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艺此时此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丁伯来,这丁伯倒生的一脸憨厚,言语之中对自己二人也是毕恭毕敬,四十多岁的人,给人确实如同几十岁一般的老成。
见柳艺打量自己,丁伯不由微微一笑,甚为和蔼,叫柳艺如沐春风。
“这么久,还不知道丁伯您叫什么……”
“公子叫我丁禄便可。”
“那怎么行?如何能直呼长者其名?”
“丁伯,你在这宗内,是干什么的?”柳艺想起既然要过这寄人篱下的生活了,总得知道知道人家的一些基本情况啊。
丁伯脸上不由得笑笑,毫不在意的说:“叫不怕公子看不起,老夫只是这里一个小小杂事处的管理,并不是什么说的话的人物。”
这话说的,马上叫柳艺心里起了别扭。敢情这丁伯是误会自己一些什么了……
“丁伯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柳艺急忙解释,这种事情,是误会不得的。
丁伯摆摆手:“公子别误会,我只是告诉你们我在这里是怎样一个人,除了生活方面,其他的地方我还真不能帮到你们什么。”
旋即柳艺便释然了,没误会就好啊。
这刚来就把人得罪了,怎么说也不是个事啊。
然后自觉无脸在和丁伯扯皮了,便打算和身边的萧晴说起话来。奈何这姑娘今天很不高兴,现在仍然是一言不发。两边讨了无趣的柳艺,只好乖乖闭嘴。
谁叫自己不会说话呢?
这一路上,风景倒也明朗,各处屋庭阁楼,到有一番小镇的风味,不得不说能在这样的山门建立起如此一处宗派,的确是一大手笔。只不过柳艺此时正处于低头胡思乱想中,倒也没注意这番景象。
走着走着,丁伯就停下脚步,轻轻拉住二人:“到了。”
二人止住脚步,抬头看去,是一座不大的府邸。
丁伯引着二人进去,边走边说:“我在这宗里也前前后后效劳了二十余年,蒙宗内长者抬举,赐予了我这一府邸。”
柳艺不由释然,看来这丁伯,倒在这里面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之人,不然如何能得到这一府邸?
“今后你们就在这里安顿便是。”
“那就叨扰丁伯了。”柳艺客气一句。
“公子你们二人在此休息片刻,稍后还得带你们去行名注册,如此才能在这里久居下来,进行你们此行的目的。”
“丁伯你叫我柳艺就可以了,您看您这一口一个公子的,我实在受不起。”其实柳艺对公子这两个字很生分,从程刚到丁禄,二人都是一口一个公子的叫,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听到这声公子的确是很别扭。
丁伯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这公子公子的,叫的生分!”柳艺急忙套起近乎来。“丁伯直呼其名便可。”
“那好吧,柳艺公……柳艺,你和萧晴姑娘先休息片刻,待会我带你们去礼堂登记注册。”丁禄一旋即将二人安顿在大堂,便出去为二人准备
食物去了。这两人现在的确是饥渴万分,自然没做什么推辞。
屋子里就剩下二人了,一瞬间气氛沉闷了很多,叫柳艺又想起当时与萧晴埋头走的那段路。
“袁师,今天和你说了什么?”萧晴轻轻摇了摇头,眼泪又一次奔腾而出。
不得不说,女人的眼泪对男人是一种莫大的杀伤力,这一哭,立马叫柳艺手忙脚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上前安慰吧,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由她哭吧,也不是个事!
唉——
“你过来。”萧晴说话了,声音哽咽。
“恩。”柳艺就这么应了一声,将身子凑了过去。
萧晴伸出右手,搭在柳艺肩膀上,看着柳艺,一抿嘴,眼泪又簌簌的掉了下来。
柳艺不敢逼视,低下头,心中一阵慌乱。
这女人,总叫自己麻了手脚啊!
柳艺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两句,抬起头来,将心中默念的台词又温习了一遍,第一次劝女孩子,还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啊。
这一抬头不要紧,抬起头心里就更乱了。
萧晴正将脑袋缓缓凑向自己,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抱住了自己。
那一刹那,柳艺只觉得自己血都凉了。
一动不动,不知道做什么好,推开也不是,抱住也不是。
“柳艺,你说师父这样做是为什么?”萧晴抱住柳艺,哭的更欢了,这哭声,算是彻底的降服住了柳大爷。
“不管怎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也不必哭了。”
柳艺再次联想到自己当时看见师父死去的情景。
虽然程刚不是死。
这片刻,柳艺原本慌乱如麻的心居然平静了下来。他伸手轻轻抱住萧晴:“还有我呢,我会照顾你的。”
这话似乎有点怪怪的意味,不过二人却没有想那么多。
……
一切安排妥当后,丁伯便带着二人来到了礼堂,这礼堂,乃是朝阳宗一处专门负责外来交际,新入弟子注册的堂口。柳艺二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心照不宣,似乎那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
那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说两人心里都没想别的,谁信啊。况且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大事。
柳艺也不由佩服起自己的脸皮。刚刚还抱着人家,居然能当什么事情没发生过。
二人在一处书房里躬身站立,丁伯走向前去,对着坐在书桌前两个正在下棋的老头一行礼。
“两位长老,丁禄带此二人入宗。”
二人眼皮一番,似乎对此事习以为常。
“哎呀,不下了不下了,先办正事,办正事。”一青袍老者急急忙忙站起身来。
“哎哎,老魏你这不是耍赖吗?明明要输了和我来这一招,不行!这棋放在这里,办完事情还得接着和我下!”另一素袍老者站起身来,对这魏老的耍赖着实不满。
“咳咳,丁禄啊,今天又带两人来啊。说吧,投哪堂?”魏老自知理亏,只得转移话题,办起这“正事”来了。
“回禀魏长老,两人一个投武堂,一个投神堂!”丁禄恭敬的说道。
“恩,果然又是两个投武堂的啊……什么?你说有投神堂的?”这魏长老大吃一惊,“哪个,给我看看!”
“哎,这次丁禄你居然带个投神堂的人来,功劳不小嘛。”素袍老者笑眯眯的站起身来,显然也很有兴趣。
“齐长老说笑了,算不上什么功劳。”丁禄苦笑一声。
柳艺暗暗记住面前两人,齐长老,魏长老!
“这位小兄弟,就是投神堂之人,小姑娘,就是投武堂之人。”丁禄指着二人,解释到。
“哎呀——”魏长老走到柳艺面前,如同看宝贝一样的眼神盯着柳艺,似乎有种一把将柳艺抢过来捂在怀里的冲动。
叫柳艺心里一阵发毛。
不过这神情很快便被阴霾代替。
“丁禄,你特地来消遣老夫是吧?这样一个废人,你叫他投神堂?我看他和你去打杂还差不多吧?”魏长老面色不善,显然面前的柳艺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已经全被看出来了。
柳艺并没有多大的神情波动,心里却不由一怔。
“这小姑娘可以投去武堂,至于这小子,你带着去打杂吧!”魏长老火气大的很,原本一番期盼,换来的居然是个可笑的废物,真是叫自己气结。
丁禄不卑不亢,轻声说道:“这是神堂堂主的亲笔荐书,长老,也就是说,这人是被神堂堂主亲自看上的,只交我带他来您这完成下相关事宜便可。”
这话说出来,不止面前二人眼皮一跳,柳艺也吃惊不小。
啥时候自己和所谓神堂堂主挂上钩了!
那长老不由苦笑起来,好你个丁禄,你当时直接拿出荐书不就是了,这不是叫老夫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罢,既然是神堂堂主亲自推荐,我等又怎敢不叫其通过。”那齐长老连忙来打圆场。
“既然如此,请二位长老办理下相关事宜吧。”丁禄语气略带催促。
齐长老不由苦笑,只是那魏长老似乎十分气结啊。
一切妥当后,二人便在这朝阳宗,彻底的扎了根。
目送三人走出门,魏长老眼神一阵阴霾:“不知道这小子通过了师门关系,这样的废人,居然也能进了神堂,真是笑话!”
齐长老拍拍其肩膀:“老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来来,咱们接着下棋!”
魏长老脸上又是一黑。
……
三人走出这书房,柳艺至始至终还记得魏长老那鄙视,如同看垃圾一般的眼神,自己却不能说什么。心里不由一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