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雪,一片晨光中,宏伟的城墙越来越清晰。
离得近了,凌晨不禁有些震撼,此时的城墙比远看时要高大雄伟的多,一眼望去,绵绵数里,竟是看不到尽头。点点朝晖中,它仿佛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正漠然地俯视着整个世界,让人不禁油然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城墙上点点斑驳的刀疮箭孔,仿佛正无声地诠释着烽燹与沧桑,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是一种压迫而窒息的沉重感。
虽刚黎明,但城门处已经有星星点点的人与马车进进出出,不断地唤醒着这沉睡的帝都。
“将军,这便是帝都了。”一种回家的感觉在心中滋生,刘思的语气也是激动起来。
凌晨点了点头,看着窗外过往的行人,目光中满是好奇。自从来到了这里,他第一次有了在人间的感觉,各式各样的人,让他即陌生又兴奋。
马车来到城门前,由于李家的标志,守门的士兵不敢多作盘问,便直接放行了。刚进城,凌晨不禁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这城内和城外相比竟是如此的别有洞天。宽阔的路边,无数商家店铺并排而立,有高的有矮的,放眼望去,房屋济济,一眼不尽,虽参差不齐,却是别有一般韵意。数面酒旗在晨风中款款浮动,仿佛正招呼着来往的客人。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或时来时往,或正忙碌地整理着店面。虽然有些清冷,但凌晨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那种生机勃勃的繁华。
看着有些出神的凌晨,一边的庞绝心不禁轻笑了笑,道:“将军,帝都可是繁华的紧啊。”
“是啊。”凌晨回过头来,“我能感觉的到。”
庞绝心又是一笑,“呵呵,可将军你知道么,这片大陆上,还有一座城市的繁华程度要远远超越这里。有机会,您一定要去看看。”
“哦?”
“天幻大陆上,大大小小的国家无数,可真正能被称为帝国只有三个。分别为北方的楼兰,南方的临安与东方的丰都。这三个帝国可以说是各司其职地统治与管理着这个国家,楼兰为政治中心,临安为文化中心,丰都为娱乐中心,而我说的就是丰都,作为全大陆的娱乐与休闲中心,丰都的繁华是不可想象的。”
“是啊,很多人都梦想着去那里。”刘思也露出了一副向往之色。
“不错,不过可惜一入丰都魂不返,去丰都的人几乎都无一而归,他们或留恋或沉迷,都深深地扎根在那儿,偶尔有归来之人也是神思不属,只言片语无法道尽其所,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凌晨扬了扬眉,目光中闪过几分憧憬,“真有这么神奇?那我定要去看看。”
庞绝心点了点头,看着凌晨又道:“而且,据说,三大圣地之一鹰的总部便设在丰都。”
“三大圣地?”凌晨讶然。
“是的,天幻大陆除了三大帝国之外,还有三个圣地,它们可以说是整个大陆最神秘强大的存在,鹰是其中之一,其余两个分别为神圣教廷与血色天堂。关于三大圣地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神圣教廷在西方,鹰在丰都,至于血色天堂我更是毫不知晓,不过我想若是将军没有失忆的话,可能会了解更多,因为……”他指了指凌晨的胸前“因为将军就是鹰的一员。”
凌晨被他说得一愣,随即看向自己的胸前。这一看之下,凌晨才发现,自己的左胸处别着一个金色的鹰徽,鹰徽大约有半个手指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真如一只正在天空翱翔的雄鹰一般,奇异的是这鹰的腹下竟只有一个爪子,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鹰的威猛,定睛一看,凌晨感觉到这金鹰之上竟隐隐有凌厉之气散发而出。
“这……。”凌晨不禁瞪大了眼睛。
“据说在鹰中有铜鹰,银鹰,金鹰三个级别,分别为都尉,校骑,将军。爪数越多,级别越高,而将军您,正是金鹰少将级。”
“这么说我的身份还真不俗了,哈哈。”凌晨笑道。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只见李雨潇白衣似雪地站在门外,欠了欠身,道:“凌将军,敝府到了。”
三人下车,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高大古朴的府邸,大门上方的牌匾上大书“李府”二字,字体磅礴浑厚,自有一股锋芒隐于其间,无形中竟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字,不一般啊。”凌晨抬头注视着牌匾缓缓道。
“呵呵,凌将军眼力非凡,此字为我李家第一代祖宗所作。”李雨潇上前两步与凌晨并肩而立,也望着那牌匾有些喟然道:“据说他老人家当年权势滔天,一身功力更是以堪化境。而如今却仅剩二字,不得不让人千古一叹啊。”随即上前将门推开,对着门内一伸手,“将军,请。”
凌晨哈哈一笑,“劳烦李兄了。”随即带着庞绝心与刘思大踏步地走了进去,似乎没有丝毫的顾虑。看着凌晨从面前走过,李雨潇的目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进李府,与帝都不同,这里与外面几乎别无二致,都是同样的古朴大气,单调却又不失华丽,李雨潇带着众人转了几圈后,终于来到了一个看上去异常简朴的房屋前,屋子地处偏僻,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看起来竟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
这时,李雨潇指着眼前的房屋道:“这便是鄙舍,太过简陋,让将军见笑了。”
凌晨一笑,“李兄哪里话,谦逊乃人之美德,李兄能坚持本心,不为外物所扰,当真难得。”
李雨潇也是笑,“将军过奖了,说起来不怕将军笑话,当初的我的父亲的确给我安排过房屋,不过都被我拒绝了,我还是喜欢这种清幽的环境。”
“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这份心境,着实让人佩服。”
………
二人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只是可怜了一直跟在他俩身后的刘庞二人,庞绝心还好点,那刘思的脸如今简直比吃了大便还要难看。
又走了一阵,众人方才到达了目的地。李雨潇指了指金碧辉煌的房间,“凌将军,不知此处可否满意?”
凌晨赞叹地点了点头“李家不愧是李家,这份排场,我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李雨潇目光一闪,呵呵笑道:“将军身份尊贵,莅临敝府乃李家之荣幸,自要盛情款待,况将军与在下乃至交好友,不隆重些,雨潇心中亦是过意不去,还请将军理解,这乐不思蜀的罪名,雨潇着实担当不起啊。”
凌晨哈哈一笑,一只手搭在李雨潇的肩上:“李兄,刚才是玩笑话,你切勿当真,难得李兄如此美意,就算是真的另有所谋,我也是欣然受之。”
闻言,李雨潇神色一肃,竟有些愤慨道:“将军此言着实差异,在下与将军无冤无仇,何以图谋于您?我李雨潇在此可以用人格保证,此番对将军定无所图,将军去留,全凭将军心意,雨潇绝不阻拦。”他顿了顿又淡淡道:“将军一路劳顿,在下就不打扰了,我的房屋就在将军附近,将军有事找我便可,告辞。”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开了,而就在出门的一刻,他满脸被冤枉的愤怒竟是瞬间便化成了无边的阴沉。他思索了一会儿,向着远方走去。
次日,早朝。
王座上的中年男子,淡淡地俯视下方的大臣们,“你们有什么要上奏的?”
“陛下,臣有本奏。”一人排众而出,只不过这人似乎腿脚不方便似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些来格外的怪异。
那中年男子看到这人,嘴角也勾出一丝笑意,“李刚,你屁股好了?”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了一下,许多大臣都强忍着笑意,脸都憋红了。
李刚脸色苦了苦,“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道:“承蒙陛下错爱,臣,臣的伤势,已经痊,痊愈。”明明知道对方在挖苦,却还要感谢人家,李刚心里就别提多难受了。
“痊愈?”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我看不见得吧,你刚才屁股还一扭一扭的,莫不是这一顿打给你打成了女的?”
“噗嗤。”有个大臣终于憋不住了,他这一笑顿时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声虽不大,但在李刚听来却是分外的刺耳,此时他的脸,真是要多黑有多黑。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李刚的声音已经有些阴沉了。
“哦?”
李刚吸了口气:“陛下,凌将军,找到了。”
他的话音似乎还未落,整个大殿内,竟是瞬间变得如死水般寂静。御兽关的事他们早已经知道了,如今唯一未知的也是让他们担心的便是失踪的凌晨的下落。
中年男子的脸色也是猛地一变,目光冷电般地向李刚射来。
“陛下,昨夜犬子雨潇在城外的酒店处发现了已经濒临垂死的凌将军,并连夜带回,如今凌将军性命已经无忧,正在臣处修养,由于昨夜凌将军的伤势实在太过紧急,未来得及上报陛下,还请陛下恕臣逾越之罪。”
中年男子眼睛眯了眯,淡淡道:“李爱卿不辞劳苦,挽国之重臣,此为大功,何来逾越之说,不过,既然凌将军已经无忧,何不将他送回将军府,如此劳烦李爱卿,我心甚是不忍,来人!”
“陛下且慢。”李刚忙道“陛下,凌将军如今虽性命无忧,但其五脏六腑皆受震荡,一旦贸然移动,恐伤势复发啊,在臣看来,何不让凌将军在臣处修养几日,等他伤势稍微复原,臣便立刻将其恭送回府,此一则凌将军伤势无患,二则圆陛下爱将之情,岂不更好?”
中年男子眼中一寒,“李刚,你想留住凌将军?”
李刚顿时脸色大变,连磕了几个响头,大声道:“陛下明察,臣此言绝无半点虚构,老臣如此实为凌将军着想,为国家着想!又怎敢擅自留住凌将军?还请陛下明察啊”说罢又是咚咚咚磕了几个头。
中年男子盯着他看了半响,终于冷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朗声道:“凌将军在御兽关以区区两千人全歼兽人五万余众,如此赫赫战功,乃我楼兰之幸,人类之幸。所以我决定,七天之后,在皇宫为凌将军举行凯旋宴,届时还望诸爱卿务必光临,还有……”他看着李刚“我想到那时,凌将军不会还行动不便吧。”
“不会的,陛下。”李刚低下头。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转身,“退朝吧。”
夜。
烛光中,李雨潇静静地坐在桌前,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目光看着远处的虚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烛光波动了一下。李雨潇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你来了。”
“东西。”黑暗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李雨潇摇了摇头“东西还没有。”
黑暗中没有传来声音,但是李雨潇却突然感觉到眼前的黑暗似乎在逐渐蔓延,桌上的蜡烛在这种黑暗的侵蚀下,竟诡异地缓缓熄灭着。
“你耍我?”黑暗中的声音竟突然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感觉。
“不敢。”李雨潇淡淡道:“我想让你帮我,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