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现在
今天是正月初八，中国人最为重要的节日春节已经过去了，但那独特的年味儿还没有完全散去。
对于莫家来说，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今天是莫平武的孙子出生的日子。莫平武是个退役军人，已经五十多岁的他鬓角已经开始灰白起来，岁月留下的痕迹在他那布满沟壑的脸上清晰可见，眉毛浓密，眼睛炯炯有神。
走在去医院的小路上，莫平武兴奋中夹杂着烦躁，儿媳妇还在医院等着他手里的工资进手术室。那是早产，原本的十月怀胎到现在也才七个多月而已，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家里的人都悬起了一颗心。毕竟早产意味着巨大的危险，不管是产后的并发症，还是胎儿身体发育不完全，那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莫家的经济基础并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等着莫平武的工资才能进手术室了，医院可不会讲人情，没有钱？对不起，您找别家吧！这还是客气的说辞。心急如焚的莫平武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说来也巧，今天正好是莫平武发工资的日子，不然那笔不菲的手术费用还不知道到哪儿去凑。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啪的一声，一个旱雷劈下，让已经走到了医院大门口的莫平武一个打了一个激灵。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那了，希望没来晚，唉……”莫平武摸了摸胀鼓鼓的衣袋，那就是他刚拿到的工资。
医院里的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过道里偶尔走过几个也是匆匆忙忙的。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见在大门外叼着烟来回踱着步子，地上的熄灭的烟头到处都是，走着走着他发现了莫平武，急忙丢掉烟头，满脸兴奋的向着莫平武跑去。
“爸！您终于来了，芳梅还在里面等着呢！”年轻人一把抓住莫平武，把他向着医院里拉去，他就是莫平武的儿子，莫子文。
“臭小子！急什么急？先去把手术费给交了！”莫平武一把甩掉儿子的手，掏出衣袋里一叠新旧不一的钞票递给莫子文。
莫子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干笑两声，然后结果钱，跑去交了手术费。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莫平武轻声笑了两下。
医院二楼。
产房外面，莫平武夹着烟来回走动着，而他的妻子张丽珍正坐在一旁的长条椅上，不时看看紧闭的产房门，他们俩人都很紧张。产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声期间伴随着护士医生还有莫子文鼓励安慰的声音。终于，产房内的叫声被护士们的恭喜声所取代，莫平武扔掉手里还剩半截的香烟，飞快冲进产房。
“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来来来……嘶！！！痛痛痛……”莫平武说话的声音很大，话还没说完，一旁跟着进来的张丽珍就直接在他的腰间扭了一把。
“老家伙，那么大声干什么？！吓到了我孙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张丽珍靠在莫平武耳边轻声说着，放在莫平武腰间的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莫平武没办法，只能求饶，他在部队里的时候谁不说他是一个狠人？可是自从退伍结婚后，就再也不敢狠了。
张丽珍满意的松开了莫平武腰间的手，满脸笑容的走上前去：“儿子，她们娘俩怎么样？都平安吧？男孩还好女孩？”
莫子文正抱着孩子傻笑，现在的他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自己母亲的问话让他回过神来：“嗯？！啊……妈！是个男孩！男孩！我当爹了！嘿嘿嘿嘿……”
“瞧你那傻样……就和我生你的时候你爹那样子一模一样！”听见儿媳妇给自己添了个孙子，张丽珍心里很高兴，看见自己儿子那傻笑的模样，她笑骂道。
“我儿子能不跟我一样吗？让我抱抱！”莫平武不满的嘀咕了一声，然后走过去想要抱抱自己的孙子。
莫子文急忙把还在怀里婴儿递给莫平武，莫平武接住，然后掀开包裹着婴儿的布匹：“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带把儿的，不错不错！”
“爹，你说起个什么名字呢？”莫子文问到。
“嗯……让我想想……对了，叫莫獠！獠牙的獠！这个名字好啊！”莫平武想了一阵后，给怀里抱着的婴儿起来个自认为霸气的名字，他曾经是一名军人，而他所在的那支部队的名字就叫獠牙，给自己的孙子起这个名字，一是纪念部队，而是希望莫獠也能进入军队，儿子没能进，孙子进去也一样！
“莫獠？真难听！换个名字！”张丽珍想也没想就否决掉这个名字，在她看来，这个名字真的很不好，莫獠莫獠，没了没了，这叫什么名字啊？
莫平武坚持要给自己的孙子取这个名字，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此莫子文倒是很赞成，对于自己父亲心中的遗憾，莫子文很明白，而且莫獠这个名字也不算难听所以他一口答应下来，张丽珍倒是还有写怨言，不过却拗不过莫平武父子两，所以也就妥协了，而莫獠的母亲杨芳梅则是在把莫獠生出来的那一刻就昏迷了过去，知道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莫獠原本宏亮的啼哭声突然之间停了下来，这可吓坏了莫平武三人，一阵鸡飞狗跳后最终张丽珍把莫獠交给了一旁的医生，在医生确定了小莫獠只是睡过去了之后，三人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原本昏迷的杨芳梅也苏醒了过来。
这是一片奇特的空间，这里除了两个正在沉睡的人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两人赤裸着身体并排躺在一起，其实说是躺着也并不准确，因为在他们的身下并没有地面，更没有其他的东西，说是躺着还不如说是漂浮着。除了两人漂浮着的地方，这个空间里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两人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其中一个成熟点另一个稍显年轻，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成熟一点的那人眼皮微微抖动，那是快要苏醒的前兆。不一会，他的眼睛慢慢的睁开，深邃的眸子很平静，随后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盯着它看了好一会，才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记得最后不是把右手放进了尸猩的嘴里了么？在那颗手雷爆炸的威力，它应该早就给炸的粉碎了，怎么还在？”
他并没有纠结这个太久，扭过头看见了左边还躺着的另一个人，略微思索后，决定先将那个还躺着的人弄醒。
“喂……喂……醒醒，你是谁？这里是哪儿？”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莫獠的耳里，让他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变得清醒起来。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莫獠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大概是是血过多的原因吧，莫獠想出了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最好的解释。
“你也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和莫獠拥有相同容貌但稍显成熟的那人，轻声回答着。他也感觉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但却又始终想不起来。
“我自杀了，然后就不知道了……你呢？”莫獠的精神已经回复了过来，人也基本上清醒了，只是实现还有些模糊。他转过头去看着那人的眼睛，这是问答的基本礼貌。莫獠的视线渐渐恢复，那人的面貌也清晰起来，板寸头，眼睛半眯着，嘴唇有些薄。这容貌很熟悉，却又记不起来。
“自杀？我也算是自杀吧！呵呵，算起来我都自杀了两次了……”那人轻笑着回答。
“你也是自杀？还两次？呵呵，我们俩还真有缘啊！我叫莫獠，你呢？”莫獠没想到眼前这人也是自杀的，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则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你叫莫獠？！你的名字也叫莫獠！！！”那人听见莫獠的名字后僵住了，不可置信的大叫起来。
“什么你也叫莫獠？难道……”莫獠并没有说完，他的身体也像是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瞬间僵住了，他想起了为什么眼前这人的声音和容貌为什么会如此熟悉，因为那正是自己的样子！
“你是我？！！！”两人同时对着对方叫到。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两人都没有再次说话，就像是在玩木头人这个游戏一样，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选择吧！谁继续生存！谁彻底死亡！”威严的声音回荡在两人耳边，没有感情，但莫獠却感到那声音无比的苍老，超脱时间的苍老。
声音说完这些以后便消失的猜测到底，而两人却清楚的感觉到了一个不断减少的数字……1：57……1：56……1：55……
两人依旧沉默着，知道数字变成了1：01的时候显得更加成熟一些的莫獠打破了这份沉默“活下去吧，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而你不同，代替我活下去，好好照顾他们……”他的脸上轻笑着，带着一丝解脱……
“活下去么……我的理由呢？”莫獠轻声说着，不知道是在回答那人，还是在问自己。
显得成熟一些的莫獠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他的嘴角带着笑容，化作点点星光，慢慢的飘散到四周。
莫獠双眼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獠苏醒了过来。新生儿的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因为他们的的眼睛还没有发育完全，但皮肤所带来的触觉却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躺在一个人的怀里，一个女人的怀里。
一阵思索之后，他明白了，自己应该是重生为一个婴儿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被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中的莫獠刹那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正抱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母亲！自己前世的母亲！说起来玄之又玄，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一切要重新开始吗？我不会再让自己后悔的！”莫獠的小手紧紧攥起，发出了自己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