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些终身大事。故更新的微慢。见谅。对媳妇对读者我一视同仁: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松麓书院正中的演武场,是个光洁由巨石铺就的平坦广场,若算起面积倒比门前的大广场小了不少,但是胜在灵气十足,一圈细水绕场而流,更有十数个兽形的汉白玉雕塑安静的围绕着演武场。不禁令人顿生严肃之感。
最关键的是,这十数个雕像,大家没有一个认识的:说这个像鹰吧,却又长着狮头,说那个是象吧,却偏生个翅膀,令人不解其意。
“老师……”盘腿而坐的学生中间,那个小黑胖又一次不合时宜的举起了手:“我想问问这些是什么动物。我在私塾里喜欢研究动植物、研究自然的岁月枯荣,可是真的没有见过。”
“嘿嘿,那定是你没好好读书。”坐在他后面的禽滑厘打趣道。
“不可能!”小黑胖回过头,居然较真起来:“我在私塾里一直成绩最好,我不认识的,定是他不存在,或者说如今不复存在。就说这动物,传统上前人一般讲他们分为三类,水栖、陆地、飞翔,也就是常说的水里游的、路上爬的、天上飞的。可是我经过观察发现,这样分类不科学,我的依据是动物们为了生存而奔波,自然四条腿比两条强,翅膀大比翅膀小强,可是,翅膀大的鸟,也可能突然觉得地下的东西更好吃,后来不锻炼了,变得跟小翅膀鸟一样……但你能说他和小翅膀的鸟这个时候是一种动物吗?”
禽滑厘挠挠头,觉得小胖子逻辑混乱强词夺理,却又偏偏自成一家之言。自己身大力不亏,虽然跟他打一架没问题,但若真让他就这些观点辩论,却一时又找不到措辞。
“所以,我的观点是,这些动物以前可能存在过,只不过现在没啦。原因嘛,就是贪吃其他地方的东西,身体变了。就像我小时候是个瘦子,后来吃多了就成了个胖子……”
“咚”的一声,小胖子头上挨了乐羊一个脑瓜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知道吃!”乐羊吹着手指头,心底郁闷至极,觉得自己假假一个幻术大家,如今愣是要被逼成奶妈了,心底不免对长期缺席的鬼谷腹诽了一圈。
“都严肃!”乐羊看着脚下盘腿坐了一地的学生,脸色蜡黄:“给你们介绍下几位老师。尊师重道在普通私塾是传统,但在我们这里那就是铁律。松麓乃是幻界正规书院,虽不比江湖上的野路子那样严格强调师徒传承关系,但今后大家跟着哪位老师朝夕相处,共同进步,也就有了长幼之情。望各位铭记。”
乐羊一指那位扛着大刀的男子,引得众女弟子目光齐刷刷投过来:“这位是任座先生!绰号刀魁。任先生与我乃是世交,听说宋国重开松麓,便自齐国不远千里而来。任先生少年之时便被奉为金门一派新生翘楚,一把大刀所向披靡,就是放在战场,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莫看他年纪轻轻,在齐国的时候就带过七届学生,经验丰富……”
“敢问任先生多大年龄?”一向自诩年少有为的苏秦突然问道。
“去年方才弱冠……嘿嘿。”任座大刀当的一声插入脚下石板,抱着膀子悠哉的倚在刀上,丝毫不惧刀刃是否划伤到自己。
“二十一……那就是说,十四岁就带徒弟了……”孩子们一片哗然,女学生们更是满脸崇拜。
乐羊瞥了一眼脚下的石板,瞪着任座,像训着一个没长大的小兄弟:“又孟浪了……跟你说得好好的,今儿不用披金戴甲,非装这个洋相!国君坐台上就问我,怎么还有一员武将?我都没法交代!”
刚才器宇轩昂的任座立马不好意思得低下了脑袋。看的众女弟子心神摇曳:“脸红了嗳……他脸红了”
乐羊不依不饶:“瞧瞧,多好的石板子给我扎坏了,赔钱啊,从你下个月俸禄里扣……”
墨翟嘿一下笑了出来,突然有些想念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师傅。
“这位女老师,名为涣夏。主要负责你们水门法术的启蒙。她也是毕业于咱们松麓的,为数极少的女性幻者。不要小看涣夏老师,她可是当届学生里成绩最为优异的,当年追她的同学啊,竟然没有一个打得过她……”
涣夏一脸怒容瞪着乐羊,冷艳如霜。任座心想,我这大哥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位呢……”墨翟一指书生打扮的年轻老师:“叫做林子坊,是去年才从松麓毕业的,书院缺人,他被孔上卿从前线紧急征调回来,修养了足足一个月。前几日才得国君恩准,从太医院伤愈出院。
“啊……”众生爆发出讶异之声:“不是没有跟鲁国打起来吗?”
“正面冲突是没有,毕竟隔着一条黄河,小的交锋还是有的。嘿嘿。”林子坊轻描淡写的一笑,摸着腰间竖笛:“太好了,终于出院了,昨天玩得太嗨差点忘了今天大典的事了哈哈……”
墨翟和苏秦心中一凛,作为学生中极少的幻门弟子,他们深知这所谓的“小交锋”,可能为了试探,可能为了情报,但绝对是两国幻者军团之间的腥风血雨和残忍追杀。
“你们猜得没错。”乐羊看着众人:“林子坊就是宋国暗部的精锐成员。”
一席话说得众生无不侧目。
要知道,作为宋国“三司六部”中唯一不对外公开、唯一不设办公地点、唯一不公布职责和权限的部门,“暗部”这个称号在宋国民间被演绎得太久,也妖魔化了太久。虽然普通民众大多没有接触过“暗部”的真容,但想来一群黑衣独行者,数十年如一日的潜伏在异国他乡或者宋国官场,暗中注视着芸芸众生,任是谁都会后背发凉——除了此刻嘻嘻哈哈的林子坊,以及自从进入松麓就一言不发的简姜。
因为,自从景公即位至今,其余部司主办换得跟走马灯似的,唯有暗部副使二十年从不换人,那个人就是景公当年的侍读、简姜的父亲——太史简方。当然,无论官场还是民间,暗部正使究竟是何方神圣,谁也不清楚。作为宋国酒家茶肆最为火热的哑谜,大家想到了有可能的所有官员,可总是觉得没有接近那个真正的谜底。
看着林子坊俏皮的面孔和玩世不恭的笑容,墨翟心想,是怎样的修行和磨练,让这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脸上甚至保留着浓烈书卷气息的少年,成为一个刀尖嗜血的暗部精英?松麓的生活又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惊喜?多大的改变?甚至,多大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