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东方已经微微泛白,一颗明亮的星辰挂在天边,启明星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停留在铁轨上的D244次列车似乎也感受到了黎明,不知何时开始响起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和轻微的交谈声,偶尔一个大嗓门出现,惊醒了更多的人,更多的声音出现,使得原本躺在铺上低声交谈的双方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车厢内汇成一片嘈杂的嗡嗡声,却显得车厢外旷野清晨更加的宁静。
淡黄色的阳光,撕开浅蓝的天幕,穿过远处树林的遮挡,照在列车上。境界在铁皮上的水珠闪出七彩的光芒。其中一缕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挣扎而又顽强的绕过窗帘的阻碍,照在张振松身上的白色棉被。
睁开双眼,张振松被眼前的一切深深的感动了,虽然儿时曾无数次的看到过。只见一道淡黄色的光柱,从眼前经过,光柱中充满着许许多多微小的光点在光柱中进进出出,仿似拥有了生命。不觉间屏住呼吸,愣愣地看着光柱出神。直到光柱逐渐偏移后消失。
“呼..”长出一口气,才注意到耳中嘈杂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让笑容不自觉的挂在张振松的脸上。
“爸爸,爸爸,叔叔还没起床吗?”依旧带着奶气的孩子音,在不停地问着他的爸爸。正要接话的张振松听到孩子后面的一句话却张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叔叔起床了我要把牛奶给叔叔喝!!”
张振松俯身向下正看到小宝穿着一身乳白色带小花的秋衣秋裤,躺在王丽的怀中,双手抱着奶瓶带着骄傲的神色对坐在床边的魏小强说。王丽右手抓着小宝的小腿,往左手抓着的小牛仔裤里赛,魏小强则是从牛仔裤的裤管里去抓他的小脚。
“哈哈,小宝真乖,叔叔不喝,你快点喝吧!一会会凉的哦!”裂开嘴,张振松看着小宝大笑着说。
“叔叔,叔叔…”小宝听到声音抬起头张开小嘴举着奶瓶向张振松叫道。
“别乱动…”王丽抓着小宝的腿稍微用力抖了一下,小宝抬起的脸上小嘴立刻撇了起来。
魏小强也抬起头,向张振松打个招呼,“呵呵,张哥你醒啦!”
张振松点点头,又对小宝说:“乖哦,赶紧穿衣服,叔叔一会带你出去玩…”
随口对魏小强问道:“有热水啦!”
“嗯,有人把被子点着,烧了一小锅水,我借了一杯。”
“哦…”
转眼天光已经大亮,车厢里的人也陆续的踏上了路途。张振松背着背包,脖子上驮着小宝,不时微微蹦起,惹的小宝一阵咯咯大笑。魏小强扛着一个大麻袋,王丽则是拎着一个小密码箱跟在后面。
上路不久路过一个小村庄,王丽和一个村民讨价还价了许久,才用原价买了个半旧热水瓶,外带一瓶热水。
现在银行取不出钱,反而物价翻倍上涨,大多数人的现金都不多,所以没人敢随便买什么东西,甚至村民已经开始以物易物了。而像这些远离家乡在外务工的人员,想要一路千里回乡更是不敢轻易动用手里不多的钞票。
张振松早餐不欲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异状,也是就着冷水吃了包里的凉馒头。
一路上,魏小强几次欲让王丽接过小宝,都被张振松拒绝了。虽然或驮或抱一直带着小宝,速度不如自己单独一人,在临近中午时依旧走到了镇江火车站。站台上此时已经坐满了休息的人群。张振松抱着小宝和魏小强一家找了个空闲的位置,王丽打开暖水瓶从包里拿出奶瓶和奶粉给小宝准备牛奶。张振松则抱着小宝和魏小强随意的聊天。
张振松的计划原本是由镇江渡江北上,在询问过魏小强后看着怀中的小宝却说不出分开的话,魏小强老家是蚌埠市怀远县的。准备一直沿着铁路走,从南京走徐州至蚌埠。至少这一路上有停在路上的火车可以休息。张振松打开包里的地图,手指顺着路线继续比划下去,从蚌埠到淮北西北向商丘开封而至郑州,和他之前计划的路线后半段其实都一样。张振松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基本上顺路,就不用分开了。
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装满食物的小车,从不远处走来,不时有人面带犹豫的走向小车,在询问价格后大部分人却咽着口水不舍的离开,只有少数的咬咬牙买上一个热腾腾的盒饭,或者方便面茶鸡蛋火腿肠之类的,也有人拿出自己的泡面,付钱后拿起车上的暖水瓶。
张振松扭头瞄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餐车,鼻间清楚的闻到飘来茶鸡蛋的淡淡香味,喉头上下滚动,咽下一阵口水。
“张哥,把小宝给我吧!”王丽已经冲好奶粉,把小宝从张振松怀中抱走,走到一边哄着小宝喝奶粉。
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白馒头,张振松拒绝了在王丽冒火的眼睛中魏小强从自己包里拔出的火腿肠,又把馒头放回包里,站起身来对魏小强说:“我先去下卫生间,一会过来找你们,小宝要乖哦…”
看着小宝双手拿着奶瓶,忙着喝奶粉的同时不忘狠狠的点点头,张振松不禁笑了起来。
转到人比较稀少的地方,集中精神对馒头进行微微的加热后,张振松慢慢的吃了两个,喝了点水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车站中不时有人拿起包裹或一人或结伴的离开,也不时有人肩扛手提的从远处走来。
在车站中休息了一阵,张振松抱着已经熟睡过去的小宝,身后跟着魏小强和王丽再次出发。
一路西行,中途休息了两次,基本上每隔十几公里就会有一辆北上的列车空无一人的停在铁轨上。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几人碰到过一次,因为时间还早,张振松和魏小强商量之后,决定继续向前走,谁知直到七点多天色已晚还没有遇到列车。反而碰到了一群大概十几人,打着两个火把有男有女站在路边,其中一个人上前拦住了三人。
张振松向上抱了抱已经再次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小宝,盯着眼前有些熟悉的面孔。
“老乡,哈哈,我记得你,昨晚那个吼声真是太厉害了,那个时候阿几个正在聊天哩,吓阿一跳…”三十多岁,一脸粗狂的伍豪,认出了张振松,兴奋的说道。伸手想去拍拍张振松的肩膀,看着他正抱着孩子,又把手收了回去。
“呵呵,老乡怎么样,大家一起儿走,你看马上天就黑嘞,大家伙结伴儿走,这大晚上的还有那个跟狼一样地东西。一起儿走安全些…”
张振松闻言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魏小强。
“张哥,俺听你哩。”
“嗯,”张振松点点头心想‘万一碰到什么东西,自己不怕,他们可就不好说’
还没张口就听到王丽已经急急的说道:“好啊!好啊!大家一起走。”
伍豪没有理会王丽,双眼只是看着张振松,直到张振松说道:“好吧!”伍豪仿似松了一口气,一时有些意气风发对其他人说道:“出发!”
“要不要再等等,不是说至少要二十个人以上嘛?”人群中一个人问道。
“不用,这个兄弟一个人顶几个,哈哈…对了,你看阿这,老弟你要不要休息会再走。”
“没事,咱们直接走吧!不过最好再点几个火把,或者全灭掉。这两个火把,碰到事没什么用,反而容易吸引狗狼群。”
经过商议后还是伍豪拍板决定多点几个火把,毕竟光明还是能够带给人安全感。
在路边捡了些干柴,缠上布条点燃后,每人拿上一个火把带上包裹迈开脚步。
似乎运气来了,只是走了十几分钟张振松就远远的看到一辆列车停在铁轨上…
……
早上出发时只有伍豪跟着张振松和魏小强,上午进入南京后,伍豪也转到去合肥,队伍再次剩下三人和一个一直抱在张振松怀中的孩子。几人直到晚上才走到南京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