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高人指路,高人指路不如自己领悟。领悟是一种境界,它总能跨越各种世俗的障碍,发掘出人生的真谛,让生活变得清简,让心灵重获自由。静书的爸爸洪亦如就是一个能化繁为简,让心灵获得自由的充满智慧的人。他的那些有背于常理的行为方式背后,总会让我们隐隐约约地看到智慧的身影。静书的妈妈很懂得欣赏这样的才华,所以数十年来一直心甘情愿地做一个追随者,从不对爸爸的判断说一个“不”字。然而今天她却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所以在确认海波和静书已经去竹林挖笋之后,她急匆匆地步入厨房,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正在擀面的爸爸。
“亦如,这么多年来,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从来没有反对过。可是,今天这件事你是不是太草率了。静书还只是个高一的学生,你就让她跟人结婚,我总觉得这事不妥。”
“素琪,不瞒你说,我今天也吓了一跳。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确定我这么做到底会不会害了静书,这是我们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同意呢?”
“素琪,你还记得我们怎么会在一起的吗?”
“当然记得。当年我们两家成分都不好,找不到好的对象。后来,你妈托人到我家说亲,我爸到你家来了一回就把咱俩的事给定了。他说,你们村虽然穷,可是满山满坡的都种了柑桔,茶叶,以后的日子一定差不了。”
“你爸了不起啊,只凭这一点就敢把你嫁给我。”
“是啊,有时候我还真佩服他!”
“其实啊,很多事都是我们无法准备的。你想啊,我们现在觉得静书还小,结婚很荒唐,不能同意。可是你仔细想想,大了就真的清楚结婚是什么,为什么结婚吗?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都30几了,对婚姻不也一无所知吗!”
“说的也是,我当年之所以同意嫁给你是为了不夹在我妈和我嫂之间左右为难,只想嫁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别的什么都没想。”
“孩子们比我们当年强多了,你看他们连到哪里领结婚证,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都规划好了,他们考虑的比我们当年不知道周道多少倍。”
“可他们毕竟是孩子,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领了结婚证,万一他们今后走不到一块怎么办?周海波家里有钱,又是男的,想找什么样的女孩都不成问题;可我们静书是个女孩子,要是让人家知道她早就跟人结过婚有哪个男人敢要她啊,她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那我们快想办法阻止吧!”
“素琪,静书不是我们可以绑在身边的孩子。你还记不记得,静书三岁的时候掉进了池塘,被一个过路的老人救了,当时他对我们说过什么话。”
“你不说我倒差点忘了,他说让我们好好带静书,她是个有大出息的孩子,让我们不要挡她的道,我至今不明白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可这跟静书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一看到周海波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觉得静书是真的要离开我们了。”
“亦如,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我曾在一本书上读到过这样一句话,说机会就像一个披头散发倒着行走的人,等你能真的看清她是个机会的时候你已经错失她了。我觉得周海波就是静书的机会,虽然现在看起为,静书和他在一起有很多不适合甚至明显吃亏的地方,可是我们都不能否认,他爱静书,爱到愿意用婚姻也约束自己。静书跟着他会有更广阔的未来,他能给静书我们所给不了的东西,那正是静书真正需要的。静书不应该像我们一样被埋没在人群里,她应该像星星一样闪亮地活着。也许真的如你所说,那张结婚证会成为静书绕不开的一个结,会给她今后的生活带来不小的麻烦,可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完全没有坏处的,既然她已经作出了选择,我们就准备好陪她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每一个艰难时刻吧!”
“难道这就是静书的命,她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全自己。是我们害了静书,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有钱人家就不用冒这种险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们要相信静书能处理好一切。”
“我就担心静书被人欺负。”
“不会的,周海波也就是个有钱人,我们静书可是贵族,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你说什么呀?”
“你说解放前,我们两家在淳安苑里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有钱、有权、有势,是个真正的贵族,如今虽然败落了,可那点精气神还在,你看静书说话,做事那气派是一般家庭的女孩子能比的。他周海波也不是傻瓜,能随随便便就跟一个女孩子结婚,他昏了头,他爸妈能袖手旁观吗,有了正式身份可是有权分家产的。他们不比我们算的精啊?”
“说的也是,现在这些有钱人家跟我们祖上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能娶到我们静书是他们祖上积德了。”
“钱财身外物,如果因为钱的问题觉得自己矮人一截,静书就真的输了。”
“你越说越玄了,你就说我们静书以后会不会被欺负吧?”
“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静书这孩子心气高,悟性也好,功名利碌这些俗物绊不倒她。你别看那些有钱人,表面上看着挺嚣张的,其实心里比谁都虚,就怕哪天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只有跟我们静书在一起才会心里踏实。”
“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心里还是很担心。”
“不要担心了,担心也没用。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我就是不甘心,这也太便宜周海波了。”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们拼命反对,他们就把注意力都集中怎么对付我们上面,只会想到好的一面,对不利的因素欠缺考虑。相反,如果我们不反对,他们就会很快静下心来思考和规划以后的生活,会对未来做更充分的预叛和准备。”
“还是你想得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愿他们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