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13
晚餐的时候和老张聊天，老张说，今天他问了小高，为什么自己越走越走不好了，小高怎么说的？老张学：“老张你别着急，你们几个就你走路的姿势正确，你现在还是肌力不足，一旦肌力上来，你比谁都走得好。”我说：“那就等着肌力长上来吧，你真别急，那不是一天的事。”老张问我：“小高是不是又在哄我？去年他还说我能开车呢，你看能吗？”我说：“没你那么较真的。去年说那话的时候，你对康复都没信心，人家是鼓励你，现在说这个话我看着靠谱，他怎么不对老H这么说呀，我一看老H走路就是画圈。”“你说的也是，老H是在画圈。”“你呀，现在真是糊涂了，好话都听不明白了，一百减七等于多少？”“甭管等于多少，我还是得吃，得练。”“我可告诉你啊，你练过火了那可是适得其反，这话我是第几次说你了，你怎么老不记住？”
2012－9－18
昨天二刚给他哥哥送来点酱牛肉，问起老太太怎么样了，他说又摔了，又好了。晚上我说去看看老太太吧，老张说算了，马上就要过节了，你要是不放心，就给大姐打个电话。今天一天，我还是惦记看看老太太去，不知道怎么就是那么的不放心。晚饭后我就骑车去了。
我好些日子没看见老太太了，冷眼一看，明显地感觉老太太精神不怎么好。为了防摔，二刚给老太太装了床栏杆，还在床前放了一把座椅子。
老太太说她浑身都疼，胳膊更疼。我理解，我伤过，那种疼是难忍的，大姐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说您这岁数还不得120天呀，大姐马上说，我看不过一个夏天好不了，这都是给老太太做暗示呢，让她别太着急了。
人老了，各个系统都老了。老太太说她的手没知觉，不如扣扣子，摸不到扣子。我在桡神经痛的时候也是手指尖麻木的。我想说，老太太的脑子是不是萎缩了，可我不敢瞎猜，我又不能带老太太看病，也伺候不了她，况且，如是，也不可逆转，只能将就着。
大姐说老太太前几天把大便弄到了裤子里，至于尿，她才坐起来，就控制不住地尿在了床上，我看见老太太的床上铺了小垫子，底下是隔尿垫。我试探地问大姐，要不要给老太太穿个纸尿裤？大姐还没回答，老太太说话了：“我看小孩子围着那个心里就闹应，我才不穿。”我也不管老太太爱听不爱听了：“您心疼我大姐，就试试吧。”“可把你大姐累死了，给你们都累死了我也死不了……”不能说了，说点吃的方面吧。没一会，老太太就催我，快回去吧。大姐送我出屋，说老太太惦记大狼呢，你快走。
外甥赵雷送我出小区，我说才三个星期没看见你妈，就见她瘦多了。我怕她也累病了。赵雷说，孝顺先要顺，老太太恐怕要尿几次床，她才能服了，她才肯穿纸尿裤。我说，你妈妈说夜里总惦记着老太太是不是要撒尿，睡也睡不踏实。我看这样吧，有工具咱就得用上，你给她的手机上了闹钟，震动也不吵别人，否则劳累加上精神紧张，时间长了那怎么行？
回家和老张学了这些事，老张是有点傻了，他张口便说，再请一个阿姨。我说，现在的阿姨就管做饭、收拾屋子，睡觉都要单独的屋子，你再请六个能管什么用？老太太要洗屁股，要洗脚，她那缠足还要大姐给抠了教缝，她夜里睡不着觉就翻腾，就坐起来还要大姐看着她，她还不穿纸尿裤，这些，你说保姆能干吗？就算保姆答应做这些，老太太肯让保姆做这些吗？还不是张口闭口地喊大姐？老张不语了。
我说，现在老太太要是明白，就得穿上纸尿裤，她得心疼大姐呀。大姐一旦跨了，这个家可怎么办？他家姐弟四个，还有媳妇女婿，可现在没人能替换大姐。二姐夫癌症复发刚做了手术，手术效果也不好，离不开人。我说，还有最后的一个办法，我带着你去老太太那里住。我也孝顺一下我婆婆，起码晚上睡觉我和大姐可以轮换一下。老张想了想说：“算了，我去了就是添乱。”
哎，这人要是老了，可怎么办呢？还说养老院，即便住在最好的养老院，人家也不可能像大姐这样照顾着妈。想想将来我们老了，我们如果等不到孩子退休后再到了老太太这样的地步，那……
我问老张，30日是中秋，往年都是聚在老太太那里，今年呢？老张不假思索，不去了，别让大姐受累。我说，怎么可以不去，中秋是团圆的日子，不去老太太那里，她该胡思乱想了。老张说那怎么办？我说，你和你弟弟商量一下吧，我的意思是还得去，看看怎么简化点好。
家有老人是好事，可老了，也真麻烦呢。想我公公，心梗，住进医院在重症监护室，大年初二，中午还吃了家里送来的饺子，下午突然就没了。他从发病到去世，一共不到六天，虽然让孩子们一时难以接受，可他自己一点没受痛苦。
老太太这样了，我们老张又这个状态，怎么说呢？一个字，烦！
2012－9－19
不知道怎么还是说起了二姐夫。二姐夫罹患胃癌不到三年，现在复发了。据说定好了今天手术，这还是昨天大姐说的。大姐说我们也帮不上忙，就别告诉老张了。我没告诉老张今天要做手术的事，只说他又住进了医院。谁知道这话引来了老张的感叹：“你说，得了脑梗是不是还不如得癌症的呢？”“你，你什么意思？”“癌症复发了，治不了就死了，死了就全完事了。”“我可跟你说啊，咱们说说闲话可以，但是不能招出你的这种想法。再说了，我哪点对不起你了，好好的说什么死了就完事了。”我知道我的后半句话是借题发挥，可我必须这么把他噎回去，不能让他那已经淡去了的悲观情绪再来个沉渣泛起。“我是说这个事。我没说我自己。”好，这么回答就好。“我对你说啊，先不说我，也不说闺女，就说你们家里的大大小小都够关心你的吧，你是同事朋友也关心你吧，社区医院的大夫对你也够意思吧，就凭大家对你这么好，你就得好好活着。就不能胡思乱想，不能辜负大家的好意。”“我这么招你说这么多话呀。”老张接过我话茬“我知道，我好好的锻炼，我天天吃药，我不再复发，我不给你们再添麻烦，这就是我现在对社会的最大贡献。”我鼓掌。“嘿，你也一套一套的啦？哪天电视台做节目请你去吧，给所有的病友们做个讲解，自己管好了自己就是回馈社会。”“拉倒吧，你让我现那个眼？”“你倒是想去呢？谁请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