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螳螂不说则已,一说惊人!话声刚落,不仅引起了自己螳螂部落长老将领们的拥戴躁动声,就是野灵猴部落的长老将领们也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具体事宜来。
吴岑冷冷的看了眼易螳螂,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不安和惊疑之中转了出来。不过这倒也让吴岑省了心,不用苦心再在两大部落的兴师问罪中周旋。
“易酋长所言极是,与其费心劳神的纠结恶狗部落今日灭族之灾的因由,不如商量如何瓜分恶狗部落的土地来得痛快。”侯蒙推波助澜的笑道。
吴岑付之一笑:“好!那我们就三分恶狗部落的土地!”
“三分?”侯蒙低语了一声,要是不均分恶狗部落领土,只怕难以避免的又将再起战端,恶狗部落惨事未明,这个时候想多分一杯羹只怕有点不明智。
细想之下,侯蒙从椅子上站起,走至吴岑跟前朗朗开怀的笑了笑:“就依吴酋长说的,咱们三分恶狗部落领地。”
易螳螂点头不语,但老气横秋的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直和自家长老将领们守在大堂外头的吴炎一听要瓜分恶狗部落领土,野心立时涌上心头,想着这等好事本应是自己鼠太白部落独占,又何来的瓜分之理?虽说是沉雁小惩大诫所致,但受益方绝对应当是自己部落才对。
气不过的吴炎迈出步子,欲进大堂与父亲和两大部落争论瓜分一事,只是在踏进大堂门槛的一瞬间,吴炎突然醒悟到一点,何不借此时机向实力大涨的沉雁求援,一统另外两大部落?!
越想吴炎便觉得可行性越高,沉雁看似不近人情,冷酷无常,但作为这两年唯一的说话对象,吴炎多多少少还是看得出沉雁知恩图报的秉性。
如是想着的吴炎忽的低头笑出了声,身后的长老和将领们不解相问,吴炎却不搭理,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为了不再次惹怒沉雁,今天是绝不能去打扰的,待明天沉雁与其弟弟叙完旧方才可以去找她。
打定主意的吴炎索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不再听堂内开始商量瓜分恶狗部落领土等事,径直往右边走廊意气风发的走去。
时至深夜,围坐在山坡上烤着火的谢中靖和谢海以及凌希五人谈笑风生,愉悦非常,只是在大伙开怀大笑的脸上,被沉雁故事所产生的悲凉还是隐隐显出,谁都没有想到过,沉雁会有着那般曲折痛苦的童年身世。
感受更甚的谢中靖和谢海更是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感,配合着凌希五人说笑,也配合着对沉雁只字不提,想要用欢声笑语来掩饰心中的激荡。沉雁,那个已昏睡了一整天的家人,但愿苏醒过来后一切安好。
过了半个时辰,凌希五人相继围着篝火躺在草地上睡了过去,只剩下谢中靖和谢海两两相对,坐在火堆旁各怀心事的望着火光发呆。
“吱呀”
门被打开的声音突然传来,声音虽小,但谢中靖和谢海还是立刻听进了耳里,两人相视一眼,惊讶的忙朝着茅草屋那头看去。
只见月色之下,沉雁落寞的身影出现在茅草屋门口,幽暗的月光让谢中靖和谢海看不清沉雁憔悴的面庞,但二人还是感受到了沉雁的虚弱。
谢海对着谢中靖做了个手势,然后二人开始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沉雁身边。
不知是月色的缘故还是沉雁自身原因,在她低着头的白皙脸上,隐约透着一股病态。
谢中靖与谢海没有说话,从她脸上的色泽和低头不语的状态不难看出,沉雁在今天见到谢海的那一刻就被不堪的无尽回忆所吞噬了进去,那些从不曾提起的过往就像一头被唤醒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死死的咬住了沉雁。
过了片时,沉雁忽抬了抬头,但没有正面瞧一眼谢海或是谢中靖,只盯着二人脸庞以下位置轻声喊道:“海叔。”
谢海身子一颤,两眼瞬时溢满了泪水,一声海叔包含了太多数不清的亏欠和回忆,让谢海既喜亦忧。
谢海抹了抹眼泪:“雁儿,海叔没用,当年......”
“海叔!”沉雁猛的抬头看向谢海,又看向谢中靖,深邃幽怨的眼睛内满是担心之色。
谢海愣了愣:“雁儿,海叔已将所有事情都简概的说与了中靖听,凌希他们几个也适度的告知了一点。”
沉雁瞳孔微张,一脸茫然。
“过去了的就让它随风飘散吧,贵在当前啊雁儿!”
“真的能过去吗?还是只有你们心中的烟消云散?海叔,我没有那么豁达,做不到。”沉雁说完后弯下了身子,依靠着门框坐在了地上。
抱着双膝的沉雁将脸全部埋进膝盖内,月光照在她蜷缩的身子上,一声,两声,低沉的抽泣声随之响起。
“雁儿......”谢海心乱如麻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沉雁,他知道,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将毫无用武之地。
谢中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哭吗?从沉雁的口中?
张大眼睛,谢中靖滴溜着双眼在埋首啜泣的沉雁身上打转,过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自己听闻到的哭声。
回想之下,谢中靖如何也找不到沉雁哭过的记忆,哪怕一丁点需要人保护的弱势都没有过,正是这么坚强的一个女子,现在竟抱着双膝发出了低沉的哭泣声。
谢中靖突的怒从心生,但为了不吵醒后头正酣睡的凌希五人,谢中靖压着嗓子斥声道:“沉雁!都过去十年有余,不管有过多么痛苦的曾经,该放下的就该放下,就如大伯说的,贵在当前!”
“你懂什么!”沉雁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泪眼婆娑的凝视着谢中靖:“你知道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但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
谢中靖一惊,不想沉雁反应这么大,而且,那天初见谢海时,自己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谢海拍了拍谢中靖的肩膀,望着他长声一叹,却不说些什么。
本来还对沉雁的话有些懵然的谢中靖,在谢海的轻拍和眼神会意之下这才恍然大悟,看着沉雁滴滴直落但却已无声的眼泪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怒意,又即刻恢复成刚才的悲悯。
而在这时,因沉雁的大声回斥,凌希五人已从睡梦中惊醒,看向月色下的茅草屋这头,谢中靖三人的身影马上让大伙来了精神。
“雁姐。”
凌希五人参差不齐的叫了一声,而后一溜烟的就从躺着的草地上爬起来,奔向了谢中靖三人。
在凌希五人走过来之前,沉雁忙侧过身子拭去了脸上的泪痕,谢中靖与谢海也显得有点慌神,不过好在凌希五人没有看出异样。
一走近谢中靖三人,凌希五个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沉雁身上,虽是低着头,看不出沉雁面色,但至少已经醒了,这让大伙不由都放宽了心。
冯旻道:“雁姐,想不到你与海叔早就相识了,还是东野家族中人,这等奇缘,古往今来估计只此一例啊。”
冯旻刚一说完,谢中靖和谢海、凌希、凌卓、谭卿逸的目光就齐刷刷的瞄了过来,虽然没有说什么不是,但从眼神中冯旻还是看出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味道。
不过冯旻愧色间,除了何偖没有多大感慨外,谢中靖五人却是感慨良多,心之所动。从沉雁的身世到滕桑部落被收留,然后与谢海的重逢,说巧合已显无力,这等奇缘,就如同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一样,牵引着所有事情的发展,只是没有人知道未来结局会是怎样。
沉雁的不语让气氛变得有点沉重,如今大家都是知道沉雁身世的人,虽然程度深浅各不同,但有些东西所带来的影响却深入人心。
凌希见此气氛,为了不让僵局继续,欢快的揽住两边的凌卓与何偖笑道:“都高兴点,难得与我们的大姐大雁姐重逢。”
见大伙都没有起色,凌希接着看向谢中靖:“中靖,雁姐可是你姐姐,你这个当弟弟的见到姐姐怎么能摆出这么一副欠揍的模样啊?是不是想跟凌卓过两招?”
凌希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紧了紧揽在凌卓肩上的手,完全不顾已然皱眉的凌卓感受。
不过虽然凌卓不喜被凌希推上风口浪尖上来,但好斗逞勇的他还是自信的看了眼谢中靖,大言不惭的故意叫嚣道:“别的不敢说,论实力,这里除了雁姐和海叔,你们几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谢中靖收到凌卓的挑衅,尽管和凌希等人一样,成功的被凌卓激起了战意,但不止是凌希等人还是自己,都只是口头上嗤声不屑,并没有真的想去与凌卓打斗,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伙人中唯凌卓实力最强!
“凌卓,我跟你打!”
沉雁冷冷的说完后,推开众人走到了山坡中央位置。
沉雁从不开玩笑,这点大家都很清楚,眼见沉雁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走到山坡那头,谢中靖和凌希、冯旻、谭卿逸、何偖五人开始为凌卓担心。谢海虽然也担心沉雁伤及凌卓,但更让他不放心的是沉雁会无意间使用出风灵术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是谢海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雁儿,你实力超群,已然没有与凌卓过招的必要,就让他们自己切磋吧。”谢海凝望着月色下站在不远处的沉雁,话语中尽是不安之意。
“海叔放心,雁儿会把握好分寸的!”沉雁说罢,转头看向火堆旁还剩下的柴火,从中物色了几根称手的长木棍后,右手一伸,在无形的天罡正气催使下,那几根长木棍马上就被吸到了沉雁手上。
“一人一根,接着!”
沉雁手一扔,木棍被抛向了谢中靖和凌希五人。
稳稳当当的接住沉雁抛过来的木棍,谢中靖六人先是微微发愣,然后由谢中靖问向谢海:“大伯,沉雁刚才用的是天罡正气?”
谢中靖六人见过谢海用天罡正气对付过鼠太白部落守城门的兵士,所以刚才沉雁用天罡正气吸起地上木棍的一幕,让大家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
谢海自然也是看到了沉雁所释放出的天罡正气,他的惊讶程度比之谢中靖六人不遑多让,除了惊讶外更是有着极深的震撼!
明莱大陆上能知道三系灵人本领的人不多,熟悉者就更少了,但作为沉雁母亲的义弟,谢海对三系灵人的了解可以说如同自己就是三系灵人一样,尤其是异灵人!
“不可能!雁儿绝不可能修炼至三明境界!更不可能拥有天罡正气!”谢海诚惶诚恐的自言自语道,脸上和目光内,充满着无限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