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水潺潺流淌,清澈见底,碧绿的树林郁郁葱葱,仿佛卫兵一般排列在两旁。
冰冷的河水消减白日的酷热,为树林带来一分清凉。
一尊古怪的石像立在小河东岸,石像雕的是一个人,模样栩栩如生,肌肤纹路和真实的毫无差别,连身上的毛发都清晰可见,一双眼珠更是灵光毕露,如活物一般。
奇怪的是石像一只手放在胯下,手中还抓着个石碗,罩在原本命根子的位置,不知道雕刻的大师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白天的河水是一味解暑消热的良药,一头头模样古怪的妖兽三三两两汇聚在这里,彼此互不相犯,只管低头喝水。
汇聚的妖兽散去,不多时林中传来沙沙的摩擦声,又有一头妖兽到来。
浑身长满如尖刺般长毛的踏云龇,四条细长腿轻踩着地面仿佛飘在空中,轻轻一跃便跳出七八米远,时而跳上树梢,时而贴地“飞行”,神态说不出的逍遥。
踏云龇“飘”到河边,纤细的脖颈转动几下,确定没有动静后低下头慢慢喝水。
在凤栖岭踏云龇的天地不多,主要得益于它奇快无比的速度,陆上的妖兽一般跑不过它,天上的速度是快了,可捕猎的刹那它们灵活性不够,想抓到踏云龇非常困难。
对飞禽而言陆上的妖兽都是食物,没必要多浪费时间在一种妖兽身上,因此也很少有飞禽打踏云龇的主意。
尽管如此踏云龇的两只耳朵还是高高竖着,时刻倾听周围的动静。
古怪的石像立在踏云龇身后,相隔只有三米多远不到四米。
石像一对灵光闪烁的眼珠子突然转动两下,露出一抹喜色,这是活人才会有的神采。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一头落单的。
卢沅十分高兴,光着身子站在河边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每次一回想起花猫对自己命根子的兴趣他就不寒而栗,即使把石碗罩在上面,也觉得不是很安全。
他在竹简上看到过对踏云龇的描述,这种妖兽不仅速度奇快而且无比的警惕,周围一旦有任何动静它们便会撒腿就跑,以踏云龇的速度,自己想追上它是绝对不可能的。
板寸头上钻出七根长发,赤红的火光一闪而过,旋臂如七根染血的长矛透出无尽煞气。
空气中传来焦灼的气味,刚刚跳到半空中的踏云龇重重摔落,溅起许多水花。
踏云龇的实力比小“野猪”强上不少,不过这些天卢沅也没有闲着,再次炼化三根羽丝,星云的体积也增大不少,实力比那时大有长进,只一击便让踏云龇毙命。
这几天时常捕猎妖兽,所有流程都已经非常熟练,快速将踏云龇清理干净,在下一波妖兽赶到之前离开小河。
返回之前卢沅在路上绕了个弯,在一棵枝干粗壮低矮叶片呈淡黄色的老树上摘下五六个果实,黑色的果实干巴巴硬的像石头,发出一股咸苦味。
摘了果实之后他不再停留,快速回到山崖前面,三两下爬上去钻进石缝内,拖着踏云龇像老鼠一样在石缝里钻来钻去最终返回了梧桐寺。
卢沅要把凤尾羽上的羽丝全部炼化才能突破境界化出星相,他不知道这要花去多少时间,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他在梧桐寺内储存了许多食物。
黑色的果实是一种含盐量非常高的野果,已经被风干了,剥了皮之后里面果肉和盐没什么区别。
他用这种果实将多余的妖兽肉腌制起来,利于保存。
八层的藏书阁被他清扫出一个书架,二十多米高七八米宽的大书架上放着满满的咸肉和水袋,水袋是用妖兽皮做的,这些肉食和水足够他不出梧桐寺生活半个月。
唯一遗憾的是缺少素食,凤栖岭内有不少反季节的植物,例如他摘下黑色果实的老树,但是野果、野菜之类的东西难于保存,一旦发生变故被困在梧桐寺内,三四天之后他就只能吃肉了。
“可惜梧桐寺内没有阳光,否则我就自己弄些土找点野菜种子回来种了。”
……
今天的凤栖岭天气不错,天上飘浮着一层薄薄的棉絮般的云彩,让阳光显得不那么刺眼。
卢沅的心情也很好,在藏书阁里翻找许多天,终于发现些有用的东西。
贴着墙壁的书架的一角摆放着两卷竹简,其中一卷是讲述上古异兽的传闻,他当做故事来看,其一是消遣寂寞,其二也算是增长些见闻。
另一卷竹简令他大吃一惊,上面记载着一种奇异的阵法,以灵石布阵,阵法将灵石中的灵气慢慢挥发出来融入土壤内,无论土地多么贫瘠、无论环境多么恶劣,阵法中的植物都能正常生长。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阵法名叫化土阵,原本是为了在普通土地上种植一些特殊的需要吸收大量灵气的灵药。
去找种子!
卢沅信心满满,有了化土阵,在梧桐寺内开辟出一片小菜园,万一凤栖岭中发生变故他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前几日卢沅挖过几种野菜,其中有两种味道不错,而且距离不是很远。
身上光溜溜的,左手抓着石碗,右手攥着一个有手臂那么深的大兽皮袋,用踏云龇的皮毛做的。
悄无声息的在树林中穿梭,不时停下,侧耳倾听远处的动静。
凤栖岭是妖兽的领地,在这里碰到妖兽就跟在街头碰到人类一样容易,他清楚的记得前几日两头一人多高的猛虎无声无息的来到自己身旁,两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煞气腾腾的瞪着他。
两头猛虎至少有一吨重,来到他身边竟然连一点风都没有,他当时吓得冷汗直冒。
幸而有石精在手,他才能安全的生存至今。
一路上避过三波妖兽,卢沅有惊无险的来到来到一片遍布着荆棘的矮树林,绛紫色手腕粗的藤蔓上长满拇指般长短的尖刺,刺上还挂着不少不知从什么妖兽身上刮下来的肉,鲜血淋淋,有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如同长着一块块深红色的暗疮。
在荆棘和低矮树木的空隙之中生长着一簇簇细长的五叶“野草”,充满生机的翠绿和周围的颜色格格不入,若不是两种植物颜色的绝对反差卢沅很难发现它们。
这种五叶野菜口感有点粗糙,但是味道很不错,生命周期短生长快,卢沅特意观察过,平均十天它们就能从种子长成现在这样,可以食用,十五天结籽,不到二十天便死亡。
浩淼无穷的意识海内,七条旋臂肆意挥舞出不知曲调的舞蹈,向外无限伸长,七根赤红色的发丝钻出头顶,灼热的火光映照在荆棘藤上,绛紫色的藤蔓发出焦枯的滋滋声,在深红色之外又多出许多枯黄的“暗疮”。
由凤尾羽羽丝炼化而成的旋臂充斥着浓郁的火焰精华,像烧红的钢筋在藤蔓上横扫而过,粗长坚实的藤蔓断成十数截。
这种藤蔓的生命力也非常旺盛,卢沅前天还来清理过一次,带回去不少五叶野菜,结果今天它们又密密麻麻的填满每一丝空隙,连之前烧断的藤蔓在哪里都找不到。
一面清理藤蔓一面摘取五叶野菜,他特意多挑选几株结籽的,没多少时间兽皮袋里便装的鼓鼓囊囊。
“起码有一斤多种子,足够种满两层楼了。”
卢沅拍拍兽皮袋,神情非常之满意。
正准备离开,头顶传来凄厉的鸣叫声,稀薄的云朵不知何时被风吹走,蔚蓝如洗的天空中一抹黑影缓缓盘旋,离得很远看不清模样,但是它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千万里直刺在卢沅心中。
鸣叫声他很熟悉,这些天听过无数次了。
“又是它们!”
卢沅皱着眉头,身体一动不敢动,血目鹮的视力强到无与伦比,此时必定已经发现自己,如果乱动很可能会被它当成猎物。
一群扁毛畜生,不好好呆在窝里乱飞什么。
在凤栖岭飞禽是绝对的王者,陆上的妖兽全都是它们腹中的食物,而在飞禽之中血目鹮又是绝对的王者,不仅实力强大,数量也十分庞大。
卢沅曾看到过近百头血目鹮结伴飞过,当它们离开之后,地上到处都是妖兽的尸体。
肆意攻击妖兽却又不是为了捕食,这种异常的行为让他感到不安,很可能凤栖岭中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卢沅能做到只有尽量多收集食物。
没有发现猎物,血目鹮离开,卢沅也背上兽皮袋向山崖返回。
“啾啾”
矮树林外传来短促尖锐的声音,令他脚步一滞,声音又响起一次,随后便无声无息。
声音像是某种飞禽的鸣叫,但卢沅清楚的听出来这是哨音,有人发现了他,并且尝试以哨音分辨身份,他没有回应,对方此时已经确认不是自己人。
沉默,矮树林外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时间一点一滴流失,沉默仍在继续,卢沅心中越来越凝重,他确信对方没有离去,如此谨慎的行为对他而言是彻头彻尾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