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因这突然而下的大雨,本就心中烦躁,又见众人久攻不下,眼底掠过一丝阴霾,抬头看向虽被围攻却仍占上风的关珏,冷笑一身,道:
“关掌门武功高强,小弟只好使些非常手段了。”随着声音纵身一跃,扑向一旁的关颖儿。就在此时,只听关珏一声长啸,众人听闻但觉气息一滞胸中憋闷,都不约伸手捂住耳朵,关珏乘此机会双脚连踢,随即一个颠云步挡到了关颖儿前面。裴子涵本因看见在父亲手下做事的杨庆远而欲上前,正被关颖儿拉着,后关珏一剑刺死了他,自觉的便将关珏当作了坏人,此时见他挡在自己面前,心中自父母不见后长久以来堆积的恐惧也如排山倒海般盖过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裴子涵拼命甩开关颖儿的手,跑向倒在一旁的杨庆远,关颖儿本来正兴致勃勃的看着面前的朱雀与爹爹,一个不察竟被裴子涵甩开了手,忙嘟着嘴大喊:
“哎呀,你不要命啦,要跑去哪里啊?”裴子涵没有理会,仍是一个劲的冲到了杨庆远的面前,边哭着边抓住了他的手臂道:
“杨叔叔,你醒醒,呜…我害怕,呜…爹爹怎么还不来接我啊?呜…我想回家。”杨庆远本来因为胸口的那一剑,真气已经涣散,此时听到裴子涵的哭声,竟奇迹般又有了气力,他缓缓睁开眼睛,伸手将裴子涵的小手握了起来,道:
“乖,不哭,叔叔做了错事,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咳咳。”杨庆远边说着,边咳出了几口血,看着随裴子涵跑过来的关颖儿,继续说道:“涵涵,这个小姑娘和他爹爹是好人,咳咳,你以后好好跟着他们,知道吗?”见子涵点了头,才回头对关颖儿说到:“关小姐,子涵就拜托给您和令尊了,这个大恩,只盼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您父女。”关颖儿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么郑重的托付一件事,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责任重大,便也跪倒了裴子涵身旁,回道:
“前辈你放心吧,他已经是我师弟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报答就不用了,我爹爹也刺了你一剑,你不怪我们就好了。”
“咳咳,令尊这一剑是救了我,杨某又怎敢怪罪。咳咳…子涵,你这就跟着关姑娘去吧,咳咳…叔叔好累,想睡一觉了。”杨庆远边说着边咳嗽起来,嘴里也不断的开始涌出血来,不一会便没了气息。关颖儿见此,拉着大哭的裴子涵站了起来说道:
“师弟你不要太伤心了,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裴子涵边抹眼泪边乖乖跟着关颖儿起身走向关珏,脑海中出现的是从小杨叔叔偷偷来见自己的片段,想着他偷偷带自己上屋顶,上树,教自己下河游泳,嘱咐自己不要将见面的事告诉别人,告诉自己如果他的儿子杨宝儿还在世的话,也有自己这么大了,裴子涵回过头,看着躺在血泊中杨庆远,一时呆了。
就在这段时间中,关珏与朱雀已经斗了好几个回合,表面看虽是不分上下,但仔细瞧着却能发现,关珏功力高过朱雀,却往往在紧要关头变招,不敢攻其要害,这倒也是,朱雀身为暗卫分统领之一,毕竟是朝廷要员,真伤了他的性命只怕是不能善了,朱雀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偏偏就使出以命换伤的打法。
开始关珏凭着一腔热血,出手阻止暗卫抓人,现下里和朱雀过招才开始仔细思索要怎么才能真正的救人,难不成真要将这些人杀光?万一泄露出去与造反无异,牵连甚广,先不说自己家里人,就连整个青云派都会被卷进来;可是不杀,这些人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把人带走?况且在刚刚已经有几人性命了在了自己手上。
朱雀本以为关珏与众人斗了半天,即便武功高强也会力竭,却不料这青云掌门武艺竟然深不可测,要不是看出他不敢伤自己性命,只怕也早就败下阵来了。此时见他与自己打斗还好似在分神想别的事情,恼怒不已。破口冲四周倒了乱七八糟的手下大骂:
“你们这群废物,是不是想一辈子躺着!”关珏这才回过神来,问道:
“大人,稚子无辜,大人何不愿放过呢?”
“关掌门,小弟早已说过,此人乃朝廷侵犯,关掌门难不成想为了他搭上整个青云?”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口哨,朱雀听闻忙收剑后退了几步,关珏见此也收剑立到了裴子涵二人身边。随后一人自门外跃进,小步快跑到了朱雀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朱雀一时脸色大变,狠狠看了眼关珏三人,向四周道:
“走!”
一时间,庭院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就连暗卫的那些尸首也被同伴抬走了,裴子涵茫然看着四周,直到关珏走到他面前,低下身来问道:
“小兄弟,你可愿意跟我走?”子涵抬眼看向他,臧青色的儒袍上有丝丝血迹,被雨水淋湿已经晕染开了,发髻也因为打斗而有些松散开了,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慈祥表情,见裴子涵只呆呆的看着爹爹也不回答,关颖儿也上前来牵住了他的手,道:
“师弟你别害怕,坏人已经给我爹爹打跑了,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吧,就不怕有人欺负你啦。”
“可是我要等奶妈和姐姐回来。”
关珏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不点,心中闪过刚刚朱雀与那人的对话。
“拿来了?”
“大人,裴大人找过来了。”
“这么快?!老爷子怎么说的?”
“爷让您即刻回去。另外…”
“另外什么,说!”
“爷说,吩咐过您不要滥杀,低调行事,可您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乱来,看来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客栈那群人和王莲花母女的性命,要您回去好好交代。”
“哼,要不是杨庆远这个废物被那婆娘看到了,能废这么大功夫吗?交代?老爷子也不想想,派了个跟过裴剑宏的人过来能出什么好事。”
“大人,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
关珏一手一个牵着裴子涵和颖儿,走进内堂,找了两块干布边为二人擦干头发,边问向裴子涵:
“小兄弟知不知道奶妈叫什么名字呢?”
“我奶妈叫王莲花,姐姐叫姜姜。”
“小兄弟可是姓裴?”
“爹爹,他叫子涵。”关颖儿忙插嘴道。还不忘问向裴子涵:
“对不对?师弟。”
“嗯,我叫裴子涵。”
“果然如此,也罢,子涵,你奶妈和姐姐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了,你先跟我走,以后再回来找她们可好?”
“是呀,你杨叔叔不是也让你跟着我们的吗?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见子涵没有回答,颖儿急忙道:
“而且你看刚刚那些人那么凶,说不定以后还会来抓你的,你跟着奶妈和姐姐,那你们三个人都要被抓走啦,你要是跟着我爹爹,就不会被抓走了呀。对不对,爹爹?”
关珏苦笑着摸了摸颖儿的头,并未说话,只是回过头来看向裴子涵,子涵低头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