵,仿佛有几分相似,都是将寒气凝结成了寒粒!”韩铁木不禁联想到了云楼冰阵,他将两者进行了对比,继续说道:“不过云楼冰阵的寒粒,散布得十分均匀,而他的寒粒分布,却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如果没规律,他就不是夜七的弟子了,那可是魔族的头号高手!”李牧玄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他扣住韩铁木的手腕,再次打出一滴诺忍,韩铁木立时便冻得颤抖不已,之前被他强行压住的酷寒之气,也就一阵阵地翻涌了上来。
“李伯伯,我…我之前探查云楼冰阵,怎么一点也…也不觉得冷?”韩铁木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一句话问出来,却惹得李牧玄冷笑一声道:“这叫做传递,一流的法术好手,都有这个能力,这还是在猎魇堂,否则你早就冻死了!”
“牧亡师?”沈弘范正奇怪师父的脾气怎么忽然变差了,却一眼扫见离山海棠的房间里,一团暗影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隐约佩着一枚绛红的勋章,悄无声息地浮现了出来,他不禁一声轻叹,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如此!”强烈的酷寒中,满堂的寒粒却在韩铁木眼中格外清晰起来,它们时而聚集,时而分散,组合出不同的形体,不落痕迹,却又真实存在。他这才明白,王宇的法术,竟然已经强大到了,可以同时分群控制寒粒的程度。
“幻情!”漫长的僵持之后,阿木一声低吼,收回紫色的水晶球,悬停在手掌之中,王宇的身体便不自觉地抽动起来,脑袋也不听使唤似地不断摇晃着,但他毕竟不凡,竟还是强自支撑着一路后撤,倏然之间,就消失得杳无踪迹。
“阿姐!”韩铁木顿时如遭电击,恍惚之中,似乎看见一名珠光宝气的少女,泛着泪光走过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却又突然转身回步,一头重重地撞在了粗大的石柱上,无力地滑落下来,殷红的鲜血就这样汩汩地流淌了出来。
“为什么?阿姐,你这是为什么啊?”他抱着姐姐的身体,却还来不及哭泣,就看见自己的父母,连带着所有的亲人,全都吐着鲜红的舌头,睁着空洞的双眼,流着殷红的血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来回回地飘荡在了他的面前。
“阿爹!阿娘!”韩铁木嘶哑着嗓音,挥舞着双手,疯子一样地四处空抓着,李牧玄不禁一声叹息,轻轻地一指弹出,将他从幻觉中拉了回来。他静静地望着他,淡淡地说道:“铁木,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忘记了也许会比记得更好。”
“砰!砰!”此刻的猎魇堂,不知有多少人陷入了癫狂,他们或哀嚎、或哭泣、或疯狂,少数几个人更是破窗而出,砸在了透明的地板上,一帮花痴的少女却还是只管尽情欢呼不已,为这场严肃的比拼,多少蒙上一层黑色幽默的味道。
“阿木的法术,是越来越可怕了,那么远都能审到情,传递能力也强得离谱,铁木才打出两滴诺忍,和王宇的法流结合得很弱,想不到也难逃厄运!”看着大汗淋漓的韩铁木,望着满堂疯癫的景象,陈泽宗也不能不有所感慨道。
“物隐术?王兄不知道这正是我的拿手好戏吗!”满堂的癫狂之中,阿木一声冷哼,甩出水晶球,环绕着大殿四处穿飞,狠狠撞在了一根粗大的立柱上,一团黑影顷刻涌现,阿木随即一掌拍出,汗流浃背的王宇就这样显现了出来。
“夺感!”随着阿木一声轻喝,韩铁木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四周也瞬间安静下来。无论他如何努力眨动眼睛,也无法看到一丝光亮,无论他如何拍打耳朵,也休想听到半点声响,这一刻,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掌情使阿木的可怕!
“有意思,我想我应该感谢阿木!”失去了听觉和视觉的韩铁木,很快又被夺走了自己的嗅觉,然而他却惊喜地发现,体内的诺忍竟缓缓地流动起来,而自己居然通过诺忍,感知到猎魇堂里每一个人的行动,尽管这多少有些怪异。
“王宇怎么样了?”此时此刻,韩铁木最关心的,无疑还是大殿里的战局,他调动诺忍,紧张地搜寻着王宇的信息,这多少有些困难,毕竟他无法看到对方的影像,而在诺忍的感知系统里,韩铁木觉得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样。
“天哪,王宇不会真的中招了吧?”韩铁木还在苦苦地搜寻,梅临雪却已霍地站起身来,望着艰难向前,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的王宇,一脸紧张地说道。王中孚站在窗边,也不禁握紧了拳头,只有他清楚,这已然是他最后的王牌。
“葬情!”阿木抓住战机,召唤出一头酷似玉涵的幼兽,飞到王宇上方,摇晃着长长的尾巴,甩出漫天的黑玫瑰,飘飘荡荡地落下来,才刚洒落在王宇身上,就令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捂着脑袋满地翻滚,忽然一下就昏死了过去。
“咦,葬情兽?怎么这些和俺同族的家伙,个个都比俺厉害!”玉涵显然并不清楚这一战的重要性,犹自心有不甘地唠叨着。陈泽宗也止不住摇头叹息道:“掌情使阿木果然名不虚传啊,大名鼎鼎的王宇,终究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哇,赢了,赢了!阿木一个四连击,大头牛眼的家伙就不行了!”少女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阵阵响起,韩铁木也终于在这个时候,搜寻到了王宇的踪迹,一股股强劲的寒流,顿时便汹涌袭来,几乎将他整个冻裂成了一块块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