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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调蛮牛兽离山

一行人朝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脸方口阔高鼻大耳的男人,莫森然认出这人是摩崖族酋长玉峰,后面跟着的是几个持石刀石斧的汉子,大概是酋长的几位贴身跟班。

“唧哩哇啦唧哩哇啦!”

玉峰酋长走到那个壮汉跟前,好像在谴责他对客人不敬,并且责成他向莫森然道歉,那壮汉也同样用土语和酋长争辩,但最后不得不向酋长妥协,跪拜在莫森然面前虔诚地忏悔。

“好啦——好啦,回家——歇息去吧!”

莫森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酋长居然会地球上的人类语言,虽说发音不准语词僵硬,但毕竟能让莫森然听得懂,不用说,他这是跟着从地球上来的秦淑贞学的。

“怎么样?你——受伤没有?能自己——走回去吗?”玉峰酋长关心地问莫森然,然后朝身后的一个跟班努努嘴,“算了,我还是派人——送你回去!”

那跟班将一柄丈二长的石刀持在左手,腾出右手轻轻地一提捏,便毫不费力地将莫森然抓举起来,把他送回了那个像庙宇似的住处。

就为这一点小事,莫森然居然怄气了半天,原来他着陆到这个星球上,除了那套750万RMB的出舱航天服,自己在这些土著面前没有任何优势,更无法找到在地球上宇航员的地位。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还是离开这摩崖村,另找一个地方去生活吧!”他对自己说。

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淑贞步履款款地走进来,“森然,听说豹比冲击了你,有这么回事吗?”

莫森然不想跟她谈这件事,心想打落的牙齿不如往肚里吞算了,见莫森然不言声,秦淑贞道,“这豹比越来越过分了,他一定是看见我把你带回家才这样的,我和他说过多次,叫他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找个本族女子成婚,可他就是不听,以前他也为此事打伤多名本族男子,多次被酋长按照族规惩戒过……”

“什么?”莫森然一惊,“敢情他是吃醋才跟我动手的,难怪他把我拦到路上,脸上是一副妒火烧心的表情,原来他是醋意大发要与我决斗呀?呃,我就不懂了,他一个土著男子和你一个地球人合适么?”

“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我会答应这样一个粗人的求爱吗?”秦淑贞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前天有一批族民进山狩猎,直到今天还没有回来,估计是遭到了兽群的围攻,我们两个必须带着人进山一趟,不说救出这些族民,至少得知他们是死是活。”

“哦!”莫森然问,“进山猎兽……很危险吧?”

“非常危险,”秦淑贞说,“这座兽山是周围几十个部落的地盘,每年为猎兽死在山上的不下于一千人,几乎每一个部落都会折损一些猎手。玉峰酋长将村里的壮年男子编为六个组,由这六个组轮换进山捕猎,去年就有一个组遇上了一只较大的兽群,结果全体组员都被裹入了兽腹。”

听秦淑贞如此一说,莫森然不由得感到浑身一阵寒意,看来在这个叫旻星的星球上生存,比在地球上遭到的凶险要多得多,地球人被野兽果腹的事差不多快没有了。

“呜——嘟嘟!”

外面突然传来兽角号声,秦淑贞道,“走,我们快到广场上去,玉峰酋长在召集全族人集合,可能是为宣布对豹比的惩罚。这次他居然冲击了你,玉峰酋长不会轻饶他的,他的教官职务是被撤定了,还要被发配到山中去猎兽。”

“哎!豹比也就砸了我一拳,事后当着人面给我磕头谢了罪,玉峰酋长这么做也未免小题大做了。”

秦淑贞道,“这叫小题大做吗?豹比仗着自己有点儿天赋,先于其他族民练到了练体四级,就有点飘飘然不把人放到眼里,再不教训教训他,他都要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又说,“玉峰酋长早就想修理修理他了,他这次居然敢冲击你,正好给玉峰酋长一个修理他的理由。”

莫森然说,“反正我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揪住这事儿不放就是小题大做,我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他认错就不必再追究了。要不,我去找玉峰酋长说说情,让他放弃对豹比的惩罚。”

秦淑贞一笑,“这个世界远比我们原先生活的地球要野蛮,你完全不必这么温良恭俭让,再说,玉峰酋长作出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两人出了门朝村子中心的广场走去,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上千人,祭台上也站着几个人,其中就有玉峰酋长和豹比。五大三粗、健硕得像一头刚成年的牛犊的豹比耷拉着头,蔫乎得像一颗被霜打了的葫芦,背弓着,双手被反剪到后面用一根青藤捆束着。

还有几个老者在台上,莫森然认得那个左耳上挂着玉环的是大长老生蔡,他旁边一个矮胖老头是二长老马山,跟着是三长老陈吉,四长老洪魁,五长老安泰。秦淑贞告诉莫森然,摩崖族的事是这五位长老做主,通常都是这五个人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族人差不多到齐后,玉峰酋长“唧哩哇啦”讲了一通话,大概是宣布对豹比的处罚决定,也就是秦淑贞先前说的撤去他的教官职务,把他发配到某一组猎兽的队伍中。

玉峰酋长刚宣布完毕,豹比旋即跪在祭台上向族众谢罪,然后他走到酋长面前“唧哩哇啦”说着什么。秦淑贞给莫森然翻译,豹比的意思是,请求酋长让他带队进山去营救那些族民,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五位长老也纷纷给豹比说情,最后酋长玉峰才松口,同意豹比带着几个人进山搜救族人,如果在这次救援行动中立了功,可以撤销对他的处罚,继续让他担任教官一职。

这天半夜,由豹比和另外七名壮汉组成一支救援队,跟着秦淑贞和莫森然出发了,一行人于天亮前赶到了山脚下。秦淑贞叫豹比等人在山下等候,她和莫森然穿上出舱航天服,发动喷气装置升到空中侦察。

两人像一对比翼鸟并排飞行,一寸一寸地搜索着起伏不平的山地,连每一条细小的褶子都不放过,终于在妙天峰下面找到了那些猎兽的族民。原来,他们被十多头蛮牛兽逼到一条山沟里,用石头垒砌了一道一丈多高的围子,十多个人躲在围子里等待救援。

回到山脚下后,秦淑贞把侦察到的情况说给豹比听,豹比很快就想好了一套救援方案,他带着七名壮汉把那些蛮牛兽往妙天峰引,待他们把蛮牛兽引到半山腰,被困在山沟里的族民就自然解围了。

“不行!”他的方案遭到秦淑贞的反对,“由你们八个人把蛮牛兽引开很危险,要知道这蛮牛兽有十几只,把你们八人全部吞到肚子里也只能喂个半饱,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救了一批人又折损了另一批人,那这次救援还有什么意义?”

豹比摆着头,“唧哩哇啦”地反驳了秦淑贞一通,他的意思是说,蛮牛兽身长达到六米,体重不下于万斤,爬山绝不是他们这些壮汉可比的,他们爬到山顶摆脱开这群蛮牛兽后,只需抄山背面的一条小道下山就行了。

秦淑贞虽说还是认为这样做很危险,八条壮汉的生命悬于一线,但是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有同意了豹比的这套方案。不过,她和莫森然可以在空中监视那群蛮牛兽的动向,随时给豹比等人提供帮助。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豹比带着七个壮汉穿插进了那条山沟,八个人都统一使用一样的武器,每人手持一杆一丈五尺长的石矛,矛尖是由坚硬的花岗石制成的,被打磨得比地球上的铁矛还要锋利。

那些蛮牛兽可能饿了几天肚子了,想用牛角把石头围子挑开一个缺口冲进去吃人,无奈力气不够只得望洋兴叹。因为缺少食物,躲在石头围子里的族民也几近虚脱,如果再没有人来解救他们,他们就是没有死于兽口也得饿毙了。

正是人与兽隔着围子对峙时,豹比等人的出现让那些蛮牛兽眼睛一亮,认为是老天爷把最可口的佳肴送到了它们鼻子下面,它们想不接受都没有理由。于是这些蛮牛兽“哞”地叫了一声,放弃了和石围子里面的人对峙,一齐朝着豹比等人冲过来。

这些蛮牛兽在平地如豹似虎行动敏捷,但是爬山却尽显笨拙,很快就被豹比等人甩了十来丈远。但豹比为了吊蛮牛兽的胃口,放慢爬山的速度故意只留着一点距离,这样蛮牛兽基本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被它们围困在石围子里的人正实施撤离。

如果不发生这一偶然事件,这次救援行动就会大获成功,不损一兵一卒,可惜老天捉弄人,偏偏闹出这么一个段子出来,让本来应当是圆满的结局被改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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