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安子君低头默默的想着,脑中天人交战权衡利弊,始终不知该如何做的好。那厢也有一少年男子坐在二楼窗户前静静的低头吃着东西,不时偷偷往安子君这个方向瞄一眼,却又好像怕被人发现似的,只一抬头又急忙低下来扒饭,心里暗暗想着:这桥上的少女年纪虽小,却这般犀利,只看了她一眼便被察觉了,幸好自己转的快,不然指不定就被发现了。却不知那少女只是因为阳光晃的刺眼而随意看了看,倒是惹的他想了这么多。
坐在少年对面的是一个身穿粉红衣服的娇俏少女,少女开心的说着什么,见少年只一个劲的扒饭却丝毫不理会自己,不由怒道:
“表哥,你做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要是你实在不想陪我出来,直说就好了,我又不是非得要你陪着,自会有别人愿意。”
少年听言,抬头看了少女一眼,不急不缓的咽下嘴里的东西放下筷子后才道:
“既然如此,表妹就自己去找那‘愿意’陪的人好好玩,我先回去了。”少年边起身,边唤过身边一个小厮:“岩儿你好好陪着表小姐。”
“是,少爷。”施岩低头应了。
少女见施凌说走就走,心里头气恼不已,啪的拍了声桌子就站起来,指着施岩的鼻子骂道: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陪着我白芊芊吗?”
“既然表小姐不要你陪,那你便一起回去吧,省的扰了表小姐的兴致。”施凌头都不转,淡淡说道。
“是,少爷。”施岩仍是低头应着。
白芊芊见施凌急着要走,想到自己堂堂白家堡大小姐,从小到大谁不是围着自己转,哪想偏偏遇到这么个表哥,对自己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引他多看自己一眼。这些年来为了和他在一起,也不顾爹娘的想念,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待在这离家千里之外的庆城施府,想尽办法的讨好他,没想到这腔情义非但没有让他欢喜,反而越来越讨厌自己。
白芊芊终究是个大小姐,以为自己想要什么便可以得到什么,更何况还付出这许多心力,见施凌不买账,火爆脾气也终是压耐不住,但凡在他面前得了冷脸,转身便向下人们撒气,这几年下来,施府没受过她打骂的下人也没几个,幸好她虽是刁蛮却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下手也有分寸,因此被打的下人严重的也只需将养几日便好。
施凌的母亲杜如昔与白芊芊的母亲白家堡的女主人杜如慧是双生姐妹,感情极好,杜如昔知道芊芊的心意,之前也收到了姐姐如慧的来信,盼她说服施凌娶了芊芊,但她极清楚儿子的个性,虽然很孝顺,看上去对父母之命言听计从,但是对于婚姻之事极有主见毫不退让,甚至表明如果逼他娶不爱之人,那他宁愿出家。
杜如昔对于这事也不敢再多言,就怕宝贝儿子哪天真的跑去当那和尚,又架不住姐姐几天一封信,便不时的找着借口撺掇儿子陪芊芊出去。
像今天便是,杜如昔扯着施凌说要去永安寺上香给家里人求平安,结果刚到永安山脚下便称不舒服要回去,又说都到寺门口了不进去是对菩萨不敬,非得要施凌进去上个香才行,又让白芊芊也去为白家堡的人求个平安,还拉着施凌说了一通什么芊芊是第一次来这里,做表哥的要好好照顾之类的便扬长而去。施凌自是知道母亲的意图却也不点破,仍是以他一贯的态度带着白芊芊上了山,而白芊芊心里欢喜的很,加上几天没见着施凌了,此时只乖乖的跟着也不多话。
待到两人上完香带着几个随从回到庆城内,已到了午时,白芊芊本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见今日表哥陪着自己这许久,心里的开心都要溢出来了,便要到闻香楼吃饭。这闻香楼可谓是庆城第一酒楼,做的饭菜是极有味的,施凌与闻香楼老板交好,自是没什么异议。
白芊芊看着施凌下楼的背影,一踏脚冲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臂,瞪着眼睛道:
“表哥,我便这般惹人讨厌?连和我好好吃顿饭都不愿意么?”
施凌回过头看看了眼抓住自己手臂手,不耐的抬起眉毛道: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放手。”
“偏不!”白芊芊倔劲也上来,抿着嘴闷了一会又软软道:“表哥,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喜欢我呢?明明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是不喜欢我什么就直接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施凌猛的撤回了手,也不掩饰自己带着一丝险恶的表情:
“你一个女子,当街说这些话也不嫌丢人么?”
“我不过是喜欢你,有什么丢人的,难道喜欢你有错吗?”白芊芊看着自己的手掌,仍是保持刚刚抓住施凌手臂的姿势,手中却空空如也。“表哥,你真是如此讨厌我吗?”
“三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又何必再来问一次。”施凌说完一甩袖子便转身出了酒楼,只留下白芊芊仍是在那喃喃问道:
“为什么要再问一次?不问怎么知道答案会不会变呢?表哥,为什么你不愿意喜欢我呢?”没人回答她,她也好似不在乎,只小声一遍一遍的问着,却不知问的是他人,还是自己。白茗儿看着自家小姐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走上前来: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白芊芊没有再喃喃自语,只出了会神才轻轻道:
“是该回家去了。”
施凌出了酒楼站在大街上,对身后的施岩道:
“你先回去帮我收拾一下,明天回玄天。”听到这话,施岩微微抬头看了眼,应了声便转身往施府去了。施凌焦躁的在原地行了几步,偷偷看向小拱桥,却没找到那小姑娘的踪影,嗤笑了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