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岛铁家?没听说过呀!鸿冥界有这一家吗?”祁慕华是哪里痛就往哪里戳,她滴溜着大眼珠,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轻轻地一句话说出来,就刺得铁云儿一阵剧痛,她偏偏还要火上浇油道:“姐姐家的人,都还安好吧?”
“你在找死!”别人对自己家门的奚落,是铁云儿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她止不住一声怒喝,幻化出一殿的红叶,飘飘洒洒地落下来,突然一下加速启动,闪出锋利的圆边,狂飙一般旋飞猛进,转眼就从各个方向攻到了祁慕华面前。
“花帽轻遮秀发,短裙淡衬芳华。斜吹古龠幻音花,摇荡漫如雨下!”眼见对手如自己所愿,主动发起了攻击,祁慕华也轻声吟咏,首先把自己夸耀了一番,然后才斜吹三孔的乐器,幻化出殷红如血的音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古龠,管乐之母,八音之祖!”韩铁木的注意力,完全被祁慕华手里的古龠吸引了过去,这种传说中的乐器,吹奏起悠扬婉转的曲调,音色清亮优美,早已在娑婆界绝迹,却能在鸿冥界一睹真容,韩铁木见了,也不禁深感荣幸。
“圆叶血鸦?铁云儿想引血,祁师妹一定要小心!”玉水莲华的房间里,青衣女子的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了祁慕华身上,她眼见飘落的红叶里,一对对利爪连续弹射而出,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一滴都不能让她引到,否则就麻烦了!”
“劲吐一天青絮,急收满殿血鸦。飘飘渺渺落谁家?赏阅人间冬夏!”祁慕华却是从容淡定,她不慌不忙地把一首《西江月》续完后,轻轻地一声吹奏,那一朵朵血色的音花,便放射出满堂的青絮,裹住了一只只旋飞而来的血鸦。
“姐姐好狠的心,一上来就下死手,妹妹就这么招人厌吗?”祁慕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戏谑地望着铁云儿,这里才放下横在嘴边的古龠,那里满堂的音爆之声就已接连响起,有如大年夜的爆竹,噼噼啪啪震耳欲聋还没完没了。
“音瀑千叠?祁少主果然好本事!”巨大的爆裂声里,一殿的血鸦消失殆尽,音花却丝毫无损,反倒继续喷吐着青絮,联结成若隐若现的音瀑,架设在一朵朵音花之间,构筑起巨大的音阵,铁云儿看在眼里,也止不住轻声赞叹道。
“双针血蜂!”铁云儿很快再次出手,幻化出无数的血蜂,从管状的尾针处,喷射出强劲的气流,推着它们一路飞冲,顶着锐利的头针,想要穿透一道道音瀑,只可惜全都穿不了几层,就纷纷被音瀑拦腰斩断,化为了地府的冤魂。
“慕华姐怎么只守不攻?她的音术进攻起来很厉害的呀!”梅临雪对祁慕华的战法,实在看不明白,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陈泽宗则信口解释道:“谨慎一点总是好的,离山海棠的血系法术十分诡异,一旦被她引到血,就不好办了。”
“祁少主了不得啊,吃我一剑如何?”祁慕华布下的音场,强度如此之高,铁云儿也不禁暗暗佩服,她重重地一剑挥出,带起巨大的兽吼声,兴起滔天的血浪,山呼海啸一般拍打过来,攻势看上去凶猛,其实却没有多少杀伤力。
“姐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祁慕华斜吹古龠,却罔顾汹涌的血浪,反而打出一根根巨大的音锥,钉在透明的地板上,不过一小会儿,几条血蟒就幻化而出,却被满地的音锥牢牢钉住,疯狂地摆动长尾,不断地连声哀嚎不已。
“祁少主说得没错,我确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铁云儿摊开右手,现出手里的几只双针血蜂,望着错愕不已的祁慕华,一脸嘲讽地说道:“血蜂藏身血浪,这才是主攻,血蟒不过掩护而已,可惜你却自作聪明,完全猜错了方向”
“我也被小看了呢!同时防住两边,对祁少主来说,本不是什么难事,你却偏偏只防一边!”铁云儿导出血蜂头针里的血液,引入自己的体内,愤怒地说道:“你祁慕华是笃定了能赢我,所以要节省诺忍,好为下一战做准备吗?”
“姐姐引到了血,却不一定用得上!”祁慕华转守为攻,吹奏起激昂的曲调,飘荡在空中的音絮,便旋钮成一根根空心的音针,锁着血色的甲虫飞射而来,铁云儿连续腾挪闪避,虽然全数躲过了音针的攻击,却是十分的狼狈不堪。
“幻音甲!祁少主现在才出手,不觉得太晚了吗?”望着封存在音针里的甲虫,铁云儿嘲讽的话语还未落音,满堂的音针又已飞射而来,她却只是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地将身体切换成液态的血流,任由呼啸的音针尽数穿了过去!
“别以为血身状态,我就对付不了你!”祁慕华幻灭古龠,祭出通体幽碧的宝剑,搅起几股强劲的音流,不断地连续飞转,带着锋利的毛边,汇成巨大的音漩,牢牢地锁住了铁云儿,一圈圈殷红的鲜血,转瞬就从音漩里甩了出来。
“离山血契!”铁云儿挥舞着血剑,奋力劈开音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跑了出来,她不禁一声怒吼,重重地一掌打在透明的地板上,两环巨大的同心圆立刻划地而出,六条血线也随即涌现,联结成六芒星,镶嵌在了同心圆里面。
“我说过了,不会给你出手的机会!”祁慕华明白,铁云儿已经引到了她的血样,如果再让她结成法阵,自己就输定了。想到这里,她不禁一声冷哼,连续挥动宝剑,兴起一个又一个的音漩,将整个猎魇堂,变成了巨大的漩音场。
“我也早就说过了,你现在出手已经太迟了!”铁云儿也止不住连声冷笑,她切换到血身状态,不断地躲避着连续涌起的音漩,虽然狼狈不堪,却还是成功地结成了法阵,祁慕华也终于一身长啸,将封印在宝剑里的神兽放了出来。
“迦陵频伽?”眼见祁慕华召唤出一名上半部人头人身,下半部鸟身鸟爪的妖艳女郎,倒握着琵琶,轻轻地一声弹奏,明亮的大堂顿时暗如黑夜,铁云儿明白,再不出手,自己就得输,她连忙甩出血剑,牢牢地钉在了同心圆中央。
“古拉罕嘛呢!”铁云儿双手结印一声娇喝,祁慕华立时就从空中跌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铁云儿拔起血剑,走到她身边,冷冷地说道:“这就是我们离山特有的血系法术,只要引到一滴血,就可以操纵你全身的血液。”
“首先是血液凝固,然后是失去感觉,最后是迅速死亡。我为你安排的死法还算不错吧,至少你不会很痛苦!”铁云儿蹲下身来,抚摸着祁慕华的脸庞,不无惋惜地说道:“我本不想杀你,不过是斗法而已,分出胜负不就行了?”
“可惜你却偏偏要找死!”铁云儿忽然话锋一转,不知不觉之间,双眼已变得一片血红,她瞪着祁慕华,恨恨地说道:“李牧玄灭了我铁家满门,那个畜生自己刚刚才当众承认,你就跑过来刺激我,你自己说说,你这是不是找死?”
“铁云儿,冤有头债有主,你如果要报仇,就应该来找我,又何必连累无辜!”铁云儿这里正说着,就看见李牧玄飘落过来,轻轻伸手一下虚抓,就把祁慕华拖到了自己身边。铁云儿望着他的身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无辜?你这个畜生真是假仁假义!当初你杀我全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什么叫无辜?你连我两岁的幼弟都没有放过,你这个畜生,我今天就要杀了你!”铁云儿提着血红的宝剑,转眼就冲到了李牧玄的面前,猛地一剑就砍了下去。
“她在干什么?”眼见祁慕华悠闲地站在那里,而铁云儿则挥舞着血剑,不断地胡劈乱砍,韩铁木忍不住脱口询问道。梅临雪也一脸疑惑地说道:“她好像是中了幻音术,但幻音必须种进体内才有效,祁姐姐怎么种进去的呢?”
“慕华师妹看来事先就把幻音甲打入了体内,血蜂取血后,少数的幻音甲就藏在了被取走的血液里,铁云儿把这些血液引入体内,就不幸把它们也一起引了进去!”眼见一众师妹疑问的目光射过来,青衣女子只得耐心地解释道。
“大胆让铁云儿引血,趁机种下幻音甲,然后拼谁的法术先生效。祁慕华根本就是在赌命,要不是铁云儿先前攻击师父受了伤,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好说!”陈泽宗也猜透了祁慕华的手法,却无法认同她这种视生命如儿戏的战术。
“不管怎么样,祁慕华赢了,还赢得很漂亮,这就足够了!”沈弘范并不认为祁慕华在赌命,事实上在这场赌局里,她可以通过连环的攻击,延缓铁云儿出手的时间,从而让自己的幻音术率先生效,这无疑极大地提高了她的赢面。
“陆伯伯,你还不派人把铁云儿接回去吗?”锁定胜局的祁慕华,难掩大好的心情,忍不住猛地一下跳到半空中,冲站在窗边的陆鸿羽欢快地招呼道。望着她靓丽的身影,韩铁木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看到了一线胜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