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橙汀

下午四点，韩铩就拉着不怎么情愿的苏决明来到校园后门。“我安排刘文到后门等我们，前门太张扬了。”“刘文？你朋友？”“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他人挺好的，就是嘴贱，要是他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你可要多多担待一点。”韩铩笑着说。“我怎么敢，和你混得熟的，我怎么也要叫一声‘刘少’不是？”苏决明不阴不阳的说。“他确实排行老六，是家里最小的。”韩铩笑着说，“不过，你不用叫他什么‘刘少’，你是我带去的，他们怎么也要卖你一个面子。”“我可不敢。”苏决明说，“……到时候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呆着，免得扫了你的兴致。”韩铩哈哈大笑，说：“嗯，你果然够上道。我当初还以为你会直接拒绝呢，没想到跟着来了，还会为我考虑一下。”后门停着一辆很拉风的跑车，苏决明看不出那是什么牌子的，只觉得真的是好看，线条流畅，很带劲。不过，他没有问韩铩，事关男人的面子问题。“为了这辆跑车，刘文他爸打断了三根棍子。”韩铩笑着透密。“为什么？”“太惹眼了。”韩铩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管苏决明听不听得懂，钻进车子里。苏决明学着他的模样，打开车门，手心里还有一点汗水，不过他面无表情，别人倒看不出他有多紧张。韩铩是知道他的情况的，看他这么冷静，倒有些高看了他一眼。遇到这种跑车还能这么淡然的人不少，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可以，但是在第一次的时候，就能迅速冷静下来，除了自制力，还需要很好的演技。驾驶位上的刘文显然看见了新来的苏决明，笑着说：“咦，新朋友啊，以前没有见过，肯定是韩铩着意的。韩铩不经常带人去橙汀，你算第一个。对了，我叫刘文，韩铩跟你说过吧？你叫什么？”苏决明看了一眼韩铩，韩铩说：“就叫名字就好了，大家也没有相差几岁。”苏决明这才说：“我叫苏决明，是韩铩的室友。刘文你好。”刘文笑了笑，“你哪儿的人啊？刚来B市？”“嗯，我是新生，家在S省。”苏决明说，顿了顿，又说，“我的家庭和你们不一样……”“那有什么关系？！”刘文因为他这句话豪爽的大笑，刘文长得没有韩铩俊朗，但是说话做事的那种风度就让人觉得舒服，也就生出和他交往的心。“只要玩的起来，互相觉得人不错，家世不是问题。”苏决明也笑，说：“说的是。不过我性子有点闷，恐怕……”“你都能得韩铩青眼了，我跟他不分彼此，我们肯定合得来。大男人顾虑那么多算什么事？能不能做朋友就一句话的事儿！”韩铩大笑：“刘文的性格就是这样，恐怕以后你和他熟了，躲他还来不及。还有，刘文，我们可不是不分彼此，女人还是要分一下的。”刘文“啐”了他一口，“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被你爸抓住了，揍得你三天走不了路。”“我又不是你。等你什么时候把小茉莉的事情解决了，再来跟我谈‘色’的事情吧。”韩铩显得很开心，跟老朋友在一起，也比跟苏决明在一起的时候放得开了一些。苏决明动了动眉头，什么‘小茉莉’，估计又是这些人的花边新闻吧。车驶上高速路，一时无人比肩。刘文笑着说：“我就看中了这兰博基尼的提速，换了法拉利的我还不开呢。”“兰博基尼”是什么？苏决明有些懵，看着韩铩和刘文侃侃而谈，他插不上话，一时心情有些低落。人与人的差距果然一出生就存在了，苏决明想，他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融入他们的那种环境中去吧？他们说话的谈吐，举止间的气势，无疑不证明这一点。可是，不拼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呢？苏决明突然想通了这一点，抿了抿嘴，暗下决心。韩铩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挑起，阴谋的笑容一闪而过。橙汀很大，远远看去就像一座五星级酒店，繁华而绮丽，看的苏决明乱了几个呼吸。包间里灯光暗昧，三人一坐下，经理就躬身进来，媚笑着是否要陪酒的小姐，韩铩看了苏决明一眼，点点头。很快，呼啦啦就来了一大群衣着暴露但不媚俗的女生，显然橙汀之所以存在，还是有些欣赏水平的，格调比其他娱乐会所好多了。苏决明躲闪着，刘文好笑，挥了挥手：“下去几个吧，看把人吓得。”韩铩指了几个女生后，其他女生不得不委屈着出去，很快，包间安静了下来。“韩大少，这是哪位啊，看起来面生的紧。”苏决明他们那边僵持着一动不动，作陪在韩铩身边的女生不得不开口。韩铩看着他们笑，说：“那是苏少，不过，苏少架子拿的高，想陪酒，就要看你姐妹有没有这个能力了。”知道了姓名，那个长相十分娇俏的女生就开始说话了，“苏少，你喝酒吗？我调酒的技术很好哦，要不要尝尝？”苏决明僵着脸：“不用。”“噗”刘文一口酒就喷了出来，见过不给陪酒女脸的，没见过这么不给脸的。两人都好笑的看着苏决明的笑话。结果，不管那女生再说什么，苏决明都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女生一嘟嘴，缠着苏决明说：“苏少，你看你都不和我说话，是不是我小雯做错了什么？跟小雯说说话嘛，好不好？”“……呃，橙汀的装饰挺漂亮的。”一众看客讶然大笑。“漂亮吧？橙汀刚建好的时候，我来看过，也是被吓了一跳。说真的，刘文，这四九城里，也就你们家敢这么大张旗鼓了吧？当初是投资了几个亿来着？”刘文摆摆手，笑着自谦道：“哪有几个亿，不过是拿来玩玩，省的几个兄弟聚会找不到地方。说到赚钱，还是要算你们家的那几个工程了吧？好家伙，敢一口独吞啊，我听说的时候，都不敢相信是你们家做的。”“只是沾了点油花而已。”韩铩摆摆手，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看来我们的新朋友有些害羞啊。决明，大方些，不能给人家女生没脸子不是？”刘文就着旁边小姐的手喝了一口啤酒。苏决明只有笑笑，不说话。酒劲渐渐上来，两个风月老手也都开始不正经起来，引得身边的女孩子娇笑连连。苏决明扯了扯领口的纽扣，有些发热。他没有喝过酒，刚刚在韩铩的半强迫喝了一小杯烈酒，此时有些发晕，看人也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了。“苏决明，你喝醉了？”韩铩“百忙之中”抽空看他一眼，邪笑着说，“这里有房间，我给你开了一间，你去找个顺眼的。费用包在我身上了。”苏决明一阵尴尬，用别人的钱去睡小姐，他还从未想过。“不……不用。”苏决明说，“我在沙发上歪一下，你们尽兴了叫我一声就好。”“真的不用？”刘文迷瞪着眼睛，也喝的差不多了。韩铩笑道：“他还是个没有**的，准备把第一次留给他未来的老婆呢。刘文，咱别理会他，高兴自个儿的。”刘文也嘿嘿的笑了起来。“那可不行……伤身呐。”见苏决明的神色真的有些恼意了，两人很默契的不再开玩笑，给了苏决明一把钥匙后，双双领着女孩上去了。苏决明躺在沙发上，想要打发掉睡意。那个叫小雯的女孩子陪着他，可能是知道今天自己没有什么赚头了，对苏决明的态度也冷淡不少。这样更好，至少苏决明可以松一口气了，身边坐着一个随时都可能扒掉自己衣服的异性，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你们这样，都不会不高兴吗？”苏决明说。刚刚离开的时候，他看见那两个女孩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都市的女孩子未免也有些太不自重了吧？他们那里可就没有一个女孩子敢拿自己的清白去赚钱，就算是有，那也是秘密进行，不叫人知道。“没办法，零花钱不够啊。”小雯嘟起嘴，“我看上迪奥的一盒眼影很久了，但是太贵了。要是都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孩子一样，谁还会来这种地方看人脸色啊？”“迪奥？”苏决明虽然不知道“迪奥”是什么，但是眼影他是知道的，有些奇怪的问道：“必须买吗？”小雯因为他的土气狠狠翻了个白眼。“当然必须买，她们都有了我没有，多不好意思啊。不仅这样，我还要攒钱买更贵的。”化妆品的杀伤力苏决明算是见识了。他还是想不通，为了一点点抹脸的东西陪自己不喜欢的人睡，不觉得恶心吗？道不同不相为谋。剩下的时间苏决明没有再和她讲话，他觉得小雯虽然涉世未深，但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价值观，他无力去改变，但他觉得脏，不想和她再说一句话。如果自己没有能力，以后苏兰雪来读书的话，会不会也因为这样的虚荣去……苏决明吓了一跳，身上出了一层的冷汗，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看看！苏决明你在干什么？！你在这个奢靡的城市里无权无势，你还在这里喝酒聊女人？！快醒醒！想一想家中的母亲，想一想弟弟和妹妹。想一想你的未来……苏决明暗暗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