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端上来一个电饭锅,锅里应该是米饭,米饭我每天都吃,不过不知为什么,我在这个锅里好像闻到了一股“幸福的”香气。嘿,又是小孩子的混乱思想吧,不过我还是觉得这锅米饭好像特别的香。非常的香,米饭的香,我好像从来没闻到过。后来我才想起来,以前吃饭好像都是盛到碗里的,直接对着饭锅好像还真的是第一次,还有就是我当时确实饿了。
李叔又用夹子从一个大锅的蒸格里夹出来一条鱼,清蒸的,不过特别的是,这条鱼是立在盘子里的,肚皮对着盘子盘在盘子里,旁边好像是用牙签支撑着的。李叔并没有把盘子直接端上来,而是把盛鱼的盘子里的汤汁倒掉放到一边,然后从老妈手里接过炒锅,去洗炒锅了。老妈也端过来她刚出锅的黑色回锅肉,拿起碗和饭铲帮我们盛饭。
李叔洗完锅,又放在煤气灶上面打着火,在锅里倒了点油在干烧。然后跑到桌子旁边,看见我正在叼着筷子看着桌子对面案板上,那条趴在盘子里的鱼。微笑着的跟我说:“等一会啊,马上就好。”
我也朝他点了两下头,“嗯”了一声。李叔绕道桌子另一边的橱柜下面,从里面拿出了一平像是酱油的东西。我妈盛好了饭,坐到了我对面,正拿着筷子有些迫不及待的试探着去夹放在她面前的一盘凉菜。我的余光注意到了她,在她的筷子马上要碰到菜的时候,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手。
“你干嘛?”我瞪了她一眼,小声问了一句。
“你干嘛!”她也同样回敬了我一句。不过显然没有我有底气。
“不许偷吃!”我撅着小嘴盯着她,嘴里小声的说道。
“我没偷吃,就是先尝尝。”老妈收回了刚伸出来的手,叼着筷子也小声的说道。
我们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李叔并没注意到我们这里,而是在案板上切了些葱丝,动作很麻利,一气呵成的把葱丝撒到了鱼身上,然后用小瓶子在鱼的身上淋了一些像是酱油的东西。这时的油锅已经开始冒烟了。李叔关了火,把热油拎到鱼身上,嗤啦噼啪的声音传了出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股香气。李叔冲旁边拿了个抹布,把鱼端了上来,又用小碟子倒了些他的“酱油”放到桌子上,就有跑回到了厨房,拿了一个大碗在往出盛我期待已久了的酸萝卜炖鸭子。
一切妥当,李叔又一只手端着老鸭汤放到桌子上,另一只手上还不知道从那拎出了两根香菜放到了之前端上来的鱼上面。然后脱下围裙,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大瓶饮料交给了我,自己坐到了正中间的位置,向我们一摆手说出了,我们已经期待很久的两个字:“开饭!”
我接过饮料,给我妈和李叔都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便坐回了位置上,开始开动了。
桌子不是很大,远处的菜我也能够到,不过离我最近的菜是我妈之前盛出来的一盘黑乎乎的肉,我就近夹了一块放到了碗里,咬了一小口,~好咸!。不过味道还可以。
李叔看到了我的怪异表情,一转身,拿过来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是我妈之前盛菜时盘子底下垫的蔬菜,应该叫生菜。李叔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叶子放到了我的碗里告诉我“包着肉吃。”
我试着把肉放到了菜叶上,然后卷起来整个放到了嘴里。味道果然不错。我“嗯”了一声表示好吃。不觉得那么咸了,而且吃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腻了。其实我跟我妈一样是个绝对的“食肉动物”我平时真的很少吃蔬菜,我妈也一样。
这么吃也真的是头一次。其实我连生菜都不认识,还是李叔告诉我的这种菜叫生菜。
老妈也实验了一下,也发出了跟我一样的“嗯~”的声音。李叔却看着眼前那盘黑肉,问老妈:“你又放酱油了?”
我妈“啊”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继续在往嘴里“塞”。然后嘴里一边嚼着菜一边发出外星人说话的声音,说道:“我之前看菜的颜色太浅了,也太淡了就放了点酱油,怎么炖出来变得这么黑,刚刚还是好好的。”说完,拿过起饮料喝了一口,把嘴里的菜顺了下去。
我就知道这肯定是老妈的杰作。老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咸,可能是之前吃了一口咸的原因,第二口就不觉得那么咸了。我也喝了口饮料,李叔斜了老妈一眼,然后把鱼从我妈的眼前拿到了我的面前,把刚刚的那盘肉换到了我妈面前,跟我说道:“吃这个吧,别咸着了,你妈弄的让她自己吃。”
我抿着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点了下头,然后用筷子在鱼肚子上挖下来一块肉放到了嘴里,鱼肉很香很嫩,不过好像没什么味道,只有沾到盘低酱油的地方有一点点味道。不过味道蛮好的。我点了下头表示好吃,李叔把小碟子放到桌子中间,告诉我们要是淡就粘着酱滋吃。
老妈胳膊长,就是把菜放到我手里估计她也能够得到。她伸长了筷子在鱼肚子上夹下来一大块肉,把原来“站着的”鱼都给弄倒了,然后再小碟子里猛涮了一下,放到了嘴里。然后她又发出了一种外星人说话的声音:“嗯,好吃。”
说完也不顾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鱼就又在鱼肚子上挖下来一块,又在小碟子里涮了一下,又放到了嘴里。像有人跟她抢似的,我看了老妈的动作,也迫不及待的夹下来一块肉放到酱滋里沾了一下放到了嘴里。味道果然比刚刚好多了,这时候我也发现,小碟子里根本不是酱油,好像什么味道都有,有些甜,有些咸,还有股奇怪的味道,不过跟鱼的嫩香味结合到一起,刚刚好构成了一种奇妙的感觉。真的好香。
李叔这时拿起饮料喝了一小口,好像自己的作品得到了认可一样的,看着我跟我妈的抢食举动却没有动筷。很快一跳鱼的一边被我们吃光了。鱼刺暴露了出来。
李叔终于动筷了,他用筷子夹起鱼的尾巴,往上一扯,整个鱼刺就被他夹了起来。连带着鱼头都被他拎走了。然后跟我妈说:“吃下面别沾酱了,底下应该够咸。”确实,李叔之前倒的酱汁已经全落到了盘子下面。现在的下半部鱼已经整个浸在了一层浮油下面的酱汁里。
李叔夹过鱼刺,放到了盘子里,然后撬开鱼头,在挖里面的肉吃,我觉得奇怪,也没好意思问,就继续跟我妈分享着剩下的半边鱼。
李叔从我面前拿过一个空碗,给我盛了一碗老鸭汤,放到我面前,也从老妈手里拿过碗给老妈也盛了一碗,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我不得不说,这条鱼没够吃,真的吃的不过瘾,因为是抢着吃的缘故,我和老妈前面的饭都一口没有动过。很快鱼被我们抢了个干净,只剩下的香菜和葱姜丝和汤汁。
其实这条鱼一点也不小,要是换了平时,这一条鱼应该够我和我妈吃一顿饭的了。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就觉得好像都不够晒牙缝的,估计我们是真的饿了。
这时我们的注意力也放到了老鸭汤上面。汤上面也是一层油,汤是黄黄的,能闻到一股酸萝卜味,虽然不冒热气,但是能感觉出来,应该很烫。李叔先从自己的碗里夹起了一块萝卜放到了嘴里。然后跟我和我妈说道:“萝卜没炖透,你俩挑鸭子吃吧,明天在炖一炖在吃萝卜。”说完还是把冒着热气的萝卜放到了嘴里吃了。吃完了告诉我们:“有点烫,吃时候慢点。”然后他既然拿勺子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小口,品了品,然后又把勺子里的汤都喝了。
我跟老妈这时正盯着眼前的这碗汤,一人从碗里夹出来一个鸭腿的关节处,嘿,也不知道李叔是不是故意的,我跟我妈碗里的东西,基本都是一样的,很少的几块萝卜,然后基本都是鸭腿肉。我们俩的动作基本一致,夹起鸭肉,放到嘴边试探着吹了两下,然后用舌尖试探着舔了一下,然后继续吹,之后一起放进了嘴里。一起往出“哈”了一口气,又把放进嘴里的鸭肉吐进了碗里。真的太烫了~。
这道菜我们都吃过,在饭店吃的,那次是跟老妈老爸去重庆旅游要的这道菜,好像是唯一一道不怎么辣的。不过第一次吃时候我跟老妈就被烫到了。之后虽然在上海这边也吃过,味道都不正宗,老妈一直都是这么说。这次好像很正中,除了不辣。味道可以说棒极了。咸淡适中,可以做下饭菜。
我们又吹了半天,终于吃进嘴了这块肉。可是李叔这时候,既然在端起碗,喝汤。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烫的汤。他既然就这么喝,而且,鸭肉是咸淡适中的,可以当菜吃。那汤岂不是很咸?我想尝试一下,可是怕烫,就用筷子沾了一点放到了嘴里。依然很烫,可确实不怎么咸。放凉了应该能喝。可是这么烫怎么喝呀。我的疑问,也是老妈的疑问,她先问了出来,因为她这时已经学着李叔的样子,开始尝试着喝汤了,还好她不傻,只是用上舌头沾了一点。
可还是被烫到了,开始猛吸气给烫着了的舌头降温,一边还夹着舌头问李叔:“李强,你铁嘴啊,这么烫也能喝?”
“谁让你喝了,你不会吹吹在喝,上面全是油,不烫才怪。”李叔看见我正在尝试着用嘴吹开上面飘着的油想往嘴里喝,又赶忙说道:“你们还是等晾凉了在喝吧,挺烫的。”
我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把碗又放回了桌子上,疑惑的看着李叔。他还在继续喝着他手里的那碗汤。
李叔端着碗喝着汤,眼睛却在我和我妈之间来回巡视,他应该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可是他的回答却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是北方人,习惯喝热汤。”
李叔的解释我们听不懂,我妈本想继续问,又放弃了继续问的念头,因为这时候李叔正在拿着勺子给我继续盛鸭子,而且这一次李叔的勺子里很明显的有两个鸭翅膀。她赶紧收起了她的话,低头开始狼吞虎咽。吃饭的动作一点不优雅。直接用手拿着肉,还不忘了每啃完一块肉,用嘴把手指头上的汤啄干净。
哪像我,拿筷子夹着吃,另一只手拿着勺子,时不常的还喝口烫。烫真的很好喝,用勺喝吹一吹就不觉得烫了。不过我的速度却明显比她慢很多,她吃完三碗,我依然在品着我原来的那一碗。可李叔时不常的会用勺子给我添块肉。嘿,我这一碗里,可全都是精华。
其实我很长很长时间,我都在疑惑李叔为什么喝那么热的汤却不嫌烫。直到很多年以后,一次冬天我们跟李叔去了次东北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们那里冬天特别冷,在很冷的天,喝上一碗热汤浑身都热乎乎的。他们当地人都喜欢冬天生个火炉,路子上煮着一锅酸菜汤,一边盛,一边吃,稍微凉了就倒回去从新煮然后盛热的喝。
这个习惯有点像四川人吃火锅,不过四川人是只吃肉不喝汤。东北好像吃火锅也要把汤喝了,我也不清楚,反正每次跟李叔吃火锅时他都喝汤。
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我们喝汤都习惯稍微放的凉一点在喝。吃火锅也是,能放进嘴了在往嘴里塞。可能是因为李叔的嘴从小喝热汤,烫习惯了,比我们能耐高温。别人我不知道,李叔的这个本事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因为我们每次在饭店里吃面条。我跟我妈都忙着吹面条呢,李叔就已经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