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达城北的时候又是一个黄昏,街道两边房屋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行人依然很多,给人一种繁华而热闹的感觉。南城掀开窗帘,眼馋地看着街上冒着热气腾腾的小吃,真是恨不得从车上跳下去。但是孟小天一直盯着她,似乎能看穿她的心里,他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抓着南城的衣袖,像是在说:不许跳。
后来马车拐了几个弯,街道就再也看不到了,就连那回味悠长的叫卖声也听不见了。眼前是宽阔平坦的大路,两旁都是高大的宅子,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府邸。马车不多时就走到了路的尽头,车夫把车驶到一棵树下便勒马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喊道:“公子小姐,城主的府邸到了,请下车吧。”
待里面的人从车里都出来了,车夫就驾着马车离开了。府邸大门前的守卫看到从马车里下来了四个人,看他们这身打扮,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其中一个走过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这里?”
“这里是城主的房子吗?”南城问。明明刚才车夫有告诉他们已经到了的,可是当她看到“霓府”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有些怀疑了,因为她不知道城主的姓名,也没有人提起过。她以为那块牌匾上应该书写着“城主府”。
“这里当然是城主的府邸,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晚了到这里来?”
“是城主要我们来的,她说要在今天见我哥哥,所以我们就来了。难道城主没有和你们说吗?”
“城主自昨晚出去就没有回来过,我们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那我们怎么办呢?我们已经来了。你知不知道城主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既然是城主邀请的,请先随我到厅上候着吧,城主总会回来的。”
“哦,那好吧,谢谢小哥。”
“我不是小哥,妹妹请你看清楚了再叫。”
“哦?你是姐姐吗?不会吧?你看起来真的好像那边那个守卫哥哥诶。”
“那个守卫是我孪生姐姐,也不是哥哥。”
“啊?哦!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正当守卫妹妹领着这群人朝大门走去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们回头一看,在房屋的阴影中飞奔过来一个骑士,斗篷因风而鼓,像一只苍劲的黑鹰贴地而飞。
“是城主回来了!”守卫妹妹冲着守卫姐姐喊道。守卫姐姐听到了立刻闪进门内通传去了。
“是城主呀?”南城眼前的黑鹰渐渐变得清晰,她是一个中年女子,却没有寻常妇女身上的慵懒,浑身都透露着男子的飒爽和凌厉。但是南城并不是真的认识城主,因为那天晚上根本就不是很看得清楚她的脸。所以现在见到清晰版的城主多少让她有点不适应。
城主在树下勒住马然后翻身下来,将马系在树上。守卫妹妹跑过来向城主请示:“城主,有客来访,说是昨天与您约好的。”
“嗯。”城主应了声,把目光投向那几个人,除了小女孩一脸惊奇外,另外三人丝毫看不出他们的想法,表情都是一样的平静如水。
“城主,你还记得我吗?昨天晚上是你送我们回去的,我今天就把哥哥们送来了。”南城支起笑脸说道。虽然他们明明都是车夫送过来的。
城主走过来:“记得,我们先进屋吧。”说完就先进了府门。
南城跟在后面,感觉真是奇怪,这个城主白天看着怎么这么不友善?她特意放慢脚步,等孟小天跟上。
府里的人刚才得到守卫姐姐的通传,都开始为城主和客人准备晚饭而忙碌起来。有一个管家模样的妇女走了过来,对城主说道:“先请客人去客厅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饭厅坐着?”
“周管家,你带他们去卧云斋。”城主说完就往里走,扔下了南城四人。
听到这话,管家愣了一下,她不明白城主怎么会突然将陌生的客人请到卧云斋,卧云斋可是除了城主和她无人能进的,但是她还是非常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
“小姐公子请随我来。”
周管家领着南城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院内花草修剪得极为整齐,阁楼也打扫的十分干净。但是雕梁画栋的美丽油彩掩盖不了它的清冷与孤寂。院子里没有仆人,门窗紧闭,看起来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周管家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门,一种清香从里屋扑面而来。孟紫宸和楚笑扬闻到这个气味时立刻就捂上了鼻子,拉着南城和孟小天后退几步。
周管家见状怪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慢慢说道:“这个香味是小苍兰的味道,你们不用担心,它是没有毒的。”
孟紫宸和楚笑扬放下手来。周管家站在门外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孟紫宸他们全部都进了屋子,她自己却没有进去。屋子里正中间有一张稍大的圆桌,墙角处是几张小几合着,上面摆放着几盆植物,开着淡淡的白色小花,香味大概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这间屋子的陈设十分简单朴素,除却桌椅和盆栽再无其他显眼的物件。因为已经是傍晚时分,屋子里没有点灯,显得很是阴暗。
周管家站在门边,对屋里的人说道:“就请各位在这里稍微坐一会儿,城主马上就过来。这里平时是府中禁地,旁人是不许进出的。所以各位安静地等待便是,不要四处走动和吵闹。”
南城没有坐下,她走到门边,倚着门框问道:“为什么这里是府中禁地呀?”
周管家面露难色,要是一般人听到禁地这两个字就不会再多说什么,按着主人吩咐地去做就行了。周管家朝院门看了一下才回答说:“这是城主吩咐的,我们下人只需照办,没有为什么。”
南城望了望房梁,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她把目光投向孟紫宸,见他一脸平和,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再看看楚笑扬和孟小天,也是一样的表情。“这几个人不会是傻了吧?”南城心想。
“小姐请先坐会儿吧!你们一路搭乘马车过来也够辛苦的。”周管家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说道。
南城看到孟紫宸他们都坐下来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一个人这样站着,于是挨着孟小天坐下来。南城轻轻用胳膊推了推孟小天,但是他只是挪开了一点,并没有说话。大家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坐在屋里,一张张脸都藏在阴影里,静静地等待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几只晚归的鸟儿在唧唧地叫着,越发显得屋内寂静和冷清。
不一会儿,几个仆人一手持着烛台,一手提着灯笼走进院子。他们将烛台挂在墙壁上突出的铁钩上,暖黄色的灯光顿时洒满屋子,屋里每个人的脸孔都变得明朗起来。此时,站在门外的周管家被夜幕笼罩着,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仆人挂好烛台,退了出去,他们朝屋里的人以及周管家行了个礼,就打着灯笼消失在院门外。
又过了好一会儿,城主才缓缓走来。只见她对周管家看了一眼,周管家就心领神会的离开了院子。城主踏进屋内,将坐在桌边的四个人扫视了一遍,说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请各位到这里来,是为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我想,你们的心里也该很清楚吧?”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城主。”南城站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不知道,但是你哥哥知道。”城主看着孟紫宸说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孟紫宸站起来,对城主拱手道:“在下孟紫宸,自水城泽都而来;这位是我的义兄,楚笑扬。不知城主如何称呼?”
城主说:“霓卧烟。”
“那么请问霓卧云前辈是城主什么人?”孟紫宸问道。
“是我姐姐。公子怎么会知道我姐姐的名字?”城主明知故问。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城主,但是城主可否先招待一下您的客人?”楚笑扬站了起来,提醒城主。他看到南城和孟小天两人都一脸疲倦,这半天的车马颠簸的确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呵呵,倒是我忘性大了,居然让客人一直饿着肚子等我。”城主干笑两声,装作抱歉的样子说道。她向门外拍了拍手。
只见一行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忽儿从院门到屋门口站成两排,手里捧着烛火。一行端着盘子的仆人从院门外缓缓走了进来,盘子上面都盖着银质的圆形盖子,与盘底严丝合缝,饭菜的香味几乎丝毫未曾泄露出来。只有南城和孟小天隐约闻到了一点点。南城顺着烛火看去,眼睛贪婪地盯着侍者手上的盘子。孟小天则盯着有些激动的南城。
饭菜眨眼上齐,城主说道:“就请各位尽情享用,有什么需要的也尽可向仆人提出,他们会尽力做到的。待各位用完膳,我会再来请教的。”
楚笑扬说道:“到时候必定回答。”
这顿饭吃得并不开心,南城虽然很饿,但是她很纠结那个叫霓卧云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和楚笑扬知道城主的姐姐,但是城主的态度却是这么的奇怪。
“楚大哥,你怎么认识城主的姐姐啊?”南城问。
“我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而已。”楚笑扬说道。
“要是城主问你们的问题你们回答不上来,她会怎么对付我们呀?”南城咬着筷子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傻丫头,你只管吃饱饭就好了。”孟紫宸微微一笑说道。他尽量让南城放心,他越来越不想把南城牵扯进这件事里面了,虽然她是整个事件的核心。
吃晚饭,南城和孟小天被留在卧云斋休息。楚笑扬和孟紫宸则被带去见城主。南城想要跟去,但是没有人答应她的请求。
南城和孟小天坐在屋子里等着,两个人都不想去睡觉,因为不知道孟紫宸和楚笑扬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一直坐在桌边,灯油添了几次。南城撑着脑袋盯着黑洞洞的院门,渐渐地睡着了。孟小天稳坐在椅子上,一边静静地调养气息,一边守护者南城,等着哥哥们回来。但是一直到天亮时,孟紫宸和楚笑扬都没有回来。
“南城,天亮了,醒醒。”孟小天轻轻地拍了拍趴在桌上的南城,叫她。
“嗯。。。”南城把脸扬了起来,眼睛却还是紧闭着的。她心想着怎么这么黑呀,难道灯油又燃尽了吗?“哥哥回来了吗,天天?”她含含糊糊地问道。
“还没有,天亮了,南城。”孟小天再一次提醒她。
“啊?天已经亮了吗?”南城赶紧睁开眼睛,果然,她能够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了。
此时天还不算大亮,空气中水汽很重,景物都有些雾蒙蒙的。阳光还是很稚嫩,没有穿破云层,天空是灰白色的。
“哥哥们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他们不会出事了吧?我们去找城主吧,天天。”南城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立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拉着孟小天就往门口冲去。
孟小天被南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他反手抓住南城的胳膊把她定住,说道:“你等一下,有人来了,我们先问一下。”
南城拉不动孟小天,她也不放手,就僵在距离门槛一尺的地方。她也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于是眼巴巴地看着院门。
周管家一踏入院门就看到南城站在那里,似乎急着要离开。她走到门口,满脸堆笑地对南城和孟小天说道:“小姐公子这么早就醒了啊?”
孟小天看到周管家进来才松开孟小天。她跑到门边,问道:“你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吗?我们要见哥哥。”
周管家说道:“孟公子和楚公子在大堂里,我正是来请两位过去的。”
“哦,那好,天天我们走吧。”南城回头朝孟小天喊道。
大堂里,城主正坐在堂上喝茶,而孟紫宸和楚笑扬坐在两边的椅子上聊天。见到南城和孟小天进来了,他们都站了起来。南城立刻就感觉气氛不对劲了。
果然,城主跟她说,孟紫宸今早会和她一起出发办案。而楚笑扬则声称有一个远房亲戚住在云浦城里,他要去拜访,顺便在那里住几天。直到孟紫宸和庄主办完事情。而南城和孟小天则留在府内,会有专门的仆人伺候他们。
南城想跟着孟紫宸一起去办案,可是庄主和孟紫宸都不答应。
孟紫宸说:“丫头你就呆在府里和小天一起,想要逛街就找人陪你们一起去,不要惹是生非,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哥哥,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怎么办?我和天天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找爹爹呀?”南城问道。
孟紫宸说:“我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哥哥。最多三天,我就会回来,然后出发去域龙山。”
“可是……”南城还是不放心。
“没有什么可是了,傻丫头。你乖乖等我回来就行了。要听小天的话,知道吗?”孟紫宸微笑着安慰南城,然后看了孟小天一眼。
“孟小姐你就不要太担心了,我和你哥哥出去办事会小心的。”城主对南城说完,又转过头去对孟紫宸说道:“时辰到了,我们出发吧。”
城主和孟紫宸走后,楚笑扬也离开了。南城和孟小天呆在霓府不知如何是好。过一会儿吃过早餐,周管家带来了一个武装女子,名为秦琛琛,她是霓府的金枪侍卫。现在过来照顾南城和孟小天,主要负责他们的安全和生活。
南城第一眼看到秦琛琛就很喜欢这个女孩子,额头上两缕黄褐色的卷发让她看起来很是与众不同。她的眼睛细长细长的,但是眼珠却明亮极了。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十分健康,一条长长的辫子拖在脑后,一直垂到膝盖弯儿。袖子和裤腿都用红绸绑得紧紧的,连腰上也扎着宽宽的腰带,看着很有力量的样子。她手持一把红缨枪,枪头是金色的,熠熠生辉。她不怎么笑,面部表情很是平静,但是薄薄的嘴唇紧闭,给人一种踏实感。
周管家说:“小姐和公子想去哪里就让秦护卫带你们去,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她说,不必客气。秦护卫很能干的,你们放心跟着她,绝不会出什么事儿。”
秦琛琛轻起薄唇,用非常细腻的声音说道:“周管家过奖了。在下只是服从命令,尽忠守职罢了。”
周管家笑笑说道:“那这两位贵客就交给秦护卫,我去忙别的事,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就是了。”
“好的,您慢走。”秦琛琛说道。
目送周管家离开后,秦琛琛问道:“孟小姐,孟公子,不知道两位有什么事是在下可以效劳的呢?”
“秦姐姐,你知不知道城主和我哥哥他们去了哪里?他们要办什么事情啊?”南城还真是不客气。
“嗯,这个……城主并没有说具体去哪里,因为事情比较复杂,所以哪里都有可能去。你们不知道最近城里发生的那件事吗?”秦琛琛问道。
“哪件事啊?我们才来,什么都不知道啊。”南城问道。
“前天晚上你们不是正好碰到我们在追盗人贼吗?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秦琛琛说道。
“没有人告诉我们呀,城主只是和哥哥们说了的。”南城说道。
秦琛琛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依然站着,她说:“事情大概是五天开始的,很多年轻的男子和女子突然就不见了。起先大家都以为是赤丘城又开始抓壮丁去给他们开山采矿,过一两天就会有人来通知的。但是过了几天都没有任何人的回应。城主去找赤丘城的城主向他要人,但是赤丘城城主也说最近城里丢了不少人,同样都是年轻的男女。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盗人贼都是一些什么人呀?我那天可能碰到了的,他们是不是很恐怖呀?”南城努力回想着前天晚上碰到的第一批人,只记得那些人都凶巴巴的,然后都很急的样子,就没有别的印象了。
秦琛琛说道:“他们人数众多,而且神出鬼没,武功都很不错,城主说他们背后可能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所以一定要追查到底,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现在城内人心惶惶的,一到晚上几乎没什么人出门了,白天出门也要几个人结伴而行。”
南城吃惊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秦琛琛,问道:“那你怕吗?”
“我不怕,我是金枪护卫,若是让我碰到盗人贼,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只可惜城主这次让我留在府里照顾你们,不能出去手刃那些黑心的贼子。”秦琛琛说道。
“那我们也出去帮忙查案好不好?说不定那些盗人贼白天就躲在城里的某个地方,然后待到晚上抓了人之后立刻就逃了。我们可以先去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你说是不是?”南城想为孟紫宸分担一些风险,她以为自己如果抓住一些盗人贼,那么孟紫宸的危险就会少几分。
“这个,不好吧?城主是让我来保护你们的,不是让我来带你们一起查案的。”秦琛琛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呀?就当是我和天天要去查案,你负责保护我们不是一样的么?如果我们立刻就出发,就多一些机会抓住那些坏人,也能让一些百姓避免受到伤害,不是很好吗?”南城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们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不好交代。并且你们的性命和百姓的性命是相同的,我不能拿你们的性命去交换他们的性命。”秦琛琛说道。
南城赶紧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我和天天的武功都很好的。不会有事的。你说是不是,天天?”
孟小天心里是不愿意南城到处乱跑的,毕竟他负责南城的安全,如果她乖乖留在府内遇上危险的可能性就小一些。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南城的说法,却不一定支持她的想法。
但是秦琛琛还是有些担心,她看着这两个瘦弱的少年,那么文静秀气,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是她还是注意到孟小天身上的两把剑,一把在腰间一把在背上,背上的剑柄镶着红色和绿色的宝石,光彩夺目,应该是把上等的宝剑。再看南城,腰间的剑细而长,没有特别的纹饰,看似十分普通,但是它的材质却很罕见。看来这两个人隐藏了他们的实力,一副纯真无邪的样子,功力却十分骇人。
想到这里,秦琛琛的嘴角一瞬间露出了浅浅一笑,她说道:“那好,我们现在出发吧。我先带你们熟悉一下北城区的地理方位。”
“好的。我们走吧,天天。”南城仍然是非常突然地拉住孟小天的袖子就往外走。
孟小天此时已渐渐熟悉了南城突然地袭击,待南城的手一沾上他的袖子,他就顺着南城迈出右脚,跟上南城的脚步。这样他才不会被南城拉得东倒西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