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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进京

1976年的12月28日,叶建国一家三口还有老村长终于回到了京城。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四合院,脑海里很快就浮现出里面的一草一木,还有亲人们的一颦一笑,记忆里的那些不痛快竟然全没了,叶建国的眼睛很快就变得有些雾蒙蒙的,一瞬间百感交集。

十年了,终于回家了。一旁的李莫愁也是唏嘘不已,相信只要经历过那十年的整整一代人,在历经劫波之后终于踏上了家门与亲人重逢,心里头剩下的都只是感恩和庆幸,就像鲁迅说的,历经劫难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大抵就是这种感受吧。

而一旁的老村长还有叶小天则没多大的感受,老村长是因为这大半辈子颠沛流离,对家的概念都已经模糊了。而叶小天则是因为对这深宅大院还没什么感情,所以也就没那么大的感触了。

不过一旁的陈默倒是有点动容的样子,原本一直云淡风轻的他也有些眼红了。因为陈默的身世,叶小天也没多想,只是以为这大块头想家了。

这时叶小天看着远处走来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妇,正盯着叶建国好奇的打量着,像是看到了熟人却又不敢相信一样。叶小天用手捅了捅叶建国的后背,然后又朝那老妇指了指。

叶建国一看到那老妇,顿时喜出望外的大喊道:“福婶。”老妇反应好像还是有点迟疑,叶建国见状马上跑过去拉着福婶的手:“福婶,我是建国啊,您老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说着还露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福婶这才恍然大悟,立马高兴的紧紧的握着叶建国的双手:“是建国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你下乡那会还是个半大的小伙子呢,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福婶一边说着一边又重新打量起叶建国,然后接着说:“嗯,变黑了,也结实了,也比以前成熟多了,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福婶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叶建国呵呵一笑:“我下乡那会才18岁呢,现在已经28岁了,当然成熟了。”福婶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晃神:“是啊,都已经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说完福婶又指着旁边的叶小天他们,问叶建国道:“他们几位是?”

叶建国这才想起叶小天他们几个,赶紧给福婶一一介绍。叶建国走到李莫愁身边搂着她的腰,向福婶介绍道:“福婶,这是我的爱人李莫愁。”然后又伸手指了指叶小天,介绍道:“这是小天,我跟莫愁的孩子,今年已经6岁了。”

福婶听后顿时就惊讶不已,没想到十年前还围在自己身边嚷着要吃这吃那的小伙子,现在竟然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六岁大了。福婶不禁感慨真是流年似水,但她心里更多的是替叶建国感到高兴。

接着叶建国又伸手分别介绍了一下老村长和陈默:“这位是我们下乡下到的村里的老村长赵子澹,也是小天的干爷爷。而这位叫陈默,是小天的好朋友。”

福婶听着叶建国这不伦不类的介绍,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叶建国也是没办法,他跟老村长虽然年龄相差甚大,但两人一直都是以好友相处的。叶建国还真没把老村长当成长辈,但要说是亲人吧也不是不可以,但更多的时候叶建国跟老村长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而老村长也早就把叶建国当成了自己的忘年交,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年龄而把叶建国当成自己的小辈。而对于陈默吧,叶建国也是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所以就会有这不伦不类的介绍。

在介绍完自己这一行人,叶建国又跟大家介绍福婶:“这是我的奶妈,也是家里的管家,家里都喊他福婶。”

在叶建国介绍完后,福婶很高兴向大家说道:“很高兴认识大家,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跟大家客气了,大家就喊我福婶吧。咱们也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去吧。”

说完福婶又挽着李莫愁的胳膊打趣道:“老爷夫人要是知道建国带回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还有这么大的大孙子回来,肯定要开心的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然后众人就在福婶的带领下进了屋,一进屋子福婶就张罗开了,一路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屋里就出来了十几号人。这又免不了一番介绍,一介绍完叶小天就听他那个便宜二姑阴阳怪气的道:“哎呦喂,看看咱家的三儿,就是厉害啊。这几年没见一回来就带了这么一大堆的人回来了,这还有老有小的。”

叶建国听着二姐叶之琳神色也是一僵,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这二姐的脾气还是一点也没变,那张嘴也更胜以前了。叶建国刚要开口解释,就见叶小天已经抢先开口了:“这出去带回来人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某些人人没带回来,却带回来了一身的毛病那就不好了。”

叶子琳见竟是自己这便宜外甥跳了出来,差点就冒出一句,这哪跳出来的野种,大人说话哪轮的到你臭小子插嘴。不过考虑到老爷子还在,愣是憋了回去,只好改口道:“哎呦,建国,这小屁孩就是你口中说的孩子吧,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一点大小也没有,哪有这样跟自己姑姑说话的。”说完然后又对着李莫愁说道:“弟妹,这你可要好好管教一下哦,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那穷山恶水的乡下。”

叶小天可是李莫愁的心肝宝贝啊,平时自己都舍不得说他,听到叶子琳这怪里怪气的话马上就发飙了,要是叶子琳只是说她也就罢了,但对一个孩子都这样,所以李莫愁也不管自己这是第一次上门,第一次见公公婆婆:“二姐,孩子的话也没说错,再说您是长辈,要是跟一个孩子计较,就真没意思了。”李莫愁的话虽然不毒,却将叶子琳憋得无话可说。

叶建国的母亲见这二闺女又在犯浑了,不禁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把抱起叶小天,高兴的叫道:“我的乖孙子,来,到奶奶这来,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老爷子叶政轩这时也开口了:“都站在这里干嘛,赶紧回屋里去。”

众人见老爷子发话了,立马做鸟兽散,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都乖乖的进屋了。叶建国见一旁的李莫愁嘟着个嘴,还在生着气呢。只好趁众人不注意,安慰道:“媳妇咱不生气了,我二姐就那张嘴不饶人,但心地还是很好的,等你们相处久了就好了。”

叶建国这话也没骗李莫愁,叶子琳就是典型的嘴上没个把门的,而且说话是张口即来,根本就不经过大脑过滤。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只要跟她相处久了了解了她那脾气也就好了。

但李莫愁才第一次上门啊,而且还是新媳妇第一次登门,就被她那样奚落,更让李莫愁生气的就是连她的宝贝儿子都刁难了,所以才特别的生气。

叶建国在一边悄悄的哄了半天,李莫愁才算缓了过来,脸上也有了笑容,所以叶建国和李莫愁俩人是最后进的屋。

客厅正上方坐着的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在老爷子的左下方则是叶建国的大哥叶建军和大嫂苏雨晴,紧挨着的便是二哥叶建民和二嫂方倩影。而右边则是大姐叶子楣和大姐夫何国强,接着便是二姐叶子琳和二姐夫李卫国。接下来的就是叶建国唯一的妹妹叶子筱,今年才21岁并未许配人家,所以还是她单独一个。

而老村长和陈默则在偏坐,靠着叶子筱坐了下来。叶建国看着这情形,不禁有些脸红,感觉有些让老村长受委屈了。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叶小天了,他见老太太似乎对自己格外的疼爱,也不管这老太太是在演戏还是真心的疼自己,直接打蛇上棍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了,跟着老太太一起坐在了上堂。

叶建国看了看老村长还是没说什么,因为他太了解这些所谓世家里面的规矩了。在华夏这些顶尖的家族里面,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规矩,而且论资排辈的现象很严重。在这些家族里,还保留着以前留下来的传统,非常讲究尊卑辈分。老村长就是因为了解这些世家里面的老传统,所以才坚持在下首入座。叶建国只好带着李莫愁挨着自己的二哥二嫂坐了下来。

老爷子见人都到齐了,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后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这些年大家都受了不少委屈,但好在那些难熬的日子终于都过去了,我很庆幸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劫难后,我们这一大家子还完好无缺,这是不幸当中的大幸啊。”

老爷子的这番话乃是有感而发,因为在这些年里,他实在是见的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见证了太多的家庭因此而支离破碎,就光是他的那些老战友,在这几年都相继离他而去了,而那些老战友的家人,更是因为失去家里的顶梁柱,而备受迫害。所以老爷子才会有此感慨。

感慨了一番之后,老爷子用他那如炬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被老爷子目光扫过的众人,都情不自禁的底下了头,脸上都是一副很凝重的表情。老爷子看着底下这些人的反应,嘴角泛起一丝笑,不过很短暂,一闪即逝。不过有两人的反应却引起了老爷子的好奇,那就是坐在最里面的老村长和陈默。

老村长双眼微眯,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脸上丝毫没什么反应。而陈默则是游离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老爷子见这二人的反应,很是有些意外,要知道老爷子这么多年身处高位,虽然他很少发脾气,但也早就养成了不怒自威气场,很少有人在身处这气场中能坦然自若的。整个华夏国,恐怕也就那几个硕果仅存的开国元勋能将老爷子的气场化于无形。

所以老爷子很快就对老村长和陈默产生了兴趣,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示。而且今天是家人分隔这么多年第一次聚在一起,老爷子也不想把气氛弄的那么凝重。老爷子目光最后停留在李莫愁的身上,稍微一沉吟便开口了。

“莫愁是吧,你们在驼背乡的条件那么艰苦,建国肯定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不过现在既然回家了,我看你们俩的婚事就重新再办一次吧,也不用那么隆重,到时候把你的父母亲戚接过来,就咱一大家子在家里弄个家宴,你看行不行?”

李莫愁没想到老爷子一开口竟说这事,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老爷子也不是心血来潮,忽然想到提起这事。其实当老爷子刚得知自己的小儿子,竟然和跟他一起下乡插队的女知青结婚了,而且孩子都有了,老爷子也是震怒不已。

要知道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很多时候婚姻都是由不得自己的,不可能让你去找什么贫民百姓的,就算不是什么政治婚姻,至少也要门当户对。这不是老爷子古董,而是必须要考虑到家族的利益,你娶一个贫民百姓回来跟娶一个跟自家门当户对的女子回来,那完全是两码事。

不过好在老爷子没有立马发令拆散叶建国小俩口,而是派人暗中调查了一番李莫愁的家庭背景,结果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不至于让老爷子动怒而拆散他俩。李莫愁的家庭背景或许在政治上有所欠缺,无法和叶家相提并论,但李家在商场上的实力却是叶家难忘其项背的。而且李家也是沪市靠前的家族,在沪市经营了那么多年,可以称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

所以老爷子才有此一提,一来也是向李家表个态,二来也是向京城里的其他大家族示威,希望那些家族能安分点,别来惹叶家。

叶建国也是很意外,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这么支持自己的婚姻,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而一旁的叶小天却是暗笑了一声,对老爷子的那些小九九是洞若观火。

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叶建国的二姐叶子琳了,她还等着看好戏呢,别看李莫愁长得无可挑剔,但在她的眼里也就是一花瓶。一个穷山恶水出来的女子,长得再好看也是没用,老爷子也是不会同意的。叶子琳很清楚老爷子看重的是什么,看看自己这姐妹几个,哪个不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

当叶子琳得知叶建国竟然是自由恋爱,而且还先斩后奏甚至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所以叶子琳是很嫉妒的。同时也巴不得叶建国能在老爷子面前狠狠的栽跟头。

不过叶子琳也不傻,见老爷子二话不说就同意这门亲事了,而且还要重新操办。虽然只是普通的家宴,但谁都能听得出这里面的分量。想想自己姐妹几个的婚姻,哪个不是老爷子一手安排的,都是为了家族更好的发展需要,而不得不妥协答应这一桩桩政治联姻。

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很快就意识到李莫愁的家庭背景肯定不同寻常,否则老爷子也不可能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所以很快他们看李莫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没了先前的高高在上,而是变得尊重起来。这些人都是人精,对这豪门里的弯弯绕绕很是清楚,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老爷子定下这事后就借口身子乏了,去书房休息了。其实众人也明白,老爷子这是在给他们自由交流的空间,所以老爷子一走下面立马就热闹了起来。老太太见这些个孩子,老爷子在的时候一个个噤若寒蝉,老爷子不在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来事。

老太太笑了笑,便和福婶一起去厨房准备饭菜去了。本来李莫愁也想去帮忙的,因为她实在不愿和这些还不怎么熟的哥哥嫂嫂还有姐姐姐夫什么的虚情假意。但老太太没同意,说她这一路长途跋涉的肯定累了,让她好好歇着,以后有的是做饭的机会,不必急在一时。李莫愁只好陪在叶建国的身边,应付这些虚情假意的问候。

而叶小天则拉着老村长和陈默去这大四合院瞎逛了,说起这院子还真有点来头。这院子乃是清朝末世王爷的王府,由于叶老爷子战功卓著,而且他跟太祖一样,又有着一身的书生气,对老祖宗的建筑也特别感兴趣,所以建国后就把这幢院子留给叶老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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