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鱼自知硬碰硬,肯定不是大白猿的对手,只能佯装被动挨打,实则静候时机,只待对手露出破绽,哪怕只有极短的一瞬,就足够它突施毒液了。
但这种毒液,实在难练,即便百年,也只能凝聚这般的量。
而大白猿有昊气护体,肉魄也非凡身,虽毁掉了部分皮毛,但未伤及内脏及要害,它忍着剧痛,慌忙闪跳一汪积水中,想要熄灭身上的毒火。
只是它低估了毒液的厉害,这焚身的毒火,寻常水质根本不起作用,反倒沾水稀释融扩,竟将毒液染遍了全身。
“吼吼——”
一时间,毒火将大白猿彻底吞噬,剧烈灼烧的疼痛,似乎已非它所能忍耐,竟疼的在地上不停打滚,身躯所压之处,俱是石碎土瘴,惨烈异常。
“嘶嘶——”
敌手已中招,再无法构成半分威胁,蛇鱼猖狂叫嚣着,钻入溶洞十数丈长,巨大的铜甲身躯,略显畸形的丑陋头颅,耀武扬威,朝画寒二人探来。
“妈呀,师姐救我,师姐救我,我可不想给毁了容!”画寒见装,吓得慌忙就往后缩。
“囊废,你也配当个男人吗?”
唐琴一听,有些气恼,这种危险之境,你一个大老爷们,不挺身而出,反倒缩在女人的榴裙下,真够丢脸的。
但见蛇鱼虎视眈眈,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也不顾其他,吓得花容失色,委身朝石窟内躲去。
顿时,只留下画寒,孤零零地站在石窟外,任由那蛇鱼的夺命双目,牢牢锁死在他的身上!
三阶妖兽,此刻并不急于攻击,看上去似乎疑虑重重,好像在担心什么,不停地在五丈外游走,一口形如锯齿的獠牙,散发着浓重的腥臭之气。
直到意识到这两个人类,确实构不成威胁,已忍耐许久的蛇鱼,这才弓曲着铜甲身躯,如离弦之箭,飞速袭来。
怎奈,被漏洞卡住蛇躯,愣是停在五丈外,分毫也近不得,只能不停地露出凶光,费力地挣扎蠕动着。
这个空隙,少年本想有多远逃多远,早死不如晚死...只是本能地,他犹豫了一下,却用伟岸的身躯,护在了石窟跟前。
“你...你这是干嘛,快逃啊笨蛋...”
这一切,俱被唐琴看在眼里,不由地心神一震,少女初开的心思,已略显萌芽之状。
“还墨迹什么,快往深处躲,快啊!”
蛇鱼距离画寒,不过三四丈的距离,阴冷的邪气,让他浑身打颤,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挪动分毫。
“你快跑,管我干什么,你已救过我一次,你不欠我的,笨蛋!”唐琴气得雨打花颤,捡起一颗石头,狠狠地砸向少年的头。
“哎哟,你说什么废话呢?!”画寒捂着脑袋,一脸地恼怒。
尽管他修为还很低,也害怕死在蛇鱼口下,可男人那点[小心思],还是让他鼓起了勇气,虽有些胆怯,却坚定地守护着后者。
他自然想逃,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怎乃天生好面子,总觉得在女人跟前落跑,会被人世人耻笑,尽管能不能活下来,依旧是个未知数。
唐琴瞧在眼中,记在心底,可那种异样的情感,只是一瞬,就被她心底的苦笑,彻底否决了。天生的宿命,注定不允许她,节外生枝。
“嘶嘶——”
挣扎许久的蛇鱼,已将水缸粗细的漏洞,崩裂如蜘蛛网状,似乎洞壁束缚的力道,已被它挣脱开来。前驱的铜甲肉身,瞬间捱到画寒头顶,垂涎的口水,溅落了少年一身,恶心至极。
“妈呀——”
数九寒冬的溶洞,少年却是一身冷汗,出于本能,他再也顾不得旁的,猴急马慌,往石窟口内钻。只是石窟的宽度,仅容凡常孩童,侧身进出。
少年被挤得头晕眼花,可壮硕的身躯,仅塞进寸余,就被卡死,动弹不得半分,尚留半身肢腿,裸露在外。
“进来,我怕黑...你死了谁陪我...呜呜!”
躲在石窟内,唐琴使出吃奶的力气,她拼命地拉扯画寒,胳膊几近脱臼,一张粉嫩的小脸,却哭得稀里哗啦。
“呜呜——”
可在此时,三阶妖兽,已俯冲而下,昂着仅剩的半颗脑袋,几近凶神恶煞,谁人阻挡它夺取猴骸,必将吞噬之...
“金纹披风!”
有道是人类,毕竟是人类,哪怕力量卑微,也是万灵之长。
临到死前,少年反倒不怕了,他想起自己苦练五个春秋,受尽苦难折磨,为得不就是获得力量,谁人欺辱他,必将十倍讨之吗?!
难道只因敌人强大,就束手就毙,甘为鱼肉,任人宰割?这样的人生,或许是别人的,但绝不是我画寒的!
极致的昊气,从少年体内涌出,重塑四重境的修为,尽管薄弱的可怜,却毫不犹豫,凌乱却刚猛地,朝蛇鱼拍去!
两道凌乱的披风,翩跹的淡薄如纱,勉强才凝聚成形,可击打在蛇鱼身上,犹如泥沉大海,水入江河。
嘴角一丝苦笑,画寒绷紧壮硕的肉魄,知晓这一死,怕是要在劫难逃了!
谁知在这档口,却有人从背后,一脚将少年揣倒在地,并踩着他的后背,飞奔而出!
“记住,从今以后,我不欠你的!”
一道冷光,从石窟深处窜出,唐琴捧着猴骸,凌空而跃,竟要迎着蛇鱼的血盆大口,含泪而去。
猴骸的冷光,犹如一盏诱惑的明灯,果然将蛇鱼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唐琴的身上,蛇躯斗转,俯冲之势缓动,张口要来。
半空之中,冷艳的言语,却刺痛了少年的心。
“师姐,你...”
情急之下,少年竟似发狂了,他借着匍匐的力道,一把抓住了唐琴的脚脖,突然加重的力道,将少女从蛇鱼口前拽回,二人齐齐坠落而下。
恼羞成怒的蛇鱼,发出一阵阴冷嘶声,长满倒刺的长舌,虚空一卷,巨大的吸力涌起,直接将二人吸入口中...
“嘶嘶——”
佞戾的啸声,从这头三阶妖兽的腹中吼出,阴冷腥臭的粘液,将二人的下肢,彻底裹了起来,黏糊沉重,再也动弹不得。
隐藏于河底百余年,蛇鱼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吞掉这具猴骸,所谓苦心人天不负,多少年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就含在口中,也难怪它会如此兴奋。
只是它并未着急吞下,而是不停蠕动着身躯,一股股酸臭恶心的气味,从蛇鱼数十丈长的腹中,疯狂地汹涌而出,看这样子,似乎这条三阶妖兽,要从肚子内吐出什么东西。
“吼吼——”
在地上不停打滚的大白猿,见猴骸被蛇鱼含在了口中,像是心肝被挖走了一般,气得双眼通红,像发疯似的凌空跳跃,手脚一通乱抓,徒劳地挣扎阻挠着。
怎奈它身中剧毒,昊气也一时难继,此刻虚弱不堪,根本不是妖兽的对手,结果被蛇鱼铜甲身躯一撞,就被对方甩到十多丈外的岩壁上,震落出丈许的龟裂碎痕,滚落在地上后,便倒在血污之中,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