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古镇真的是很漂亮！不过，不管是多么美丽的古镇，和商业营销关联在一起，就显得世俗了很多。上周末去的那个古镇，真心觉得如果没有那些工艺品商店的话，游客会玩得更尽兴……”
又是小葵和格莱尔修女的下午茶时间，小葵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停地讲着最近自己的见闻和体会。但是小葵还没注意到，格莱尔修女的脸上带着无法掩盖的焦虑。
“小葵，”格莱尔修女突然打断，“我拜托你保管的钥匙，你是在好好收着呢吧？”
“好好收着呢。”小葵拍了拍口袋，那里面就装着那枚钥匙。小葵最近养成了下意识检查钥匙在不在的习惯，所以她答得很确定。
“那就好……”
“您现在需要用那枚钥匙么？我就带在身上呢。”小葵问道。
“不用，你只要好好保管着就好了。”
“哦，对了！”小葵突然想起来，“我给您带了一个小礼物。”
小葵把礼物放在格莱尔修女面前。那是一把小小的装饰梳子，用羊角做的，色泽很温润，也很精致。
“据说还有很特殊的功效，不过那些功效我一个也记不住。这是在古镇买的，总感觉去那里游玩，不买点纪念品心里会不安……”小葵继续说道。
“啊，谢谢。”格莱尔修女就收下了。
不知为什么，这之后就出现了一段沉默。微妙的空气让小葵略微有些不安，同时也终于让小葵觉察出了格莱尔修女一直试图隐藏的焦虑情绪。
“姆姆，您是不是在担心些什么？”小葵尝试着问道。
格莱尔修女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继续沉默着。
“是不是监视者家族的人又来过了？”
格莱尔修女摇摇头，继续盯着自己的茶杯。
“小葵，你知道西卡族人对到人世的族人的三个约束么？”过了很久，格莱尔修女终于再次开口。
“知道的。绝对不能对人类提及‘迷若’世界的存在；不要去窥探人类的未来，更不要试图改变未来；无论什么时候，当遇到不能化解的困境，必须马上回到‘迷若’，并且永远不能再来到人世。您为什么要提这个？”
“这是保证西卡族人在人世安全生活的三条约束，但是同时也有着和法律一样的效力，也就是说，当有人违反这三个约定时，就会出现制裁者。”
“制裁者？那应该就是监视者家族了吧？”
“是的。但是，有时候，我们也会遇到进退两难的局面。比如说，当有人求助于你，而你又可以运用你的力量去帮助他，但是这样做会违反三个约定中的最后一个，也就是说，施展力量会让你陷入暴露身份的困境，你会选择去帮助他么？”
“您突然这样问，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这样做。但是，即使做了，也不过是遣回‘迷若’，不能再来人世，那也并不是很严厉的惩罚。”
格莱尔修女再次摇头：“不，你太天真了。那个惩罚远比你想象的复杂。首先，行为的不同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效果，按照影响的好坏和大小，就可以初步决定惩罚的轻重了。然后，考虑动机，可能会影响到最终惩罚的实施，但是影响不会很大。”
“基于帮助别人的前提下违法规则，惩罚会相应减轻的吧。”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最终后果才是决定惩罚的关键。”
“那么，惩罚会是什么呢？”
“最轻是遣送回‘迷若’，限制其与人世的沟通。重的，甚至会被监视者家族处死。但是，不管罪责轻重，被处治者在人世的所有生活痕迹都会抹煞，与他相关的人类的记忆也会被修改，一切都尽量做得和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么可怜啊……小葵不禁想，如果哪一天我也违反了约定，那么从我消失的那一刻起，优纪，杏理，还有小改，她们的记忆中将不会再有任何关于我的片段！美好的记忆若是存在于彼此的脑海里，这样的记忆才有意义，一旦一方缺失了这部分记忆，那么另一方是多么可悲啊……
小葵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扰中，直到离开教会福利院，小葵仍然没能摆脱出来。
“看样子我今天说的话让你很沮丧，对不起啊，小葵。”格莱尔修女在送小葵离开的时候，这样说道。
“不，这样的问题，迟早是要考虑的。”
“你说的也对。哦，刚刚忘记说了，我也许会在不久之后因为一些私事离开一阵子，这段时间里，你就不要到这里来了。”
小葵对这句话也是充满了疑问，但是还是答应了，也没多问。
“不要太放在心上啦，雅那奇。”莱特看出了小葵的忧虑，它在兜帽里小声说。
“嗯。”小葵应付着。莱特最近说话越来越少了，偶尔说这么一句，小葵却没有在听，她觉得自己需要思考很多事情。
不过，格莱尔修女这样说的话，难道她遇到了她所说的那种两难的局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