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横亘在滕州城南,声势滔天。
千百年来,宋国的群众们就在这里繁衍生息。因为它是黄色的。大家就叫他黄河。
黄河水流湍急,既无法引来灌溉,也无法沐浴洗衣。更要命的是,这条河隔断了滕州和宋国南边其余九个州城的联系。这让乱世中的滕州成为赵、魏、齐等北方大国垂涎良久的肥肉。
《滕州志略》曾记载,“殷商末年,纣王无道,穷奢极欲,暴虐嗜杀”。其庶兄微子启屡谏不纳,更被纣王记恨,便将当时较为荒凉的宋地赐给微子,剥夺其议政大权——也就是说,纣王怒了:孙子你看过旅游卫视没有?给我有多远走多远!
谁料微子刚刚走到宋地,赶上周武王闹事,一合计:得,反正我已尽人事,该说的都说了,我那混账弟弟天命如此,反了吧……就学出嫁的闺女,胳膊肘往外一拐,领着武王把商朝给灭亡了。事后,周武王就把宋地永久性的封给了微子一族。宋国始立。
那个时候的分封制,和大家熟悉的唐宋明清不同,是正儿八经的分封。这个国家赐你了,你就拥有了绝对的支配权,辖域范围之内,一应民事、兵事、官员任命、盐铁出产都由你说了算。中央王朝只是定期享受上贡,如果想侵略外族,或者有哪个小诸侯不听话了,中央一下令,你就带兵出来跟我干架就完了。打完仗分完赃,你还回去当你的诸侯王。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封建王朝,封疆建国。后来的朝代就比较大一统了。比如李世民即位之前是秦王,他只享有秦地的食邑税收,但人事、军队都是国家的,也没见他去过关中几次;宋朝的时候,诸侯王除了不管兵,连自由都受限制,非奉旨进京者杀无赦;到了清朝就更牛逼了,除了****,所有的诸侯、王公不得离京,实际上跟软禁没什么区别。
所以,在分封制的大好社会背景下,宋国着实辉煌过一把。那时候宋国还出过几个牛人国君,到处惹是生非,滕州就是百十来年前生生从鲁国割下来的。
到了如今的战国时期,宋国国力大不如前,日薄西山之势似乎不可阻挡。几年前年前花花公子宋景公登基,一瞅:这它妹子的是个烂摊子啊!景公便发罪己令昭告天下,励精图治,并力排众议重用了某个来自鲁国的知识分子,整个国运就压在了这个孔姓青年的肩上。
不过这些君国大事,对于滕州城外可爱的田家村来说,还不如个屁重要……
田陌是一个混混。
田陌有一个漂亮媳妇。
因为田陌够混,够王八蛋。所以,只有他欺负别人媳妇的道理。他的漂亮媳妇,每天摇曳生姿的走在村口大槐树下,却没人敢上去欺负欺负。摸一下都不敢。
这是个乱世,摸摸人家媳妇的事很普遍,但是在田家村,田家媳妇却是个例外。搞得她一度以为自己没什么魅力,自卑得不敢出门见人。
这年头,国君的命令跟放屁一样,朝令夕改,也没什么人当真。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张国君说点什么,你要是遵守了,过几天李国君闹闹革命上了位,会找你算账的。你说你不是作吗?
但是田陌有一次喝完酒摸着田老六的媳妇,嚷嚷了一句:都TM别摸我媳妇!从此以后,就没有人敢摸。
这简直是个神话。
后来,滕州城的县丞听说了这个事。专门赶着牛车不远三十里地来到田家村。田陌带着兄弟们在村口摆了几桌,与县丞和牛车司机等一行领导,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晤。
酒过三巡,田陌站了出来,首先对县丞高大人表示欢迎,对高层领导走基层、转作风、关注三农问题表示了欢迎。正当田陌兴致冲冲的介绍本村的农业结构,和“老田打铁铺”等乡镇企业的基本情况,县丞挥了挥手,打断了田陌:
“小田啊,这些情况我都调研过,就不说了。县令今儿有一个会议没法过来,特委托我来咱们这,就是想了解个事情。”
县丞高大人咳嗽了两下。
“——就是关于你如何令行禁止的防范了自己媳妇被人家摸的问题。”
田陌顿时愣了,心想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领导这么专业的一席话,让我怎么个断句法啊。
高大人一口酒下肚,正了正领口。
“老田啊(改称呼了),你也知道。如今正值乱世。对面鲁国对咱们虎视眈眈。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戍边,不容易啊。”
田陌寻思,这他奶奶的跟我有毛关系。
“值此国家民族存亡之关头,你知道什么最重要?”县令越说越正色,令乡亲们不敢直视。
“是命令!一人听命,则可存活与乱世;两人听命,可保全家安危;三军用命,则战无不殆,横扫六合。你不要小看你管媳妇这件事,这是很有成效的嘛……
你知道咱滕州有多少人?三万户!这就是三万个媳妇啊……每人都管好自己媳妇了,则滕州太平矣;滕州太平,则男丁敢离家出走,为国征战,这就是三万个将士啊!你知道咱宋国有多少人?三十万户!三十万,那是个什么概念的军队啊。你看看齐国,十万铁甲便可纵横北方,连下七十二州城。我宋国若有三十万军队与之抗衡,为国君和上卿分忧,这是何等的功绩!何等的壮哉!”
高大人面色通红,田陌心想:完,老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