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皇位,万人之上的王者,人之欲望无尽,内心大多渴望不顾一切往上攀爬,只不能否认有这么一些人,唾手可得之后反是令人唏嘘。成功失败只在自我考量,外人而言,不过表面光鲜。
“小子不错。”叶末抬眸看向眼前人模人样笑得张狂的道者,一开始竟是没办法反应过来,没办法,道人之前的装扮太过深入人心,这样反倒想象无能。道人不管男子的沉默,自顾自的言语,“本来以为怎么着你与玄蛇之间相差太远,正想着替你收尸,没想到最后反而便宜你了。”这样说着,可惜的语气,眼中却不乏欣赏之色
叶末不理他的疯言疯语,感觉丹田升起热气,如无意外,道人应当是将蛇胆给了自己,省了他不少事端,“多谢。”
“不错不错,懂得道谢了。”道人摇头晃脑,“既然你已清醒,该是继续赶路的时候了。”本来便是无所谓的言辞,叶末只觉从其中看出急切之意,他到底在急些什么什么,他不懂,看着道人有些悠远的怀念之色,叶末有些恍惚,起身,其实快些也好,总比被动等着他人到来来的强。
《神异经·西荒经》中载:“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梼杌想来不好相处,其人顽固不化,态度恶劣,向来不将他人放于眼中,想做什么便就做什么,叶末有些犹疑,他和梼杌会因为什么而联系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出了这边陲小镇再往西,果是毫无人烟之地,一路行来倒是见识不少怪异的生灵,危险重重,环境恶劣不堪,无怪乎人类不曾踏足,而凶兽也很少踏足人世,到底被限制不敢做的太过分,不过他们也不屑与普通人类为敌。叶末望着入目的无限荒凉,不知缘何升起一种古怪的熟悉亲近之感,其实可以的话,他也不愿与人接触,这里反倒更加适合他,或许当初的自己与这真的有着不解之缘,叶末如是想到。
道人自来到这蛮荒之地,便也愈加奇怪,不在疯疯癫癫,眼中弥漫着无解的忧伤,只在叶末偶尔投以疑惑之时隐去,却也是愈加沉默,两人一前一后,都是没有言语,空气中充满着压抑沉重气氛。
自君回离开之后,白隐将自己关于房中,脑海中一片混乱,君回要他不要插手他们兄弟间的事,可是君青烨加入其中,她必须将伤害减到最低,辅佐君回上位,可是她到底要做什么,该怎么做,她心里一点谱也没。她自认为不傻,可是在这方面绝对比君青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即使君回都不知比她强上多少,若是君青烨只是作为幕后推手加速这一切的发展,再结合君回的话而言,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任何事,白隐猜想君青烨自是了解这个儿子的性子,她虽与之相处时间不长,可是依旧确定若是她随意插手不过出力不讨好而已,这种事可不是她会做的,那那个赌约算什么回事?
白隐眉头紧皱,依旧不得其门,白衍的气息消散的速度愈加迅速,她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君青烨进行这场无谓的赌约,女子在房间走过来走过去,心依旧久久不能平静,她没有想象中这么冷静。想了半天,白隐最终还是选择了去见君青烨一面,不过这次到没如上次般大张旗鼓。
再次踏入皇宫,顺利的有些过分,女子皱眉,不知改进该退,到底艺高人胆大,没有犹豫多长时间,或者说仅仅是疑惑一闪而过,白隐便向着君青烨可能在的地方寻去,却怎么都想不到,竟是在御花园亭中见到了君青烨。
只见亭中红色的灯笼,硕大的夜明珠照亮这一隅之地,只君青烨一人,石桌之上美酒佳肴,君青烨却仿若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她一般,反倒是举杯邀月,口中念念有词: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一词完毕,这才看向女子,男子双眸些许迷醉,向着女子伸手。
白隐从未见过这样的君青烨,忧伤,颓废,孤寂,在她眼中,君青烨一直便是人世间独一无二的帝王,强势,高傲,世间万物于他而言不过手中一玩物,世间万事不过其眼中一场游戏,有情还似无情。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女子只觉内心阵阵疼痛,看到这样的他,却是想到自己,想到叶末。君青烨的手还未有收起,好似一直等着她的靠近,理智告诉她,今天无论如何不是个好时机,踏入,很多事情或许会改变,她不肯定自己能够接受如此的变化,可是情感又容不得她的褪却,傻也好,痴也好,她没办法忽视男子伸出的手,没办法忽视男子迷醉的神情,白隐犹疑,看不清来路,寻不到归路。
感受到掌中传来的温热之意,白隐蓦然清醒,这才发觉自己尽不自禁踏过,原来只要走出第一步,接下来便就好了,哪有想象中艰难。
“谢谢。”白隐第一次毫无保留的直视男子,笑得没有杂质,纯粹的感谢之意,不管他对她抱有怎样的企图,至少这一刻她对他只有单纯的感激之意,她从来就不认为一个人会莫名其妙对另一个人好,可是这一路行来不得不肯定这些存在的或多或少的善意。
“我等你好久。”男子引着女子落座,“你比想象中迟。”
白隐抽出自己的手,热量流失,忽视那些微异样,女子笑得意味深长,“你骗我。”
“哦,洗耳恭听。”男子倒也不介意,也没有谎言被揭穿的尴尬。
“那个赌约,”白隐停顿了下,斟酌着言辞,“你既让我做了无用功,又耽误了我不少时间。”女子的语气云淡风轻,只是眼中的急切泄露了她的心绪,本来一直以来盘旋于脑海挥之不去的疑惑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仿若豁然开朗,虽然还有一些犹疑,“我一点都不想参与你的无聊游戏,到底什么时候去蛮荒,若是你不愿,大不了我去问别人。”这倒不是脾气,白隐想到许久不见的惊蛰,当初其实第一时间便想到他,也带着白衍问过,可是那厮便就是一问三不知,反倒是建议她去问君青烨,她就没见过这般没用的凶兽。
之后便是与着君青烨的赌局,即使是她也不能轻易誓言,这才反应过来又被摆了一道,本就心有不甘,却不想被耍的不仅仅如此,从相识之初,她在他手中何尝讨到哪怕一点好处。
“你最近太过急躁了。”白隐总觉得于男子眼中看到了些许失望神色,只是很快又恢复,如长辈看向晚辈,微微鼓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应该感觉不出来。”白隐迷惑,的确最近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沉寂,特别是从渝州之后,叶末离开,白衍昏迷不醒,而君青烨唯恐她事情还不够忙乱继续下套,思念,担忧,愤怒,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着如此多的情绪,如今在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从初见就开始设计自己的人面前,在这个夜色下反而让她的心完全沉寂下来,很多事情这才完全豁然开朗。
“是因为少棠!”真正想通,白隐不禁惊呼,看向男子,却见其眼中全是欣赏神色,她却只觉浑身冰冷,这人到底有多可怕,无怪乎自己从一开始就下意识想与之保持距离,这人简直就是疯子,完完全全的疯子,惊讶过后女子更加冷静,嘴角勾起嘲讽之色,“何须算计如此,只要你直接说,我定会做得很好,答道你想要的结果。”怎么会认为他与自己与叶末时同样一种人,被这世间抛弃,在这个世间苦苦追寻自己,他不过彻头彻尾一个骗子。
“何必这样生气,况且我一开始便提醒过你。”男子突然起身,她看不清他眼中神色,只听到他的声音强势的进入自己的耳朵,自己心中,想忽视忘记都没办法,“不管我做什么,只是让你更靠近你所寻的意义而已。”白隐想她是听出男子语气中微微的疲惫以及叹息的,可是她不要深究,不想,亦,不愿。很久很久之后,白隐终于明白这个月色下君青烨带着怜惜的话语,他真的是在不惜一切将她推入既定的命运轨迹,他从头到尾都欺骗了她,可是知道全部真相的那刻,她竟是没有一丝怨恨,更多的反而是对于这个男子的怜惜,只愿他不用再活得如此疲惫。
但是此时此刻白隐心中更多的是怨怼,以及被同一个人一次次设计的难堪,若是可以,真的希望永不再见,“小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可以信你,至少在这一点上没有欺骗么?”
君青烨自嘲,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只是没让女子看清,转身的那刻又变成没心没肺的满是阴谋算计的笑颜。“这点我没必要撒谎骗你,你该知道。”
“希望。”白隐点头,对他,真的不能有丝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