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男生跳楼
从板货三家胡同出来，已近中午。刘丹和阎一天正带着刘盈到胡同口处玩，看见刘兴贵过来就说：“爸，我们打算吃完饭就走。”刘兴贵“嗯”了一声，然后说：“是直接回学校还是？”刘丹说：“打算去邻县一个同学那儿玩一下，明天再回学校。”刘兴贵不高兴地说：“正上学哩，咋能乱跑呢？我看你们还是直接回学校的好。”刘丹还想说什么，但看刘兴贵脸色不好，就不吭声了。
阎一天凑到刘丹跟前悄声说：“你就跟你爸说咱们直接回校了，但是咱们去哪儿他哪能知道。”刘丹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这阎一天总是迫不及待地说悄悄话，刘兴贵离得不远，隐约听见，心里便有点来气，但又觉得不便发作。他暗暗想，其实他们真要骗自己，自己也实在没办法，只是男女呆在一起，远离父母，真要发生点什么事那可是完全有可能的。不由得心里便有点怅然和烦闷。
由于现场的警察一个也不认识，刘兴贵有心去刑警队找小黄打探点情况，回到家骑了车子，就让刘丹先把菜洗一下，说自己出去一下就回来。他骑着车子来到刑警队，找了一圈没见小黄，正失望地推着车子要走，忽见一辆警车开进刑警队，车停后，头一个下车的就是小黄。刘兴贵忙把车子放在旁，迎上去，一边让烟一边说：“黄警官，忙着呢。”小黄摆摆手表示不抽烟，问他：“有事吗？”刘兴贵就问起板货三的事儿，小黄说：“板货三暂时还没被抓住，等有信了我会通知你。”刘兴贵再问其他，小黄说：“你不要打听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他。”
刘兴贵只得骑车走了，来到菜市场买了几块钱肉，然后回家做饭。做完饭，刘燕刘雪也回来了。刘燕一回来就和刘丹说个不停，刘雪平时爱说爱笑，不知怎么这几天倒像有心事似的，话也不多，问什么了才应一声。刘兴贵一边吃饭，一边问起她们的学习，嘱咐她们好好用功，争取考个好大学。
一吃过饭，刘燕刘雪就上学去了。刘丹和阎一天就收拾了一下，说去看一下张喜梅就走。刘兴贵喊过刘丹悄声说：“你虽然到了谈恋爱的年龄，但现在还是上学，一切都要以学习为重。”看刘丹点头，他又说：“我看这个阎一天未必可靠，你们也不一定将来就能在一起。作为女孩子家，自己凡事小心点，要不然吃亏的是自己。”刘丹红着脸直点头，然后和奶奶及刘盈道了别就走了。
看刘盈只顾看电视，刘兴贵喊她把碗筷收拾收拾洗了，然后自己就蹲在院里抽烟。抽了两根烟的工夫，腰里的传呼机响了，一看竟是刘雪的班主任打来的，让他速回电话。这一惊非同小可，出来看刘云海家没人，刘兴贵赶紧去找公用电话。刘燕刘雪虽在一个学校，却不在一个班。刘燕老实爱学，但学习一般化；刘雪虽不太用功，但学习一直在前十名以内。上了近三年高中，除了偶尔开个家长会，刘兴贵还从未接到过班主任的电话。
打通了电话，刘兴贵着急地问：“白老师，有事？”白老师在电话那头说：“你是刘雪的家长吧？请你来学校一趟。”说完便挂了电话。刘兴贵想不起来会有什么事，忙骑着车子去学校。
学校在城市最东面，临河而建，刘兴贵以前就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20多年过去了，学校扩建了不少，学生也显得比以前多得多。刘兴贵来到校门口，门卫却不让进，刘兴贵一再说明，门卫让他详细作了登记后才放行。来到三楼高三老师办公室，刘兴贵看见白老师正在等他。
刘兴贵有点忐忑不安，陪着笑说：“白老师！”白老师让他坐下，然后说：“刘雪在校的情况，你大概只是知道成绩，其他也不太清楚吧。”刘兴贵愧疚地说：“是呀，平时这事那事的，对她抓得不是太紧。”白老师说：“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是关键的冲刺阶段，但刘雪却开起了小差，所以，我希望家长和学校一道，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争取高考取得好成绩。”刘兴贵说：“咋了，她不好好学习？”白老师说：“刘雪是个聪明的学生，她一向在学习下的工夫并不多，但学习成绩还算可以。只是，作为家长，你知不知道，她有谈恋爱的迹象？”
刘兴贵吃了一惊，继而有点激动，他倒真是不知道。白老师说：“你也不用太激动，作为高三学生，这种事每年都有，但往往影响学习，最终高考失利。”说了一大会儿，刘兴贵才知道，刘雪所在班上的一个男生一直追求刘雪，刘雪才开始不为所动，后来两个人就有了早恋的迹象，经常互递小纸条，下课还时不时地凑在一起。今天上午上课时，该男生又悄悄地递纸条给刘雪，被白老师截获了。
说着，白老师就拿出一张纸条给刘兴贵看，只见上面写着：“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刘兴贵脸倒红了起来，心里又羞又气。白老师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办公楼楼上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此时正是上课时分，所以白老师有点诧异，便走出门去看，刘兴贵也随着走了出来，只见一楼拐角处已跑过去了不少老师，救护车此时也鸣着笛开来了。
白老师脸色一变，对刘兴贵说：“学校里出事了。我已问过刘雪了，她虽没承认自己早恋，但也不辩解说自己没早恋，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她的态度正表明了一切，我已经和她谈了利害关系，你回去也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切记注意说话方式，现在的学生思想不像我们以前，我们不能本来为了他们好，结果适得其反。”说完，她又快速地说：“现在最关键，只剩不到两个月时间了，一定要让他们想明白，也一定要注意孩子情绪的稳定，咱们做家长的，首先要克制，要注意方式方法。好了，你先回去吧。以前我们沟通太少，以后有什么事要及时进行联系沟通。”说完，她就开始下楼，刘兴贵也随着下了楼，因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跟着她来到出事地点。此时，居然有警察也来了。
还没走近，一名老师便苍白着脸对白老师说：“高三2班的，从5楼跳下来的，人已不行了。”刘兴贵一听心惊肉跳，再料不到竟然有学生从教学楼最高处跳下来。高三2班是刘燕所在班，他便急忙想凑上前去看，从人缝中只见医生已摇头走开，隐隐看到一片血泊中，一个穿着蓝衣的男孩倒在那儿。刘兴贵只看了一眼，便不忍看下去，心里一阵阵痉挛。忽然一人问：“你是哪儿的？”刘兴贵还没来得及回答，白老师便过来说：“王校长，他是我们班学生家长。”然后对刘兴贵说：“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有什么事及时联络。”
刘兴贵骑着车离开学校，心重得像坠了一块大石头。刘雪的事儿，刘燕班上那个跳楼的男孩的事儿，把他压得难受。他记得几年前，本市一个学校的一个学生跳楼自杀，轰动了整个城市，报纸上为此还讨论了一阵子，据说那个学生自杀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担心考不上大学。而这个学生又是因为什么呢？刘兴贵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亲眼目睹了学生倒在血泊中的一幕，作为一名家长，他替那个孩子心疼，他替孩子家长难过。由此，他想起刘雪班主任说的话，的确，自己和刘雪说话时，一定得注意说话的方式方法，不能给刘雪施以压力。
晚上，刘燕刘雪照例回得不早，吃饭时，刘燕说起班上一个姓赵的男生跳楼死了，家长哭得呼天呛地，直到她们放学还没有走。刘雪却一直低头吃饭没说话。刘兴贵问刘燕那个赵同学为什么要死。刘燕说：“他是住在学校宿舍的，听他们宿舍的男生说，他和另一个高中的一名女生谈朋友，最近几天，那个女生发愤学习，不再理他了，可能是因为这个死的吧。”杨玉花一时惊得嘴都合不上，刘兴贵也吃惊地说：“至于吗？就为这死？这命都就这么不值钱？”刘燕说：“想不开呗。”刘兴贵注意看了看刘雪，刘雪却若无其事地只管端着碗吃饭。
不一会儿吃完了饭，刘雪先到自己房间去了，刘兴贵就悄声问刘燕：“你妹妹这一向正常吧？”刘燕不解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正常？”刘兴贵看她什么也不知道，就不再说什么了。想想自己作为父亲，和刘雪讨论谈恋爱的问题总有点难为情，刘兴贵就到外面给张喜梅打了电话，简单说了情况，想让张喜梅开导开导刘雪。张喜梅听了心里也又急又惊，当即便对刘兴贵了，自己马上到刘兴贵家的胡同口，让刘雪出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