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华东的山东来到了华北的山西,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城市里落了脚,梁仓的爸爸叫梁世忠,是个机械工程师,在一家国营厂子里面上班,工资一个月就二百出头,一家人没来之前,梁世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到了月底领了薪水就给家里邮去一百,老婆孩子在村里生活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这叫“城里挣钱村里花”,价值比高,他自己心里算这个帐。
自己留上一百来块钱,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也算是其乐融融。
对于老婆孩子来城里,梁世忠其实打心里不愿意让他们来的,在他们看来,他自己在外面挣钱,只不过是给家里挣点积蓄,等存够了钱自己还是要回老家的,盖上几间新房,置办上两拖拉机,三轮等等,一家人每天在一起过着小康生活,多好~
但是,小梁仓的妈妈荀玲可不这么认为,孩子们在村里不好上学,没文化将来就没出息,再加上高老师经常去家里说,梁仓这孩子聪明,有天分,好好培养,好好管教将来一定大有所为之类的话,更加坚定了他来城里的想法,这些事荀玲来城里的动力因素。
其中,让他来城里的诱因是梁仓在秋收之前三番五次的说,咱们房子要倒,看见晃了,说实在的,梁世忠结婚时,家里条件不好,只有和母亲住在一起(父亲去世),这老房子比梁世忠年龄还要大,后来,他们结婚后,梁世忠的母亲就搬到梁世忠哥哥家生活了,这老房子算是给梁世忠的婚房。
听见儿子三番五次的说,说的荀玲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晚上房顶偶尔往下掉土,吓得荀玲还以为是闹鬼了,敢情是房子不结实,快塌了?
这不,自己的理由本来就挺充分,再加上孩子的说道,荀玲一琢磨,去镇上的邮局。电报打到山西:“屋危我孩找你”一共六个字,一个字五分钱,一共三毛钱。
一张车票还有不多的行李就来了,行李不多主要是荀玲考虑到梁世忠的想法是不是和她一样,实在不行再回去,所以没带多少行李。
梁世忠一看老婆孩子都来了,又听荀玲说家里房子不行了,也没多想,说:
“那就先住下吧,修房子的钱不是笔小数目,现在咱们也没那么多,但是也不能让你和孩子住在危房里面,在这儿,现在条件不太好,厂子里给我分得这是间单身宿舍,,也不太大,咱们一家人,先挤挤吧,完了有机会,我向厂里申请大点的房子,累了吧,你们先休息,我一会找张床来,另外,晚上我弄点吃的,给你们接接风”梁世忠看着儿子枯黄的头发心里有点发酸,儿子六岁了,自己和儿子相处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刚在火车站接到家人时,荀玲让粮仓叫爸爸,虽然叫是叫了,但是梁世忠听得出来,那爸爸两字叫的多勉强,多生涩,多无奈。
“慢点,军儿,慢点儿~~哎~~~~好~~好,行了,”梁世忠叫了同事帮忙搬床,一张铁床,比较有分量,搬到二层两个人都是一身的白毛子汗。
“嫂子,来啦,老听梁哥念叨你呢,今天终于来了,路上还顺利吧?”这人叫吴军军,为人比较热情,开朗,平时和梁世忠在一块搭伙吃饭,两人关系不错。
“谢谢你呀,你看把你累的,晚上在这吃吧,一会儿你大哥出去买点菜,你们俩晚上喝点,”荀玲虽然是村里出身,但是场面上还是不失礼节。
“对,晚上咱俩喝点,”梁世忠道。
“行,梁哥,晚上我买酒,等我过来咱们一起喝,不用你买,你买了,我晚到一会就只能剩下酒瓶子了,就这么定了啊”这吴军军真是场面做的很到位。
“哈哈哈,行了,你先回厂里吧,我安排一下,一会儿就回去”梁世忠笑着说道。
“玲儿,收拾一下屋子,晚上我买菜回来,对了,你给仓儿和咱们丫头洗个澡,把炉子捅开吧,烧上点热水,来了城里了么,不能让人家们看着邋遢,我去厂里了,晚上等我回来再做饭”梁世忠总是害怕妻子不知道干什么,安排的很是详细。
“知道了,你去吧,”荀玲说道。“你买菜的时候给孩子买个书包,仓儿的书包烂了,没带过来,你给买个新的啊,”
“哦,知道了”
荀玲看着梁世忠的背影,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
一边给小梁仓洗澡一边自言自语,也像是给小梁仓说,但是不指望小梁仓能听懂。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能过多久,等存够了钱咱们还得回去,你们那个死心眼的爹就想着回家种地,怎么弄呀?你老师说你脑子好,在城市念书能有出息,还有你个小王八羔子说家里房子要倒……”
“妈,家里的房子已经倒了,昨天就倒了,我没告诉你,”小梁仓打断了荀玲的话说。
“希望如此,那样咱们也不用回去了,那房子也没有人住,倒了也歇心了,你倒是会给你妈宽心啊,怪不得老师说你脑子好用呢”荀琳没把小梁仓的话放在心上。
荀玲其实还有自己的想法,在村里生活条件实在和城里没法比,浇地,种地,收割,看孩子……这些事全都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在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女人,有些事,不能和男人比啊,你梁世忠倒是潇洒了,在城里吃香的的喝辣的,其他的都扔给自己一个女人家,时间长了,谁受的了啊……
“去到床上自己拿毛巾擦擦,我给你妹妹洗,”
“哦,妈,我奶奶好像去世了……”
“啊?”荀玲手里的毛巾一下掉在了盆了,转过头,惊讶的看着梁仓。
“你说什么?!不许瞎说!让你爸听见了揍你,谁告诉你的?你这孩子,怎么学的满嘴跑车啊,一会儿房子倒了,一会儿奶奶死了,你能说点好的么?以后在这样瞎说,小心我抽你!”
荀玲自己也是一阵郁闷,婆婆的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并处于病重状态,这时儿子的一句话可真是吓人……
晚上吃饭,吴军军带着两瓶杏花村和半斤油炸花生米来到了梁世忠家,眼前的变化着实让吴军军大吃一惊,以前到了梁世忠屋里显然是单身汉的标准宿舍,被子不叠,脏衣服,臭袜子散落在各个角落里,每次收拾家都能收拾出一水泥袋垃圾,现在可是窗明几净,干净利索了,就连煤球炉子上的灰渣都擦干净了……
“看来我也得找个对象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啊……”吴军军自言自语道。
转眼已经来了城里两个多月了……
今天吴军军又来梁世忠家蹭饭,手里提着半斤猪头肉,顺手给了荀玲,道。
“嫂子来了就是不一样啊,嫂子真是下得厨房出得厅堂啊,真是秀外慧中啊……”吴军军的马屁接踵而至,夸得荀玲也不好意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吴军军略带醉意的说。
“梁哥,你老家是山东啊?今天我听说山东最近地震了,你老家那边没事吧?”
“什么?真的假的?”梁世忠有点怀疑消息来源。
“听厂里的书记说的,在报纸看到的,有几个你们山东老乡下午就去邮局发电报去了,当时你不是去北站指导维修了么,要不你问问老孙,今天我看见他去邮局了,他老家离你老家不是不远么?”听见小吴说到这,梁世忠起身想去老孙家问问。
这时,门开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孙孙庆红,只见他一脸惆怅,一看便没什么好事,进屋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弟妹来了啊,唉……你们命好啊,我们怎么没那么好的命啊……”说着说着,老孙就哭上了。
“怎么了?老孙,有话慢慢说,别急……”大家一起上去劝。
“老家地震,你嫂子……带着,带着小宝在家,你嫂子,断了条腿,小宝,小宝,小宝他……呜呜呜……,我应该!我应该早点!把他们接过来啊!!呜呜呜呜……”看着孙庆红嚎啕大哭,梁世忠心里虽然着急,但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关于地震的具体情况,只能左右寻摸,想找个布给孙庆红擦擦眼泪。
“大丫怎么样?”梁世忠知道老孙还有个女儿,问道。
“当时,当时她在学校,没,没事”孙庆红想到大女儿没事至少还有点安慰,定下神了,孙庆鸿拿出了一张电报,说,
“下午我去邮局发电报,把你的电报给兑回来了,老梁,咱们要振作啊!”
听见孙庆红说这话,这梁世忠都不敢接这张电报,手伸出去两次都收回来,最后还是拿了过来,只见电报上赫然写着几个字:“母危屋危速归”!
这梁世忠不看也好,一看顿时也是红眼两行泪,愣在那里了!
“怎么了?老头子?”荀玲不知道电报的内容只能问梁世忠。
梁世忠将电报给荀玲,这荀玲一看内容,顿时懵了。这一来,自己离开老家避开了灾难,觉得是运气好,但是老家也还有其他亲人啊,想到这荀玲也是着急知道老家的具体情况,巴望着看着老孙希望它能说点实质性的内容。
当灾难发生时,谁不关心身在灾区的亲人们?那种牵肠挂肚,那种生离死别,那种身处异乡的无能为力!又有谁不感同身受!
荀玲又看了看电报,“母危屋危速归”顿时,脑海中出现了熟悉的话语,那是?转眼看着小梁仓,之间小梁仓已经趴在床边上睡着了,没错,儿子是给自己说过,房子要倒,奶奶去世之类的话……
但荀玲还是比较理智的,此刻如果她把梁仓摇醒问他老家怎么样之类的话,大家肯定以为她受刺激过度疯了……
第二天,梁世忠和孙庆红还有几山东老乡请了假匆匆的回了老家,因为梁仓上学的事,荀琳没有回去,在这边照看两个孩子。
“仓儿,前段时间你给妈说你奶奶去世,说怎么回事?还有房子要倒是谁给你说的?你怎么知道的?”荀玲此刻也有些质疑自己傻得想法。
“姥姥家没事,我就看见这么多,以前我看见村东头狗蛋家的草垛着了,我给狗蛋说,狗蛋不信还撒尿泚我,以后我看见了也不说了……”
“那你怎么看见的?”荀玲有点害怕,感觉像闹鬼。
“不知道,有时能看见,有时看不见……”小梁仓眨巴着眼说。
“你看见你姥姥家什么情况了没?”此刻这才是荀琳最关心的问题。
“姥姥家茅子塌了,其他的没看见”
“砸到人没?”这问题一问出来连荀玲自己都觉得可笑,娘家的厕所墙是用薄木板搭起来的,就算砸到人也什么大事啊。
一个月后,梁世忠回来了,双眼此时还是红的,荀玲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咱妈去世了,唉~~~~”梁世忠说到底还是个孝子,眼睛里又晃荡着泪。
“我家那边怎么样?”荀玲还是担心娘家的情况。
“那边没事,当时都在外面,就你妈在院里掰棒子,地震也没伤着,挺好的,咱娘出殡时,你娘家过来人我问的,真是佛祖保佑啊!”梁世忠擦了擦眼泪道。
“怎么不让我们回去?”荀玲说。
“怎么回?咱们一共就600多块的存款,这回回去花的都差不多了,再说那边交通设施破坏的差不多了都,交通也很不方便,咱娘已经去了,我想过,叫你们再回去,但是仓儿他大爷说,有长孙就行,鹏鹏(仓他堂哥)在就行,来年清明再回吧,哎~~”
“明天我去给仓儿跑下学校的事,丧事办完后,我把老家的房子和宅基地卖了,咱们以后也不用回去了,在这生活吧,那房子倒的只剩下三面墙了,村西的老黑给了1300块钱,我给卖了,咱们的地我给了我哥哥了,这几年我也没怎么尽孝,权当是给我哥哥的补偿吧……”
“对了,我包里有只钢笔,是仓儿老师说是要送给仓儿,说让他好好学习……”
第二天,梁世忠借了辆自行车带着梁仓去了某市xx小学,见了学校校长,校长态度很明确,本市户口,如果没有本市户口的话,则不能入学。梁世忠是软磨硬泡,最后连校长也快崩溃了,说:
“你说以前是工程兵我都不信,你是文艺兵吧?说过相声?”校长无奈的说。
“不是,校长。你看,这孩子的确是块料子,不在您学校,可惜了……”梁世忠还是抱着希望。
“这样,你去马头庄小学看看,那学校也不错,孩子只要有出息在哪都一样的,对不对?”校长已经不想搭理梁世忠了。“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你的问题我们研究研究吧,在这之前,你先去马头庄小学看看,好不好?
“校长,就不能给孩子个机会?”梁世忠有些失望。
“梁同志,咱们都是党员,都知道,组织有组织的政策,对不对?你也要理解啊”校长转身要走。
梁世忠一看校长要走,马上拉住校长的胳膊说:
“校长,我就是个转业工程兵,现在就是个工人,收入不多,但是,为了孩子我舍得!您说吧,有什么条件?”
“你这个同志!什么意思啊?”校长看着梁世忠低眉顺眼的也不好意思发火。
校长看着瘦小的梁仓和一脸苦大仇深的梁世忠,无奈的说:
“这样吧,你去找一年级三班班主任马老师,如果她说能收,咱们再商量,行不行?”校长一看这架势不找个台阶是下不去了,找个刁钻的人把这位大爷请走再说。
一听这,梁世忠脸上立马是乌云一去满脸阳光,连声说道:“谢谢校长!谢谢党!谢谢!”
梁世忠带着梁仓来到了一年级老师办公室,此刻正是休息时间,办公室里满满当当的坐了将近十个老师,问清了哪个是马老师后,梁世忠将自己情况又说了一遍。
马老师是个快50的妇女,天津人,早年知青下乡来到了这,后来和当地人结婚了就没再回去。因为人比较刁钻,刻薄。平时大家都不喜欢和她打交道,此刻,连其他老师估计也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没等听完梁世忠的叙述,马老师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说:
“行了,行了,的吧的吧没完了怎么的?又不是你来上学,你说这么多干嘛呀?”典型的“卫嘴子”说的梁世忠也是一脸尴尬。
“我问他,”马老师指了指站在那的梁仓。
“快,过来,仓儿,老师要问你问题,好好答,答好了就可以上学了,”
“我可没那权力啊,别说的像真的似的”马老师斜着眼说道。按现在的话说,这马老师估计正处于更年期……
“你叫什么名字?”
“梁仓”
“写下来”马老师推过去一张纸和一支笔。
小梁仓很熟练的写了自己的名字。
“以前上过学吗?”
“上过,学前班”
“学了些嘛?”
“拼音字母和九九歌还有古诗”小梁仓说道。
众所周知,村里面学校年龄参差不齐,有的学前班里面还有一年级二年级的学生,高老师也不能每天教拼音和九九歌啊,有时教高年级的东西,学前班的孩子也听着。这马老师一听还有古诗,来了劲儿。
“哎呦喂~~学前班还学古诗了?来,给背一个”
“悯农二首,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梁仓背道。
“还行,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老师讲过”
“还会其他的吗?长点的,”马老师听见梁仓说到老师,下意识的看不起乡下老师,厌烦的问道。
“老师在课堂读过《出师表》,我不懂,老师没有讲过什么意思,”小梁仓看样子是不怎么害怕眼前这位马老师。
“你会背?不可能,你要是会背,我都得拜你做老师了,”马老师面向其他几个老师调侃道。
“会背”小梁仓说道。
“你背!”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
“等一下,你是不是带孩子来戏弄我来了”马老师打断了梁仓的背诵,转向梁世忠说。
“没啊,马老师,这孩子刚在老家上了三个月的学,没怎么学过呢还”
梁世忠看见马老师生气,也没考虑,脱口而出。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可真是让
马老师下不了台了……
“孩子,继续背,老师听听……”旁边的一直在看热闹的一个老师说道。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小梁仓。
“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小梁仓一背完,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老师们都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孩子,眼神都是一副不可思议。对于六岁孩子背诵《出师表》可真是长见识了,不管是不是听老师读过一遍能背下来,就算是自己死记硬背背下来的那都是天赋异禀啊!
这时上课铃响了,只见马老师拿起桌子上的课本,话也不说的走出了办公室,梁世忠还在那呆着呢,别说自己教孩子背了,就算把文章放在自己眼前,自己也未必能将文章顺利的读下来啊,看马老师走了,梁世忠也不知道哪办错了,呆在那不知道怎么办……
“孩子,我姓雷,叫我雷老师就行,老师问你几个问题行么?”刚才雷老师默默观察了一下这孩子,给她一种特别的感觉。见马老师甩屁股走人,扔下这不会所措的父子俩不管,这才过来搭话。
“嗯,能行”
“会算数么?”雷老师问。
“会,老师教过,”
“5乘以7等于多少?”
“35”小梁仓回答很快。
“9乘以8等于多少?”
“72”小梁仓回答速度还是依然很快。
雷老师想了想,问道:“13乘以17等于……”
“二百二十一”这回没等雷老师问完就回答了。
“一千一百一十一乘以二千二百二十二等于……”雷老师吃惊的看着小梁仓,因为她看见小梁仓已经在回答了!
“不会……念”
“哦,”雷老师松了口气,这要是也能答上来真不知道怎么说了,雷老师因为松懈了一下,貌似没听见小梁仓说的最后一个字。
“你长大后想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呢?你有什么理想吗?”雷老师问道。
“不知道,我没想过,如果想的话应该有吧”小梁仓眨巴着眼睛说。
“呵呵,你还挺有想法啊,”雷老师站起来转过脸对梁世忠说:
“这孩子我收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会给校长那说的,你下周一让孩子来上学就行,其他的你去找校长说就行了”雷老师和蔼的说。
“谢谢您,谢谢您,真不知道怎样感谢您,您看,您家在哪啊?我得登门拜谢啊!”听见雷老师说这话,梁世忠都不知道怎么表达。
“不用,我是看孩子有天分,是块学习的料,这样,孩子来了直接上一年级吧,我看他底子还是不错的”雷老师说。
回家路上。
“爸,这怎么读啊,2468642,”小梁仓念了一串数字。
“什么怎么读?不管怎么读,现在是你可以有书读了”梁世忠现在还沉浸在孩子能上学的喜悦中,根本就没注意小梁仓说的话。
最终,学校同意梁仓入学,条件就是每学期缴纳60块钱的“借读费”,60块钱!对于一个月只有二百多块的家庭其实真是不小的负担,当初卖房子的1300块钱在梁世忠回来的第二天就被荀玲拿到银行存了个5年死期。梁世忠一家四口人,吃穿住行全都需要用钱,工资到了月底基本上就光了,时不时的还得向左邻右舍借点,对于这条件梁世忠家庭条件虽然不好,但是还是比较乐意,因为孩子终于可以在不错的学校就读了……
俗话说的好,没有狠心的父母,只有狠心的儿女,父母为了孩子愿意付出一切,而可以为父母付出一切的儿女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