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万物静寂。齐州财经大学女生寝室5401,一女子站在阳台上,愁容满面,幽幽的望着残月,偶尔发出一声叹息。她衣着朴素,梳着马尾,面色略黑,还有少些雀斑,显然一幅山村小妹的打扮。她叫王文霞,很普通的名字,正如她的人。
王文霞来自偏远的农村,是村里近些年来,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她怀着理想,带着希望,离开落后的农村,来到灯红酒绿的大都市,来到众多考生心中的圣地——齐州财经大学。她曾经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学习,一定会融入到这个都市里,为村里带去希望和未来。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很快的,她就发现自己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在宿舍里,其他女生都用名牌香包,穿名牌衣服,讨论高档化妆品,甚至,一个包的价钱比她的一个月的生活费还要多。她们一开口就是“我的包包多少多少钱,我的衣服是某某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全国只有多少多少件,我的化妆品是谁谁从哪里带回来的。”每当听到这些,王文霞就感到她们特别庸俗,是淹没在物欲横流的都市的牺牲品,内心不由的对她们产生了鄙夷,渐渐的疏远了她们,因此,王文霞时常会感到莫名的孤独。
王文霞对这些可以忍受,而让她不能忍受的是曾经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这个高分如草芥的大学里显得一文不值。每当她听到同学在课堂上高谈阔论,引经据典时,她的心就如针扎似的痛,这时,她才发现与其他人的差距。她忘不了第一次上英语课时,老师让同学们用英语做自我介绍。其他同学用纯正的英语口音或多或少的介绍自己,甚至有几个同学可以用英语直接跟老师交流。而她却用蹩脚的英语,还带用浓重的地方口音,每说一句,就引来同学们的哄堂大笑,窘的她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后来,王文霞又得知她的专业毕业后,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是很难找到工作的,突然间,她感到前途一片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就像迷失在森林里的羔羊,只剩下无助······
今天晚上,王文霞提前回到宿舍,无意间听到了宿舍里的对话。
“王文霞太老土了,穿的跟村姑似的,还整天拿着一个土的不能再土的布包,像极了狼外婆。”张晓菲说道。张晓菲是一个标准的都市女郎,接近一米七的个头,长睫毛,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一双大耳环,即时尚又性感,才来学校十几天,就被评为校花,爱慕者数不胜数。
“俺叫王文霞,来自王家洼,今年21岁······”张紫菡一边模仿着王文霞的口音,一边模仿当时王文霞的样子,“笑死我了。”张紫菡虽然没有张晓菲那么漂亮,但也活脱脱的一个美女。她身高一米六三左右,披肩发,皮肤白而细腻,十分秀气。
“还记得第一节英语课上王文霞讲的英语吗?”张晓菲拿着镜子变照边说。
“记得记得,开始我以为她在说火星语呢,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我一句也没有听懂。”张紫菡说着,和张晓菲又笑起来了。
“你们不要在人家背后说闲话,这样不好。”王梦雅合上书本说。王梦雅是本地人,据说家里有不小的势力。王梦雅的美与张晓菲不相上下,但王梦雅不像张晓菲美得那么妖艳,王梦雅长的很清秀,活泼又不失严谨,在班里很有人望。
张晓菲和张紫菡刚想反击王梦雅,王文霞推门而入,她们两个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王文霞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这些天来,她不只一次听到张晓菲和张紫菡或明或暗的嘲笑,讽刺她,甚至,有时候还特意和她作对,联合同学排挤她。渐渐的,所有人都疏远她了。
王文霞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到阳台上吹吹风。她越想越多,越想越绝望,她曾经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浮现:她刚接到通知书时,父亲喜极而泣的眼泪;父亲为了她的学费没有着落,而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抽烟;父亲和村里人为她送别时,深切而不舍的眼神。她也曾经多次想象:自己荣归故里的情境。现在都是镜花水月,一切都不复存在。她突然觉得死亡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死了就不想发愁,不用再为未来而担忧······
“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王梦雅,张晓菲,张紫菡在睡梦中惊醒了。“怎么回事啊?还让人谁不睡觉了啊?”张晓菲抱怨道。
“不是我弄出来的?别找我。”张紫菡仿佛还在睡梦中,喃喃的答道。
王梦雅睁开朦胧的睡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她想去卫生间,刚下床,就看到王文霞躺在地上,旁边还有踢倒的凳子。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王梦雅的心头,她隐隐约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连忙绕过王文霞,打开了灯。
“又怎么了?谁把灯打开了?”张晓菲又抱怨道。
王梦雅转过身来,看到王文霞面色铁青,嘴微微张开,舌尖突出口半寸,脖子里挂着床单,“啊。”王梦雅大叫一声,差点瘫倒在地。
张晓菲刚想发火,无意间瞥到了王文霞,也大叫一声,将被子蒙到头上,瑟瑟的发抖。张紫菡睡得最沉,也被惊叫声惊醒,她睁着睡眼,扫视了一下,刚想抱怨,却看到课王文霞,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抱着被子,手脚发抖。
王梦雅看了看张晓菲和张紫菡,知道她们已经吓坏了,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王梦雅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的靠近王文霞,她不希望王文霞出什么事,毕竟是一个宿舍的,虽然没有什么交情。
王梦雅将颤抖的手放在王文霞的鼻子上,没有呼吸,王梦雅的头一下子炸开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怎么样了?她···她死了?”张紫菡牙有些打颤的问道。
张晓菲也偷偷地伸出头来,等待着王梦雅的结果。
王梦雅没有说话,静静的点了点头。一时间,沉默无语,恐怖蔓延着三个人的全身。
突然,王文霞坐了起来,“啊,啊,啊”三种尖叫声接连想起来。
“你们怎么了?”王文霞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上吊死了吗?你现在是人是鬼?”王梦雅呻吟有些颤抖的问道,不动声色的向后移了点,与王文霞拉开距离。
“你过来摸摸。”王文霞说着,把脸向前凑了凑。
王梦雅慢慢的将手伸到王文霞的鼻前,一股湿润的气流打在手上,王梦雅不敢相信的又摸了摸王文霞手腕上的脉搏,也很正常,只不过跳得有些急促。“你真的没有死,那太好了。”王梦雅说道。张晓菲和张紫菡听到王文霞没有死后,都跑下来,检查一下,发现心跳和脉搏都很正常。
“刚才,为什么你的脖子里挂着床单?”王梦雅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刚才明明没有呼吸,为什么现在却呼吸正常。
“我只是想找找上吊的感觉,打扰到大家了,真是对不起。”王文霞显得很有歉意的说道。
“神经病,没有什么事想找上吊的感觉。”张晓菲骂完,回到自己的床上准备睡觉了。
“疯子,我可没有时间陪你玩这种游戏,我也去睡我的美容觉了。”张紫菡说着,也回到自己床上了。
“你也快睡觉吧,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王梦雅也回到自己的床上,准备睡觉了。接着,王文霞关上宿舍的灯,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王梦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由的想到了借尸还魂。故老相传,有法力的鬼魂可以借助别人的尸身,从新复活成人。那王文霞还是王文霞吗?还是别的鬼魂借助她的尸身重新复活,王梦雅不得而知。
自从经历了王文霞假上吊事件后,张晓菲和张紫菡对王文霞的态度明显改善了,至少在王文霞面前不再讽刺她。王梦雅自从那天后,却睡得很不踏实,总感觉晚上睡觉时,有东西盯着她,她睁开眼后,又没有也没有看到。有几次半夜王梦雅醒来,有时看见王文霞行动僵硬,像个僵尸一样,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有时看见王文霞拿着镜子在照,夜里那么黑,王梦雅才勉强看得出是王文霞,王文霞怎么能在镜子里看清自己。但第二天白天,王文霞又像个正常人一样吃饭,上课,走在阳光下。王梦雅彻底迷茫了,她确信第一次没有感到王文霞的呼吸,但现在王文霞却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能走在阳光下,尽管王文霞晚上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但也不能否认王文霞有种爱好。王文霞连上吊的感觉都想尝试,有这种奇怪的地方也就不足为奇了。王梦雅不由的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