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学生娶媳妇儿

苏决明考上大学，还要去首都读书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人都来看热闹，纷纷说苏妈妈福气好，把儿子教的出息了，以后一定会享福之类的。甚至那些之前逼着他们还钱的亲戚，都满脸笑意，纷纷说不用急着还钱，有的还说不用还了。人性的可鄙之处就在这里。苏决明在心底冷笑，他可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善良仁慈。无非是因为他考进了军校，害怕留了坏印象，以后他读书出来，当了官，给这些人小鞋穿而已。就连幺妹那么小一个孩子都皱着脸，在背后说：“鬼扯！”军队的补助下来了，加上卖猪的钱，苏家终于把所有的欠钱还清了。家里新打的谷子一点也没有卖，全部留在粮库里。苏苍和苏杨看着成堆的谷子，兴奋的叫了出来。这些谷子足够他们吃到明年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剩余。饿怕了、穷怕了的他们还扑上去，把自己压在米上，生怕一不小心，米就不见了。苏决明看着这一幕，好笑的同时，有些心酸。“老大，来看看你的书包。”母亲的声音也终于轻快了一点，“我给你纳的紧实，不会坏的。”苏决明看着那个青色的布包，这是昨天母亲去集市上扯的新布，连夜缝制，熬得眼睛都红了。这是镇子上最新的样式，当中用银线绣了一棵竹子，很是漂亮。苏决明上前抱住母亲，母亲顿住：“你也大了，妈为你做不了什么，给你绣个包，也算留一个念想。你要是想家了，就看看包，咱们一家人都在等你呢。”“妈……”“好了好了，你小的时候就挺独立的，从来不要人抱，这是怎么了，越大越活过去了，真是。”埋怨归埋怨，母亲扬起笑容，“你读大学，以后成家立业，妈就是死了，也对得起你们苏家的列祖列宗了。之前我总怕做梦梦到你爸问我，‘我家老大读大学了吗？’，现在我不怕了，我能告诉你爸，‘读了，念的是军校呢！’。老大，你真给妈争气。”“妈，不要说那些。”苏决明说，“以后我们的日子会更好的。我会给家里修上楼房，就像镇长家的一样。”“镇长家的房子那样？哟，老大有志气。”“妈，你也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苏决明笑笑，“在首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担心。”“你从来都是好的，我放心。”说是这样说，可有哪一个母亲真的能放心下自己的儿子呢？母亲又拿起一双布鞋，说：“这是我纳的底，面子是你妹妹绣的，结实着呢。你拿着穿，尺码是照着你的来的。”密密麻麻的针眼，看的出用了很大的功夫，苏决明心中一动，以后等他有能力了，一定给妈买一双皮鞋。见苏决明心情还不错，母亲笑着看他：“老大，我给你说件事，你要是觉得荒唐，我就不提了，要是你觉得在理，咱们就再说说。”“嗯，你说。”“前个儿吧，村长的老婆找我说了件事，我起初以为是在开玩笑，后来才琢磨出味道来了。他老郑家不是有个闺女吗？就是经常在咱们门口那座桥上转悠的女孩子。人模样是一等一的，性格也好，见人就笑，看见我笑的特别甜，跟掺了蜜似的。”母亲笑笑，“人家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有没有想过把亲事定下了。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含糊着糊弄了过去。现在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苏决明一惊，很快皱眉。“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啊？”“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人家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你会没有印象？别跟妈矫情。”“妈，我是真的不认识。”母亲只当他是脸皮子薄，不好意思说出口，笑道：“人家女孩子都主动了，想来对你也是有意思的。”苏决明沉默以对。母亲又说：“当兵的亲事都不好定下来，人家女孩子怕等。幸好你上的是军校，每年都有假期，毕业后又是军官，前途光明，现在哪个女孩子不想当官太太？来来回回，妈都收到好几份暗示了，就等着你开口，把日子定下来。”苏决明思来想去，找不出什么办法劝劝这个想当婆婆的母亲，他是真的不想拖累别人，况且是村长的女儿，肯定是一身的傲气，等真进了门，吃苦的就是他的家人了。何必呢？“妈，我没有成年呢，咱们国家的法律是男生二十二了才能领证。”“没关系，先结婚，以后年纪满了，再扯证。”“我现在对结婚不感兴趣，妈，咱们还有一段苦日子要过呢，别连累了人家。”苏决明说。“什么叫连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明知道要过苦日子她们也要巴巴的上来给咱们家当媳妇儿？还不是知道了你以后有出息，跟着你准有好日子过，这才来的。可不能白让人家捡便宜。”母亲咕哝着，似乎并不想放弃。苏决明沉默，算了，她要找儿媳妇就让她找吧，跟谁不是过一辈子？咳了一声，他突然说：“女孩子还是要温柔能干一点的好。”“老大，你是同意了？”母亲惊喜。“不要村长的那个女儿，其他都可以。”苏决明说，“你和两个妹妹都是性子和软，真要娶了她，这苏家就是郑家的天下了。”母亲连连点头，在她心里，儿子说的总是正确的。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弟弟们没有多说什么，显然，在乡村里，早早结婚的人多得是，他们大哥人中龙凤，当然要配一个好大嫂。幺妹懵懂无知，抱着碗里的大肥肉啃着。唯一不欢喜的，也就只有苏兰雪了，她没了笑容，闷闷坐在那里。“傻孩子，多个嫂子来疼你还不好吗？放心，有妈在，没有谁敢给你脸色看的。”母亲笑着搂过苏兰雪，抱在怀里。“大哥有了嫂子，会不会就听嫂子的话，不理我们了？”苏兰雪问母亲。母亲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她并不急于抱孙子，要是这儿媳妇儿真进了门，哄得儿子不听她的话了，岂不是倒蚀一把米？心里也开始慢慢盘算起来，怎么也要一个笨一点，没什么心机的才好。可要在村子里找这样的女孩子，还真不好找，不是妖妖气气的，就是腼腆的一句话也不会说。母亲叹了一口气。结果第二天就真遇上了这么一位。她在溪边洗衣服来着，灌木丛有点深，旁人不注意还真就看不出来，洗着洗着就听见两个女孩子在吵架了，说是吵架，也就一个女孩子在吵，另外一个小声的辩驳什么。她抬起头一看，不正是村长的女儿郑瑜吗？郑瑜旁边的那一个女孩好像是沉家的女儿，沉梦什么来着，这女孩出生的时候她正好在锄地，女孩的母亲就开始肚子疼倒在路边了，还是她亲自找人送回家的。说来这个女孩也跟她有缘。郑瑜牙尖嘴利：“说！是不是你背叛我？要不我妈怎么会给我上一课？！我真看错你了，跟你妈一个德行就喜欢背后使阴招，贱坯子！”“我没有，真的没有。”沉梦鸢急切的说，“要是我告密的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说话，我妈哪里得罪你了？！”“哼，我不会信你，反正就是你的错！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不是说你还会是谁？！”郑瑜不饶人，“还有，你妈本来就那样，我说的又没有错。全村子人都知道你妈是个什么货色！装什么装？”她当时就垮下来了脸色，幸好没有答应村长他们家，要是这样嘴上不饶人心思又毒辣的人进了他们门，还不给苏家翻一个个儿？沉梦鸢脸色不好，忍了忍，又道：“你心里是这样看我的，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妈是清白的，你还是留点德才好。”“哟，只兴做不兴让人说啊？我还偏就要说。你妈就是个婊子！”郑瑜扬起脸，“有本事你就打啊，你不打就证明我说对了，你心虚！”沉梦鸢紧紧攥着拳头，捏了捏，又放下了。“我不打你。我妈本来就是清白的。”她有些吃惊，照理说，就算是换到她自己身上，遇到这样的事也是会狠狠扇过去的，可那个小女孩竟忍了，就这脾性，还真挺像老大的。沉梦鸢的妈妈的事，她是知道一点的，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多半是村长强奸不成，非坏了人家名声不成。郑瑜得意洋洋。沉梦鸢转身就走，“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和你交朋友。”“谁稀罕，婊子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有几分本钱，要是我不和你玩，谁会和你玩？不过是看你可怜，施舍你而已，真以为我拿你当好朋友？！”她越看越觉得沉梦鸢不错，虽说长得不算好看，但胜在有那么一分忍性，看身材，也是好生养的那种，就是名声差了一点，不过，老一辈人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都说婆媳是天生的对手，可她现在看沉梦鸢，简直觉得比自己的女儿还好，一心想给她家的老大说回去。前些日子碰见过沉家的继母，是个见识浅薄的，也说亲，不过说的是自己的女儿，半点没有提起过沉梦鸢。想来沉梦鸢在家里也不好过，不好过才好，这样娶回去了，稍稍对她好一点，就能收买住人心，不像郑瑜，真面目一暴露，让人厌恶的不想再看她一眼。就这样定下了。她还不相信有什么人家会拒绝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