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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且说那日沈浩然和鲜于煜在城外分手,回府后免不了被府中长辈责难一番,还好沈浩然自幼习武,又天生性格开朗,没几日便又生龙活虎,将被责的烦恼早放在一边去了。

沈浩然虽天性放荡不羁、不服管教,因此次也自认错的离谱,近期也不敢再犯惹父亲恼怒之事,终日便也晨昏定省,在父母膝下尽孝,以求讨得父亲欢心,除曾出府去探望鲜于煜、王星峰等几位好友外,竟也做到足不出户,终日在自己院里读书习武。沈大人见他变化如此,倍感欣慰。因他时常惹祸,府内上下早已习惯,虽然见他遭到重责,但也不用多劝,只是更为小心在身边侍奉。

自鲜于煜和沈浩然先后回府受罚后,好友陆续前来探望,可他们好友之中有位名曰张子敬的,虽也是多次托王星峰等代替问候,本人却从未出现在两府之上。

原来张子敬自幼父母双亡,自小被远房叔婶收养,但这对叔婶德行欠佳,对张子敬并不爱护,他的堂兄更是时常刁难于他,当张子敬为免费劳力而已。因感念养育之恩,张子敬从不埋怨记恨,反而更加小心谨慎,每日孝敬叔婶、敬爱兄长,任其责打辱骂。偶然机遇,受到高人点播,自己又勤奋刻苦,如今已是一身本领在身,却仍不肯做出悖逆之事,依然寄人篱下在叔婶处过活。后因刘羽执勤遇伏,张子敬施展功夫救了刘羽一命,刘羽见张子敬出手不凡,为人谨慎,感念他救命之恩,便视张子敬为兄长一般,后知张子敬为人如此仁孝,非常敬佩,陆续向沈浩然、王星峰、鲜于煜等引荐,几人惺惺相惜,皆将张子敬视为知己好友。

因张子敬怕自己与这些贵胄往来,让叔婶心里有所负担,便不肯公然与大家会面,众人因敬他人品便也尊他意见,都暗中与他交往,两年下来,他的叔婶、兄长皆不之情。

这日,鲜于煜身上大好,虽然知道张子敬出门不便,但一算已有数月未见,心中探友之心速起,一早便向师父们提交了前日的作业,并禀明想出府探友之事。

鲜于煜被重责后日程被限制很多,武师父检查了课业觉得满意,便同意他出门半日,鲜于煜谢过师父,便带着安文、小四儿出门去了。

待到张子敬家中店铺附近,吩咐安文过去安排,自行带了小四儿在对面的酒馆等候。

安文进了店铺,佯作购物之状,一看正好张子敬在柜上忙活,一个伙计在一边接待顾客,便觉机会正好。

张子敬见安文进来,便靠了过来,安文轻声道:“张少爷,我家少爷来探望你来了,问您何时方便出去一见。”

张子敬一听鲜于煜来了,心中自然高兴,见已临近中午,来客渐少,叔婶今日一早便去城外镇上参加亲友婚礼未归,堂兄也有事刚刚出门,便向安文点了点头,安文见他点头便先行出去了。

张子敬吩咐伙计照顾店铺,便出去与鲜于煜会面,上了酒楼,见鲜于煜正坐着等他,两人不免寒暄一会儿。

鲜于煜想张子敬难得能抽身出来,不肯就此放他回去,便吩咐安文道:“今日难得张兄抽身,你速去通知沈浩然、刘羽和王星峰,半个时辰后在城外河坝上与我们会合!”

安文领命逐一去邀请。

鲜于煜又吩咐小四儿,去后厨准备几个好菜送到坝上,小四儿领命安排去了。

鲜于煜向张子敬道:“我们五人相识多年,细细算来却不曾一起聚过几次,今日难得张兄有空,我们五人便齐聚河坝之上,把酒言欢!”

张子敬知几位好友素日都在迁就于他,心中早感亏欠,此时便不肯扫了鲜于煜之兴,两人携手下楼,徒步先行,往城外走去,两人一路边走边聊,到了坝上,驻足远眺,风景怡人,两人心情舒畅不少,相视而笑。

这时,鲜于煜见到河中似乎有异,定睛一看好像有人在水里挣扎,赶紧对张子敬说道:“张兄,那边可是有人落水?”

张子敬本在欣赏风景,突闻此言,顺手向鲜于煜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人在水里挣扎,露出一只手在摇动求救!

张子敬忙道:“你不会水,岸上等我!”说完甩掉外衫跳入水中。

鲜于煜忙道:“你,你也不会水性,万万小心!”张子敬那里还听得到此话。

鲜于煜环顾周围不见一个人影,想进城呼救又担心张子敬安危,便在岸上焦急地看着水里,观察动静。

再说张子敬,虽不识水性,却自恃武功了得,救个把人没有问题,便提气跃入水中,待到水中见落水之人正渐渐向水下沉落,便托住后心将人托起,用头将他顶住,以保证溺水者头部露在水面之上,正打算这样将其运到岸上,谁知此时溺水之人虽人已昏迷,却也感到自己浮出水面,唤起自己的求生意识,拼命挣扎想逃离水面,而张子敬因头在水下不能换气,溺水人又在水面上如此挣扎,张子敬头上的重量骤增,慌乱之下控制不住,便呛了水,溺水人也从他头上再次滑落在水里,张子敬来不及多调整,连忙将那人托住,想再用头将他顶出水面,可那人头只要露出水面便拼命挣扎,试了几次都未成功,此时张子敬体力透支,突然气血不足,河水直接涌入嘴鼻,自己也在水中挣扎一会才勉强稳住,无法只好先上岸休整。

鲜于煜见张子敬爬将过来,忙拖他上岸。

张子敬到了岸上,本想稍作调息便入水救人,刚站起身来,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鲜于煜赶紧将他揽入怀中,拼命摇动呼唤。张子敬一口水吐了出来,觉得气息顺畅很多。

鲜于煜见他苏醒,又见溺水人已全部沉入水底,竟然忘了自己不会水性、毫无武功,去了外衫跃入水中赶去救人。

张子敬想阻挠却因气息不够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鲜于煜跳入水中。

且说鲜于煜跳入水中,见到一人影渐渐沉底,顾不上多想直接扶了过去,溺水人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将他抱住,鲜于煜心中一惊,忙挣扎想与那人分开,谁知一挣扎那溺水人将他抱的更紧,最后鲜于煜根本动弹不得,不能换气呛了水,只感觉自己随着那人一起下沉。

张子敬在岸上焦虑地观望,见鲜于煜一入水便没了动静,担心出事便勉强撑起再入水中,正见到溺水人死死抱住鲜于煜的脖颈,张子敬知鲜于煜因不识水性不懂救人之道,此时被撸了死扣,赶紧向前抢先营救鲜于煜,在水下用力想将溺水人的胳膊拽开,此时鲜于煜早已灌了半天水,张子敬拼尽最后力气,终于使溺水人的胳膊有所松动,鲜于煜的头滑落出来,因鲜于煜年少体重轻了很多,张子敬奋力将其顶出水面,缓步向岸边移动。

这时沈浩然和王星峰受邀已经结伴赶来,见坝上并鲜于煜、张子敬等人影,正在寻找,突然见水中露出一个人身,更是惊奇,细看打扮好像鲜于煜模样,不敢犹豫,二人双双入水营救。

鲜于煜和张子敬被二人救了上来,张子敬上岸吐了半天水后很快缓了过来。

鲜于煜则因灌水太多,又受到惊吓晕死过去,众人赶紧施救,半天鲜于煜才吐出水来,却也呼吸细微,话说不出来,指了指水面。二人不明白,转头看张子敬,张子敬困难的吐出几个字:“快,还有一人!”

沈浩然和王星峰一听,赶紧将鲜于煜交予张子敬照看,先后又跃入水中,因二人皆识水性,在水里上下翻腾几次,却依然不见落水之人,便又向下游搜寻了一二十米,终是不见人影,二人猜测此人怕是凶多吉少,已顺水漂到下游了,便上岸先看鲜于煜和张子敬的情况,看见鲜于煜水虽吐了出来,但面色依旧苍白,张子敬此时已经好多,便简单向沈浩然和王星峰讲述了些情况。

众人分析鲜于煜从未经历过如此事件,又被溺水之人揽入怀中抱死,必定受了惊吓,见鲜于煜此时这般情景,不敢将其直接送回元帅府,便商量回城让他先修养恢复一下,张子敬家虽然最近,却多有不便,若在沈浩然家中修养,片刻元帅府便会收到消息,最后觉得王师父外出探友未回,以王师傅的性情,即使过后知道此事也不会责怪鲜于煜,便决定回王星峰家调养。

待到城门,沈浩然吩咐一个守城官兵通知府衙有人溺水身亡,速派人沿河打捞,又命一个官兵去请大夫,火速赶到王星峰家待命。

到了王星峰家,三人小心将鲜于煜扶在床上,鲜于煜又吐出些水来,只觉得肝肠寸断后才稍有好转,便看着众人微微说道:“别,别……”

沈浩然知他意思便接着说道:“别通知元帅府!”鲜于煜轻轻点头。

这时大夫匆忙赶来,为鲜于煜诊治一番后说并无大碍,让鲜于煜静养即可,几个人的心终于落定,分别找了椅子坐在床边照看。

待到小四儿带着酒家的人来坝上送酒菜,只见坝上无数官兵寻找什么,一个好事儿的店家小二跑去看了会儿热闹,回来诉说有人溺水正在打捞尸体,小四儿也不在意这些,只环看坝上四周寻找几位公子,找了半天未见人影,低头却发现地上有两件外衫,好奇拾起一件白色衣衫来,定睛一看,竟是自己少爷之物,忽然明白很多,几乎晕了过去!

小四儿毕竟年龄尚小,遇事不多,一见这外衫是自己少爷之物,料定这溺水之人便是鲜于煜和张子敬二人,也顾不上向官兵求证,慌忙跑回府上禀报,一气跑回元帅府,却不敢先报元帅,先进内院托人带了口信给鲜于夫人,鲜于夫人一听儿子溺水而亡,瞬间脑耳轰鸣,虽不敢相信,可看到小四儿带回的外衫,也是深信不疑!

可怜鲜于夫人,踉踉跄跄、步履蹒跚上了轿子,由小四儿引领着去了河边。

鲜于夫人一下轿,远远望去见官兵抬着一人缓缓而来,鲜于夫人泪水泻然而下,将搀扶她的婢女推到一边,摇摇晃晃的径直朝着官兵走去,眼睛死死盯着所抬之人。

官兵虽然不认识鲜于夫人,但见她神情如此,知道是死亡家属收到消息,便也不阻挡,自觉停在她身前。

小四儿想揭开死者身上的盖布确认,被鲜于夫人挡住。

鲜于夫人抖着手,想要亲自去揭死者身上的盖布,手在空中抖了半天却没有勇气,另一只手则不停垂胸,默默哭泣。

哭了一会儿,鲜于夫人紧闭双眼,鼓起勇气掀起盖布,同时腿脚一软瘫倒在地上,婢女们赶紧上来搀扶。

小四儿趁机向前一步,看了一眼,惊奇道:“这,这是谁,并不是少爷!”

鲜于夫人听小四儿如此说法,忙起身来看,见死者身形魁梧,面色苍白肿胀,却不认识是何人,不觉也是一惊。

官兵一听他们和死者并无关系,也不再停留,径自抬着走了。

老夫人看着远去的人群,不停环顾四周寻找鲜于煜的身影。

这时刘羽和安文从下游走了回来,原来小四儿慌忙回府禀告后,二人也赶到了坝上,却不见鲜于煜等人,见官兵打捞溺水之人,便向前去了解情况,在官兵口中知道沈浩然一行人去了王星峰家中,便协助官兵寻了死者尸体,此时二人正要赶往王星峰府上探明情况。

安文见鲜于夫人在此,甚是惊异,赶紧上前叩拜,刘羽更是执军礼参见。

鲜于夫人见二人在此,连忙询问鲜于煜身在何处,安文赶紧将所知情况禀报,老夫人命引路去王星峰家中。

刘羽赶紧头前带路,小四儿趁机将情况告知安文,安文恼他轻率,教训了他一掌,可事已如此,便嘱咐他听命行事,万不可轻易将此事告知他人,小四儿见安文恼怒,便知自己冒失犯错,惊扰了夫人不说,怕会连累少爷受责,忙向安文认错,安文便命他先行一步,到王星峰府上通知鲜于夫人即将赶到。

众人听了小四儿禀报,虽不明缘由,却也不敢迟疑,命小四儿屋内照顾鲜于煜,三人赶紧在门外等候迎接,待到鲜于夫人赶到,几人忙施礼参拜,鲜于夫人命他们起来后也不等王星峰引领,径直往房中走去。

三人见夫人如此急迫,知她担心鲜于煜,王星峰便紧走几步到鲜于夫人前面带路,其他人便在鲜于夫人后面跟随。

小四儿早将座椅收拾妥当,见鲜于夫人进来赶紧退出,安文将鲜于夫人搀在椅上坐稳,众人皆侍立一旁。

鲜于夫人看见床上躺着的鲜于煜,见面色已经好转,不仅放心许多,王星峰等又将已请大夫诊治无恙的话语陈述一遍,以慰鲜于夫人忧子之心。

鲜于煜更是想挣扎起来请安,只因身体虚弱不能支撑,鲜于夫人便命安文扶他躺好。

鲜于煜见母亲垂首落泪,心中愧疚,连连向母亲请罪。

鲜于夫人知道若自己在这里守着,会造成大家不便,知道鲜于煜身体虚弱,此刻不能回府,便令他在此修养,又命安文、小四儿好生侍奉,才起身回府。

鲜于夫人离开,刘羽与众人才互相施礼相见,只因鲜于煜体虚需要静养,众人皆在此怕影响他休养调息,遂约改日另行相见,陆续离开王星峰家。

鲜于煜闭目在床上休养,王星峰自在床边陪伴。

一入夜安林便奉夫人之命将鲜于煜接回帅府!

不表他人各自回府,只说这张子敬,自中午便离开店铺,此时叔婶怕是早已返回,恐二老因他私自外出恼他,便加快步伐,想尽快返回店内。

刚刚走到路口,便遥遥听见阵阵嚎哭,张子敬虽心中思量何人如此,脚下并没迟缓,直奔自家店铺而来,待张子敬走到店铺门前,突然一愣,只见街门紧锁,看时辰离打样时间尚早,便思量,怕是家中有事发生,又细细辨听这嚎哭之声是从自家院落传出,慌忙向侧边小门急行几步,待到门口,见很多人围观,顾不上询问原由,慌忙分开众人,进入院内看发生何事?定睛一看,只见一口棺椁摆在庭院当中,自己的叔叔婶婶正在拍棺垂胸哭泣。

张子敬紧盯着棺椁,不明白是发生何事,便向前挪动了几步,瞠目结舌呆立在那里,不知该向谁询问。

店里的一个伙计见张子敬回来,忙跑过来和他说明情况,说下午少东家溺水而亡,官府验身后刚刚送回不久。

张子敬听到伙计这般讲,立时心中一震,有种不祥的预感,便颤声问道:“是,是什么时候?”

伙计回道:“送回不到一个时辰,据说是在城外堤坝的下游处找寻回来,落水原因并未查明……”

张子敬未等伙计把话说完,只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立时昏厥在地。

围观的邻居及伙计素知张子敬为人仁孝,以为他听到噩耗伤心过度昏厥,心中不免赞叹一番!众人赶紧呼救,见张子敬双眉紧锁,毫无反应,知他昏死过去,一时半刻缓不过来,众人便帮忙将他抬回屋内休息。

他的叔婶此时心中那里还顾上他的死活,任凭大家搀扶而去,张家二老只在棺椁面前不停哭泣,抱怨天地不公,令他二人老年丧子,断了一脉香火。

原来张子敬兄长外出办事,在外面受了些怨气,他性情向来暴躁,怎能轻易忍气吞声,可做生意素来讲究和气生财,他自幼便随父打理店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也不意气和人吵闹,怏怏不快回来,却也不肯直接回店,漫步走到城外沿河散步,以求舒缓下心神,因天气炎热,又刚刚动了肝火,看着坝里一片汪洋,便想下水畅游,借此冷静一下,虽常听说这里蓄水很深,可毕竟年轻气盛不怕涉险,又自恃水性了得,便跃入水里,人刚一入水没游多远,便觉右腿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像是水下有人将自己往水里拖入一般,不仅大惊,慌忙挣脱,可却被死死拽住挣脱不掉,便大声呼救,此时临近中午,游玩的人早已陆续返城,那里有人半个人影,时间不长,整个身体便被拖入水下,自己也被灌了很多水,求生的本能使他将手伸出水面,摇摆做最后求救,这位张家少东家万万不曾想到自己会如此命丧,也难怪民间流传“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般说法!

因是溺水横死,又尚未成婚,按当地习俗必须当日日落前下葬,众人见张子敬昏倒未醒,少不得帮忙张罗一番,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将张子敬的堂兄掩埋妥当,回来后又劝慰了张家二老一会儿,众人各自散去。

张家二老始终不愿相信爱儿已与他们阴阳两隔,依然在庭院哭泣,两个伙计怕如此下去二老会因过度伤心,毁了身体,便搀扶二人回房休息,知道此时二老刚刚丧子没有胃口,两个伙计也不劝,便自行吃了饭休息去了。

且说张子敬躺在床上缓缓苏醒过来,只见眼前漆黑一片,知道已经入夜,赶紧摸下床来点了灯火,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胸口又不免一阵绞痛,懊恼不已,便掌了自己几个耳光,直到嘴角有血渗出方罢手,又深深叹了几口气,心口的疼痛才减缓不少,踉跄着走到叔父房门外,闻听叔父婶娘哭声虽已减弱,却传来阵阵伤心欲绝的叹息之声!张子敬此时更加认为是因自己救助不利,造成兄长枉死,铸成不可原谅的大错!

原来张子敬下午回来,一听伙计如此描述,心里便知他和鲜于煜未能救出的落水之人便是自己的兄长,顿时气血上涌,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只因他们到坝上时,他兄长仅露出一只手挥舞求救,关键时刻,张子敬在水里那里顾上确认溺水人身份,只是竭尽全力救助,后因自己溺水、体力不支回到岸上,鲜于煜跳入水中救人,待他恢复第二次入水时,只见到鲜于煜被死死抱住不得脱身,一心只想先救鲜于煜脱身,更没多看那人一眼,等沈浩然、王星峰入水救人时,因早已溺水而亡,尸体顺水而下了,沈浩然、王星峰担心鲜于煜和张子敬有事,并未亲自参与打捞,而是通知府衙派人去了,因此也并未见到死者模样。

张子敬此时想到兄长就在自己眼前求救,而自己两次下水却都没能将其救出,如此便等于他亲眼目睹了兄长死亡的全部过程,兄长如同被他所害无异,他如此责备自己,便更觉得愧对叔婶,恨不能用自己的命换回兄长,此时听见叔父婶娘如此哀怨,那里还撑得住,便推门进入,扑通一声跪在二老面前,自责请罪。

张家二老见他突然出现,以为是来宽慰自己,不免又念着儿子哭泣一番,此时见到张子敬没了往日的厌恶,反倒亲近了许多,便想扶起他来。

张子敬此时心情充满了愧疚和伤痛,眼眶泪水充满,膝行一步,双手抱住叔父的双腿,颤声哭道:“子敬对不起二老,更对不起兄长!”也不等张家二老询问,便将如何在坝上两次入水救人之详细情形告知二老。又发誓不曾看清是自己兄长,如若不然拼死也要将兄长救出水面。张家二老本来就怨天尤人,又找不到儿子溺水死因,此时听张子敬这般陈述,便将怨恨天地之心全部放在张子敬身上,立刻将张子敬视为杀子凶手一般,一同哭嚎上来厮打:“天杀的,怎么没淹死了你!”

可怜张子敬自中午便未进食,又两次下水救人,回来后又经丧兄之痛,身子早已支持不住,虽见叔婶发狠打他,却也躲避,任凭二老打骂,心里更是恨不得让二老将他立刻打死,给兄长抵命以表愧疚之心。

张子敬匍匐于地,含泪忍受,张家二老尤不解恨,合力将张子敬轰赶出屋外,厉声让他即刻滚出家门,二老关门回屋,不免又哀苦一阵,每每想到张子敬没能将儿子救出,对张子敬更加痛恨。

张子敬此时不敢敲门求情,却也不肯就此离去,默默跪在院中待罪,想着与自己擦肩而逝的兄长,恨不能即刻死掉跟了过去,更恨时间不能倒流,自己宁可拼着自己一死也会救出兄长,又担心叔婶因痛失爱儿,过度悲伤毁坏身体,又想叔婶生活就此没了依靠,自己便在心中起誓,即便将他打死,也要承欢在叔婶膝下,代替兄长为二老养老送终,他那曾想二老已将他视为杀子凶手一般,根本不予原谅!

天蒙蒙发亮,张子敬的叔父推开门来,见张子敬依旧跪在院子并未离开,怒火上来,心道:你即不肯离开,我便将你打死在院中,便四处寻看,见墙边又一根木棒,便大步冲过去取在手中!

张子敬见叔父开门,慌忙叩首博得原谅。见叔父眼睛发红,怒视自己一会儿后便取了木棒而来,知道是要严责自己,却也不肯躲避,心中只盼着被叔父责打后令其消怒,依旧留自己在二老身边尽孝。

老爷子走到张子敬身前,提起木棒指向大门怒道:“你走,从此恩断义绝,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走不走?”

此时张子敬的婶娘更是在屋内大喊,怂恿老伴将其驱赶出家门。

张子敬眼含热泪,拼命摇头,那里肯走,老爷子气喘吁吁,吼道:“不走就打死于你!”

张子敬见叔父如此,不敢说话,便府身在地,身背一片展开暴露在叔父面前,老爷子也不顾虑,抡起木棒,不管背上、臀上、腿上、头上一顿乱打,张子敬咬牙忍痛,虚汗已出,只觉得天地昏暗,身上更是万箭穿心般的疼痛,虽有武功却不肯运功减轻痛楚,直打的他昏倒在地,几乎没了气息。

等两个伙计听到打骂之声出来时,张子敬早已是血肉模糊,昏倒在地上,二人见打得不成样子,虽不明原委,但毕竟是人命关天,赶紧上前拦阻,老爷子也不多解释,怒视着昏死在地的张子敬,命伙计将他拖出院子,口里仍喊着不允他踏进家门半步。

两个伙计见劝不得,便将张子敬抬了出去,二人自是不肯真的将张子敬扔在街门,便思索良策,想到店主刚刚丧子没有精力打理店面,趁店主不注意时将张子敬藏在店铺里了。

再说张子敬,未及时进食又伤了心神,跪了一夜又遭此荼毒,整整昏迷一日不见苏醒,两个伙计虽然着急,却也不敢明着去找大夫为他救治。

知道张子敬通晓药理,便在张子敬身上翻出两个小瓶,可却都没有说明标记,两个伙计摆弄半天,因不如是何用途,也不敢乱给他服下,二人没有良策,只好轮流看护照顾,期盼他靠自己意志挺过此劫。

这日,两人刚开门营业,便看见一面熟的少年从门前路过,伙计虽不知道其名姓,却因他多次来找张子敬而见过几次,断定是张子敬的朋友,连忙跑上前去搭话:“小哥慢走!”

路过之人正是沈浩然的贴身随从沈颜是也,因公子并未吩咐安排与张子敬相约,所以沈颜即便路过张家店铺也从不进来打扰,今日突然见店内伙计出来拦住自己,心中自有疑问,便止步询问。

只见伙计轻轻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他进店讲话。沈颜跟随进入店中,一个伙计引着他去看张子敬,另一个伙计怕店主突然入店牵连他二人便在门口把风。

沈颜一见张子敬昏睡在床上,头发蓬乱、额头青紫,浑身上下更是血迹斑斑,不禁大吃一惊,也不敢久呆询问二人张子敬为何如此,连连拱手请二人代为照顾片刻,便立刻赶回府中禀报沈浩然。

沈浩然一听大惊,思量何故如此,却也先顾不得其他,连忙亲自带了人将张子敬接回府里。

两个伙计未曾想张子敬的朋友竟有如此派头,不敢向前,任由他将人带走,沈颜这才腾出时间询问些详细情形以便沈浩然垂询,终是不放心,又带了个伙计回府等待询问。

回到沈府,大夫已经得信儿赶来,沈颜等想为张子敬除去衣衫以便救治,可因衣服和血液黏合在一起,不敢硬来,几盏茶的功夫才将他身上衣衫全部除去,如此折腾,张子敬也没醒来,只是在伤口疼痛时无意识的抽搐着,沈颜看在眼里,不免叹息一阵。

沈浩然见张子敬浑身上下青紫一片,处处伤口,触目惊心,赶紧命大夫细心救治一番,确定内脏、骨头都无大碍后方才放心。

因未能及时救治,伤口有些轻微发炎,大夫赶紧开了药方,又嘱咐需好生调养一阵。

沈浩然忙命抓药煎服,忙乱一阵,沈浩然又想起日前自己受责之时,张子敬曾为自己配的药来,看着沈颜给他涂好才安心,差遣随从照顾沈浩然,自己回房间询问沈颜情况。

沈颜先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通报一番,又命伙计进来讲述一遍,伙计领了赏钱自回店里,心中自是为张子敬有这样的权贵朋友感叹一番不提。

单说这沈浩然,听伙计说张子敬兄长日前溺水身亡,又见张子敬如此状况,便也猜出那日大家奋力营救的必是其兄长,也惊叹天下竟然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又见张子敬叔婶竟不顾张子敬生死痛下杀手,不觉怒上心头,恨不能马上去给张子敬报仇,将张家二老捉来教训一番解恨,沈颜自是一边劝慰一番,其实,沈浩然也只是心中发狠而已,他心中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教训张子敬的叔婶,以他性情醒来之日便会和自己拼命。沈浩然为张子敬着想,也只能先忍了下来,在床边陪伴等待张子敬醒来后再议。

张子敬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沈府,心中担忧家中叔婶,不顾身上重伤,挣扎起来,即刻便要回去继续恳求二老原谅,沈浩然劝阻不住,勉强同意,却不能放心他自己回去,正想陪着一同前往,张子敬却口吐鲜血再次昏厥倒地,大家又是一阵忙乱。

原来张子敬先后经历这么多事情,身心具损,早已精疲力尽,最终支持不住病倒在沈府了,谁曾想这一病便是数月的时间,沈浩然自是精心照料于他。

再说鲜于煜,自那日被安林趁夜接回帅府,因怕父兄担忧,便恳求安林不要禀报,安林知道近日因边民陆续在境内滋事,毁了很多民宅店铺,当地百姓也死伤惨重,鲜于庭听了报告后分析不像平常百姓所为,非常重视,正忙着追查事情起因及怂恿着,又考虑今日之事虽有惊却无险,也不想再让元帅心烦,便给鲜于煜服了颗安神的药丸,见鲜于煜便睡熟后又吩咐了安文等几句。

因鲜于庭每日忙于公务,早已传令子女无他命令无需到帅堂请安,所以鲜于煜歇了一夜,清晨便去给母亲请安,鲜于夫人不免又心痛一番,见鲜于煜无恙才安心。

早餐过后,因是少爷读书时间,不需要都留在书房支应,安文便命展青带着小四儿练字、习武去了,自己则带着展春在书房应承。

鲜于煜准时到书房温书,等候两位师父前来安排近期课业,安文等自在一边陪伴,为鲜于煜递茶、打扇。

先说武、杨两位师父,因自幼便跟随鲜于老元帅上阵杀敌,后又在鲜于庭元帅帐下听令,所以早已习惯军人作风,虽指导的是鲜于煜文化课业,却也如军人一般教导方式,每次都是安排好课业后,按时间结点来检阅结果,并不关心过程,如何达到这个结果全凭鲜于煜自己安排处理,达到要求便褒奖一番,离要求太远便教训一顿。如二人今见鲜于煜学识见长,又了解鲜于煜为人中规中距,无需亲身督学,所以并不是每天来鲜于煜书房。

过了一盏茶功夫,武、杨两位师父携手而来,鲜于煜等赶紧到门外迎接,进了书房,鲜于煜先向师父行礼问安,然后安文、展春也向前跪拜。礼毕,各归其位。

见杨师父在书架上递给一本尚未讲过的书给鲜于煜,命他在十日内先将全部内容背熟,鲜于煜称是,然后便坐下自行翻阅,两位师父坐下自行翻阅手里的书打算在此多呆一会儿。

鲜于煜翻着书,突然想到昨日自己被溺水者搂住时看到那副狰狞的面孔,不免心惊,手中的书脱落在地上,安文赶紧上前捡起递回给鲜于煜,展春则怕两位师父气恼少爷,赶紧为两位师父添茶换水,希望引开二人的注意力。

鲜于煜猛地警醒,侧身一看,两位师父都满脸问号盯着自己看,赶紧起身走到师父面前躬身施礼,请求原谅自己不敬之罪,安文和展春担心地一边站着,却不敢言声为少爷开脱。

武、杨两位师父了解鲜于煜性格,有此行径必有原由,便追问起来,鲜于煜不敢欺瞒师父,慌忙跪了,简单将昨日之事讲述一番。

武、杨两位师父因是武将出身,一向敬佩锄强扶弱的侠义风骨,听鲜于煜不顾自身下水救人,心中也赞他一番,所以并未责怪,令他起身继续读书,后来考虑到鲜于煜冒然犯险,又免不了恼他,虽知鲜于煜安然无恙,终还是不肯放下心来,怕鲜于煜真的出事他二人难见鲜于庭元帅,有负元帅信任,便趁此请准元帅,要求鲜于煜除去王师父府里受教时间外,不准离府半步,鲜于庭立刻准了,没成想王师父一时兴起前日远游探友去了,不知何时才回,武、杨两位师父为了他收心养性,以备科考,干脆命令他除每日晨昏定省外,不允许离开自己庭院半步,可怜鲜于煜从此便奉命禁足在自己的小院之内了。

鲜于煜虽心中万般不愿,却也不敢违背父帅、师父之命,又想到日前在父帅那里立过军令状,称自己下次科举必中元首,虽自恃才高对此有十成把握,可因还牵涉到两位师父和兄长的性命,自己也不敢掉以轻心,如此一想,便甘心听从师父命令,每日院中刻苦读书练字、修心养性,为下次科举做好充分准备。

且说沈浩然因好热闹,张子敬虽然是在沈府养病,却也甚是高兴,不肯将张子敬安排府内客房里,直接在自己院子收拾了间房,安排张子敬疗养,又令两个稳妥的贴身随从轮流照顾,沈浩然更是每天都去探视张子敬,亲自询问大夫了解病情,知道他病的严重不免感叹。

这日,见张子敬虽还不能起身,脸色却已好了许多,沈浩然甚是开心,见张子敬不停咳嗽,说不了几个字便气喘吁吁,怕自己在牵扯张子敬精力,影响他静养恢复,便不敢久留,劝慰了一番张子敬,返回自己房间,看了会书,又在院中练了几套剑法,终是觉得无趣,便忍耐不住只身出府去了,又闲随从们碍事,命令他们都留在府中照顾张子敬。

沈浩然骑着马,没多会便到了元帅府的门前广场,士兵小林见沈浩然来到,赶紧过来牵马请安,沈浩然因心情高兴,便从怀里掏出块散碎银子打赏他,小林赶紧称谢!

沈浩然也不再理他,昂首阔步便往府门走去,小林赶紧追了上来,诺诺问道:“敢问沈少爷今天来是拜见元帅?还是来找三少爷?”

沈浩然笑道:“我可不想活了,敢来打扰元帅?自然是找你家少爷!”

小林忙道:“沈少爷留步……”未等小林说完,沈浩然猛地回身,大声到:“嘿,我说小林,几天不见你也造反了,难道你也敢做挡客之事?”

小林赶紧讨好地笑笑说:“小的怎敢阻拦沈少爷,只是想禀告您我家三少爷被元帅禁足府上了,如今不允见客!”

沈浩然一听,很是吃惊,忙问道:“这是为何?”

小林无奈的摇头回道:“小的怎知,只知命令已经下达多日了。”

沈浩然听了无奈,猛地回身看着元帅府大门,小林以为他一时冲动想要硬闯府门,连忙挡在沈浩然身前,笑着冲他点头,一脸哀求模样。

沈浩然明白他的意思,甚为恼火,沈浩然怎敢做出闯府之事,只不过突然听到鲜于煜被禁足府中,一时茫然,不知鲜于煜因何被罚,担心而已!

沈浩然背着手徘徊几步,小林见状赶紧跟着他的步伐劝慰他,沈浩然被他唠叨烦了,猛的停住,“啪”打了他一个耳光!

小林茫然地看着沈浩然,一脸的委屈,不敢再和他说宽慰的话,心想自己好心劝慰何至于此,便抬手柔着自己疼痛的面颊。

沈浩然看小林满眼委屈地看着自己,虽然知道自己理亏,却也不肯认错,这时看到小林柔脸的手里还握着他刚刚赏下的那块碎银子银子,趁小林不注意突然将银子抢在手里,扬着手中的银子冲着小林说道:“哼,这个爷收回了!”说着怏怏不快地骑马走了。

小林看着沈浩然背影,哭笑不得,心想,这位小爷这般大了,依旧如此心性!

皓月当空,正是月圆之夜。

刚一入夜,安文便命展青、展春去别院跟随教习练武去了,自己则在屋内指导小四儿认字,教了一会便吩咐小四儿自己练字,便起身到鲜于煜房中换新的茶水。

安文端着茶水进来,鲜于煜正在秉烛夜读。

安文将茶放在桌上,将旧的茶水收了先放在一边,拿起摇扇替鲜于煜扇着,看见鲜于煜额头汗水直流,道:“少爷,屋内闷热,不然您到外面坐回儿?”

鲜于煜摇摇头,继续看着书,安文只得为他摇扇,希望他能凉快一些。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纸团从窗外直向鲜于煜这边飞来,安文见状提气翻身落在桌前,右手一提便将纸团接住,又从窗户往外观察并无人靠近,才转身将纸团交予鲜于煜手中。

鲜于煜正在读书,突然见安文摇身翻起,虽知有状况发生,却也稳坐在椅上,看着安文处理。

见安文递给自己一个纸团,甚是惊奇,便打开在灯下观看,只见字条写了两个字:“屋顶”。

安文见字,叫了声:“小四儿”,便从窗户飞了出去,翻身跃上屋顶。

小四儿正在隔壁练字,听见安文叫自己,便知有事,年龄虽小却反应敏捷,迅速冲进屋来横身挡在鲜于煜的桌前,眼睛不停观察屋内外动静。

等安文在屋顶站稳一看,却王星峰一身夜行衣打扮,躺在屋顶佯装赏月,安文赶紧上前,俯在他身侧轻声道:“王少爷!”心中不免一惊,明白王星峰是夜闯帅府,此事非同小可,因此怕惊动巡夜人员不敢大声说话。

王星峰见安文俯身说话,知他怕有人发现,便伸出手指在嘴上,示意他噤声,然后笑笑轻声在安文耳边神秘地说道:“安兄放心,我具已查看过了!”

安文听他如此说,更是担心,明白他还进出了其他院落,可此时也不好说些什么,便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祈祷别被发现才好。

王星峰又道:“我是来探望鲜于兄,请安兄通报一声,就说我邀他在此赏月!”说完又躺在屋顶上。

安文笑笑称是,便纵身返回屋内,禀明了鲜于煜,鲜于煜知王星峰犯险探望自己,又多日不见,一听要在屋顶相见,因他不会武功从未做过如此惬意之事,心下甚是高兴,便由安文携上屋顶相见,两人简单叙礼后,都仰天躺在屋顶之上,看着明月星辰。

安文知道俩人多日不见有很多话聊,估计时间不会太短,若自己也在房顶,怕人多易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倘若被元帅知道王少爷夜闯帅府不好收场,便下来安心领着小四儿自行练字去了。

王星峰小声说道:“前日从沈兄那里知道你被禁足,我知他和刘羽都不便违令探望,无法将张兄病危之状告知于你,所以只有小兄来此一游了。”

鲜于煜忙询问张子敬何以会病的如此,王星峰便将这些日子知道的情况给鲜于煜讲述了一遍,鲜于煜听完吃惊不小,虽知道张子敬已度过危险之期,却仍担心了半天。

王星峰知他如今禁足,急也无益,便说了些宽慰他的话就此转移话题。

二人仰天凝神望月,半天没人开言,就这么安静的躺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且说鲜于煜虽拜师于王星峰之父,可因王师父父子二人都不拘泥礼教,故王星峰虽也受教于父亲,却并未拜师,故此他二人便只讲朋友之义,王师傅也是洒脱的性情,并不计较,任他们随意称呼,而王师傅最擅长奇门遁甲之术,对儿子和徒弟都是倾囊相受,二人都学习异术多年,今日难得是切磋的大好机会,便一起仰天观看探究起天象来,正在两人互相讲述心得侃侃而谈之时,就看天空有三颗亮星突然偏离主位而同时西移,俩人见状大惊,同时坐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便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俩人都有些心神不定,正不知该当如何之时,就听院外有人大喊一声:“何人在此?”

王星峰见被人发现,自己知道擅闯帅府罪过不小,又怕连累鲜于煜,不敢暴露身形,所以打算趁没被认出之前抽身而去。

王星峰迅速看了鲜于煜一眼,鲜于煜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快走,王星峰俯身便腾空飞出离去,鲜于煜怕他被人发现也不免担心了一会儿。

安文在屋内听见爹在院外说话,知道不好,想赶紧上房接应少爷下来,可他人才翻身在院子站稳,安林已经飘落在他面前,正在看他,安文不敢看爹,不安地抬头望了望房上,垂首侍立在爹身边,不知所措。

安林抬头一看,屋顶上竟然是鲜于煜,只见鲜于煜小心地站了起来,因怕鲜于煜有所闪失,安林亲自越上房顶将他接了下来,见鲜于煜无恙才放下心来。

便询问道:“少爷,刚才是什么人?”

鲜于煜低头缄口不言,不肯将名字说出。

安林便看安文,安文忙低头,也不肯多说半句。

安林见安文不肯作声,很是不快,也不好在少爷面前深问安文,便令安文服侍鲜于煜回房。

虽然知道必是鲜于煜相熟之人,此刻不会有危险之事发生,但想到此人竟然轻易出入戒备森严的元帅府,安林不免疑虑,自己则顺着黑衣人的逃走方向追查下去,一路查无结果,回府后便吩咐加派巡夜人手。

安林也不在向安文询问此事,因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性格,虽从不敢做欺瞒自己的事情,但若牵涉鲜于煜安危之事,即使将他打死,他也不会肯说半句,安林也正因为安文如此忠心护主的性格,才更放心他侍奉在鲜于煜身边。

而鲜于煜那里能安心看书,凝神坐在桌案之前,脑中不停浮现刚才的星象异状,而此时,王星峰也在自家院落眉头紧锁、仰天发呆……

经过一番调养,这日张子敬挣扎下得床来,依旧咳嗽不停,为了让沈浩然同意他早日回到叔婶身边,便想尽快养好身体。

张子敬撑着虚弱的身体在桌前坐下,铺纸研墨自己开了一张药方,沈颜等发现连忙侍奉,张子敬将药方交给沈颜,请他帮忙按方抓药配制。调养了几天,果真大好。

沈浩然听到沈颜禀报,赶紧赶过来探望,见张子敬一身青衣服饰,早已梳洗利落,正扶着桌子一角站着,因病了多时,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面容更是憔悴,沈浩然不免心痛一番。

张子敬看他进来,勉强冲他笑了一笑,请他坐了,施礼道:“叨扰沈兄一段时日了,今生恐难报此恩!”

沈浩然见他如此客气,脸上不喜,道:“张兄怎地和我如此说话,当我为外人不成,那我可不依!”

张子敬知他性情直率,便冲他点头笑了笑,道:“怎会将沈兄视为外人?”见沈浩然恢复了面色笑容,接着说道:“今我身体好转,不放心家中叔父和婶娘,想即刻赶回家中,也好让二老有个依靠!”

沈浩然知道劝他不住,便道:“我虽想继续留你在沈府,不愿你回去生活,可也不敢扰你决定,只怕是你叔婶如今不肯释怀于你!”

张子敬点点头似有所思,喃喃道:“少不得恳求二老!”

沈浩然见张子敬去意已决,又担心他叔婶再对其打骂让张子敬又添新伤,不放心他一人前去,便起身大声道:“好,我便送你回去,命你叔婶好生待你,你叔婶若敢再为难与你,我定不轻饶!”

张子敬见沈浩然话语有些激动,知他一向虽其心性办事,便阻止道:“沈兄若做出半点欺我叔婶之事,张子敬便自绝在你面前!”

沈浩然惊愕地看着张子敬,知他既如此说便会真做,连忙摇头称不敢,一时也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又听张子敬道:“此是我家事,我自会处理,不想让各位兄弟因此为我出头,若叔婶真的不肯收容,我便日日跪求,终有一日会云开见月!”

沈浩然无法,二人便抱拳作别,沈浩然站在沈府大门前,望着转身离去的张子敬,看着他步伐不稳,艰难前行,终还是不能放心他只身前去,便让沈颜暗中跟随前去照应。

张子敬晃身朝自家店铺走来,只觉得头昏眼花、身重千斤,走走歇歇,好一阵才到店门附近,望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店铺,心中翻腾,不是滋味儿,踉跄前行几步,手便扶在门框上,他抬头望向屋内,见店铺内并无客人,两个伙计正忙碌整理店内物品,便抬腿迈入。

两个伙计见他进店,甚是紧张,一个伙计赶紧忙回身关上通往内院的小门,侧身在门缝中观望动静,另一个伙计则赶紧迎了上来搀扶,也不往店里让,搀着往外走慌道:“快走!”

张子敬那里肯往外迈腿,含着泪水泪水颤声说道:“二老可好?”还未等这个伙计说话,便听到望风的伙计慌催促道:“快,少东家来了……”

搀扶张子敬的伙计一听,也不顾张子敬肯与不肯,便携了往外走,推到门口还补了一句:“客官,慢走呀!”伙计见张子敬迟疑,偷偷指着离店铺不远的茶座示意他去等候!

张子敬因心中诸多疑问,便按伙计指的茶座去等,恍惚又听见店内有人说道:“今天生意怎样?”,“少东家来了,请坐,这就取账簿给您……”

张子敬端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茶水发愣,心中思索,细细回想确定自己并未听错,刚刚伙计称的的确是少东家三字,可兄长已经…所以张子敬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垂首频频摇头,这时见那个伙计急急忙忙跑过来,也不等张子敬相让,坐在他对面,此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便道:“我说,以后万万不可再回来了,今天好险呀,差点就被少东家看到!”

伙计又赶紧大口喝了口茶水,便把详细情况讲给了张子敬,又忙着回店里了。

原来,张家二老丧子之后,一腔悲愤,对张子敬更是恨之入骨,可不管如何,儿子毕竟死了,他这支血脉就此断送,便觉得对不起先人,每日在房中暗暗伤心落泪。他的一个表姐听说,前来探望,见他如此,便商议将自己的一个儿子过继过来,承欢于膝下,张家二老自然千恩万谢,对这个儿子视如亲生,更将店铺直接交予他手上管理,二老自此不再过问。如今也已是月余的时间了。

张子敬听完,瞬间脑耳轰鸣,本想站起身来离开,却只见众多人影在自己面前漂移、摇晃,虽见茶馆的伙计在他面前张着嘴说着什么,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听见自己重重的喘气声。张子敬知道不好,便狠狠的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便摇晃着走了,对在后面追着要茶钱的伙计视而不见,沈颜暗中拦住伙计付了茶钱,在后面尾随跟上。

张子敬漫无目的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清醒很多,发现自己身在城外,便找了地方坐下暗自垂泪。心中明白,叔父婶娘即做如此安排,今生便不会再肯与他相认了。

突然想起,自兄长下葬后,自己从未祭拜过,便朝着坟地方向走去,只见一座孤坟展露在他面前,正是兄长之墓,便扑倒跪在墓碑之前。

张子敬对当日没能救出兄长,虽多有愧疚之心,但顾念叔婶年迈,一心要奉养二老,因此并未有决绝之心,如今见张家二老认他人为子,自己没了依托方向和牵挂,便起了寻短之心。

沈颜在附近隐身观望,只见张子敬跪在墓碑前喃喃自语,突然见他向兄长拜了几拜,手掌一举向自己的天灵盖打下。

沈颜一惊,可心中明白以自己的身手,此时阻拦已经为时过晚,便紧紧闭起双眼,不忍再看。

沈颜慢慢睁开双眼,只见张子敬手掌高举,一动不动,不知发生何事,便迅速起身冲了过去,他人未到,就见一个人影斜身横在他面前,抢先到张子敬面前,只见此人在张子敬肩上一点,便单膝点地,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道:“张兄,何至于此?”

且说张子敬正欲挥掌自绝,忽然被人点了穴道,正在诧异,瞬间又被解开穴道,胳膊便落了下来,凝神一看,却是刘羽半跪在他面前。

见刘羽询问,张子敬纵有千百话语,此时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便含泪道:“刘兄,何必救我!”

沈颜赶紧过来躬身给刘羽见礼,刘羽见这里也不是谈话场所,便同沈颜扶着回沈府细说。

回到沈府,沈浩然听报赶紧迎了出来,刘羽和沈浩然简单听了下沈颜的回报,知此时也不便深劝,只能等张子敬自己想开。

刘羽恳先请沈浩然对张子敬留心照顾,又说了几句宽心的话,不敢久留沈府,便起身告辞等待向鲜于炤将军请罪。

原来近日异国高手时常出没在龙城、柳城、凤城等地,不知图谋何事!鲜于炤奉命暗中派遣多人已追踪了几日,想查明其入境的真实目的,终是因那人狡猾,多次都在眼皮底下逃脱。今日一早,鲜于炤又收到消息,此人要在郊外会见一重要人物,虽不能确认消息真伪,但也不肯放弃一线生机,便安排三个身手敏捷、善追踪的手下分头埋伏,刘羽便被安排在郊外西面方向候命。

刘羽一早便来到这里,查看环境,找到最佳位置,埋伏好后没多久,却见张子敬缓步而来,不住摇头叹息,又见沈颜后面跟随保护,便没现身,本想就此静静等候敌人现身,可看时辰尚早,又不明白张子敬为何来此,有些好奇,便也跟过去查看,待发现张子敬想寻短见,赶紧出手相救,刘羽见张子敬一心求死,知道以沈颜的身手根本阻拦不住,不敢将他留给沈颜单独照顾,亲自护送他回了沈府才放心。

可这一折腾,便错过了最佳埋伏时机,看时辰敌人会面时间已到,若此时赶去,怕自己打草惊蛇,打乱了将军的追踪大计,可也不敢直接回营领责,还是轻身赶到郊外,希望能帮上点忙,因为来的太晚,不敢太靠近他们的约会地点,便在百丈以外藏身窥探,远远的能看见两人的一点身形,听不见谈话内容,等到见敌人分手各自离远去,才敢展露身形。

刘羽提起一口真气,凌空飞起,落在俩人曾站立的地方,环顾四周,等待同伴前来和自己汇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并不见同伴露面,心中诧异,便向南方树林寻了过去,未多久,突然发现一个同伴斜靠在一颗大树之下,慌忙过去,探身一看,只见那同伴嘴角渗血,脖颈齐根断裂,刘羽早已大惊,心中一颤,担心另一同伴的安危,不敢再多想,连忙抱起同伴将他平放在一空地上,慌忙向东面草丛中寻找,不一刻便见另一同伴尸身躺在草丛之中,和前者一样,已经丧命多时,看着两个同伴的尸体,刘羽知道事态严重,赶紧回营禀报鲜于炤!

鲜于炤和鲜于烁正在营中商议事情,听说刘羽回来,命他赶紧进来禀报情况,刘羽大步进了营帐,跪倒叩首请罪,随即将二位同伴遇难之事禀报。

鲜于炤和鲜于烁听了刘羽的陈述,见三人同去却只返回刘羽一人,非常震惊,不知何人功夫如此,片刻之间竟然折损他两员干将,忙命人到城外抬回尸首,又禀退侍卫,单留鲜于烁、刘羽在帐内。

鲜于炤命道:“详细讲来。”

刘羽一听,便立刻笔直跪好,朗声道:“属下犯了死罪,请将军重罚!”说完俯首于地。

鲜于炤、鲜于烁兄弟见刘羽如此回答,不明内情,对视了一眼,便问原由,刘羽便将今日城外发生的事情详细禀报。

鲜于炤一听刘羽竟然擅离职守,并未看清敌人面孔,大怒,这时士兵来报尸首抬回,鲜于炤便命抬入帐内。

鲜于炤看着地下躺着的两具尸首,不免责怪自己安排不周,致使他二人送了性命,起身和鲜于烁、刘羽走到尸首跟前,见二个手下都是一招致命在敌人之手,不免也心中胆寒,预料此番必是从未遇到过的劲敌,见除脖颈之外,并不见其他伤口,完全找不到线索,无法判断何人下此毒手,哀痛了片刻,便命人通知家属、处理后事。

鲜于炤又在椅上坐好,鲜于烁垂首立在一侧,鲜于炤探身看着刘羽,刘羽忙又跪倒称罪。

鲜于炤因受父亲影响,管理部下一向奖罚分明、要求严格,如今刘羽身为军人,竟然不听命令擅离职守,犯了他的大忌,鲜于炤怎肯轻饶于他,虽心里也明白如不是如此,此时刘羽恐怕也已命丧九泉,但依旧不肯宽恕。

鲜于炤向鲜于烁询问道:“刘羽违抗上命,擅离职守,不顾同伴生死,该当何罪?”

鲜于烁道:“当斩!”

刘羽一听,不待吩咐,便向鲜于炤叩首称是,跪伏在地,甘愿受株!

鲜于烁不等大哥下令,又接着道:“可刘羽是今日唯一的活口,见过敌人模样的只有他一人而已,虽未看清详细身形,以刘羽之技,日后必可据此查获!”

鲜于炤听鲜于烁如此说,也觉不无道理,便向刘羽道:“你怎么说?”

刘羽叩首后抱拳回道:“属下不敢恳请将军宽恕,全凭将军处置!”说完再拜。

鲜于烁见他不肯求饶,便道:“限你一个月查明此事,你可办得到?”

刘羽垂首道:“领命,必在一月内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任凭将军处罚!”

鲜于炤听了便道:“如此,便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无结果,提头来见!”刘羽忙领命称是。

鲜于炤又命:“死罪可缓,活罪难恕,念你还需追踪敌人,姑且罚你二十军棍,自去领责吧!”

刘羽又叩首谢罚,站起来又向鲜于烁施礼称谢,自去领罚去了,鲜于炤和鲜于烁兄弟二人又商量了半天应敌人之策方散。

张子敬自被刘羽救下护送到沈府继续疗养,却心如死灰,多日不肯饮食就医,每日仰卧床上,神情发直,沈浩然见他如此,甚是担忧,百般劝慰终是无用。

这日,王星峰过府看望他二人,只见沈浩然正在张子敬床前,拍手顿足的乱转。

王星峰含胸抬腿迈入屋内,朗声笑道:“你如此形态,即便张兄不晕,我看着便先昏倒了”,说完哈哈大笑,端坐在桌边分别看沈浩然和张子敬一眼。

沈浩然见他如此,并不急着向他行礼,径直走到王星峰身前,喃喃说道:“你多日不曾露面,今日即来,不说劝慰一番,反倒拿我取笑”,说完也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沈浩然冲着王星峰努努嘴,示意他去劝解劝解,王星峰也不理他,任凭他在那里挤眉弄眼,站起身去摆弄房间摆件,沈浩然无法,自己又到张子敬床边劝说。

王星峰一边在房间走动欣赏房内摆设,一边微笑摇头听沈浩然那里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辞。

王星峰信步走到张子敬床前,冲张子敬冷冷说道:“张兄如此这般,意欲何为?难不成事态不按你的意愿发展,你便寻死觅活不成?难道非得做到令你叔婶每日对你感恩戴德,跪拜在你脚下,才算甘心?”

张子敬闻听,冷眼看了王星峰一眼,不明白他话中含义。

王星峰也不管他面带怒色,接着说道:“还是想就此了干脆断了你这条性命,让你叔婶终生不得心安?如若不然,你却为何如此?你可曾想过,他二人赶你出门后,是何想法?我前日夜里看过,二老没你在身边,倒是自觉生活安逸、快乐!他二老若能如此颐养天年,难道不是你的心愿?你怎能只求自己心安?你倘若真为二老着想,就应该为他们着想,随了二老的心愿才是!”

沈浩然见王星峰出言犀利,怕他惹恼了张子敬让他病情反复,不停地观察张子敬反应,看他似乎若有所思,又迟疑地看了王星峰一眼,王星峰冲他摇头笑笑,示意他别打扰张子敬,让他细细思索,便携着沈浩然的手一起坐在椅子上,几人此时都不说话。

张子敬近期每日悔恨自己未能救出兄长,为此更觉得愧对叔婶,一心求死,今日听王星峰言语的发难自己,猛然惊醒,自觉自己处事主观,未曾冷静思索过,怎可为了自己心安而违背叔父婶娘的心愿?那日伙计便说二老自养子来后,生活惬意舒畅,反倒是自己每每让叔婶心烦难安,如此一想,瞬间豁然开朗,便起身下床,拱手拜倒:“多些王兄点播!”

王星峰便冲他点了点头,脸上瞬间露出欣赏之色。

沈浩然急忙搀扶他到床上坐下,心中不免佩服,自己费了几天的口舌,竟不如这几句话管用,见张子敬如今肯起身下床,连忙吩咐沈颜等煎药、熬粥不提。

张子敬因体虚多日,此时不便多言,两只手分别握着沈浩然和王星峰的小臂,深深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三人都没言语,不一会儿,三人突然互相对视,朗声大笑起来。

就见张子敬欠身起来,向沈浩然抱拳道:“如此,可要再叨扰沈兄些时日了!”

沈浩然笑笑道:“你若肯就此留下,小弟求之不得!”说完三人又哈哈大笑。

二人将张子敬扶在床上躺了,想他多日疲惫,需要安心静养,抱拳离去。

沈浩然此时别提有多高兴,多日的乌云终于散开,心情不是一般的舒畅,看着沈颜等忙碌的样子,不免褒奖一番。

王星峰则径直返家,推门入院,抬头看见刘羽正坐在树枝之上,若有所思,见王星峰进门抱拳说道:“让我一顿好等!”

王星峰笑道:“你此时不在营中,怎会有空来此看我?”

刘羽含笑道:“小弟来向王兄求助来了!”

王星峰道:“必是如此,否则你怎肯在此等我!”说完纵身一跃,坐在离刘羽相邻的树枝之上。

刘羽便将近日敌人频繁入境、同伴城外遇害及自己奉命追踪等原委简短陈述一番。

王星峰点头沉思一会儿,望着刘羽说道:“可惜我爹外出至今未归,不然可从他那里得到些线索,我到从未听说城内有如此功夫了得、出手又这般毒辣的高手,可以判断若不是来自敌国,必也是刚刚来龙城不久!”

刘羽向王星峰点头道:“我已追踪了两日,竟没有查到一点线索,所以也是如此判断,便来请王兄帮忙!”

王星峰笑道:“好说!如此我们就分头行动,我负责东城!”

刘羽接着说道:“我负责西城,三日后见!”说完两人对视一笑,刘羽跳到树下,向树上的王星峰抱了下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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