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哈？”明衍奇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敢给我这种妖物帝女翡翠的人，不可能纠结于刚才的那种问题，”霖铃道，“别装傻了，云天青或许看不出来你在故意开解他，但是我却能看出来。”
“……女侠还真是明察秋毫，”明衍见云天青身影完全消失，这才笑道，“云兄毕竟是我的兄弟，兄弟有难，怎能不尽力助之？”
“你这家伙认兄弟倒是挺快的嘛，”霖铃一哂，“不过话说回来，关于这琼华派的事情，你该不会只听了云天青一面之词就直接信了吧？”
“当然不会如此，”明衍摇了摇头，“事实上，自从幼时从宗炼师公学艺，就常听师公言如何如何对不起名为玄霄的师叔，虽然师公对于这十六年前的细节从不多言，但是我可不是慕容那等老实地性子，多方打听寻找之下，怎么也有个大概的认知了。”
“咦？这却奇了，”霖铃叹道，“难不成这等门内丑事，你们的掌门不会百般遮掩，三缄其口么？”
“正是因为那老妖婆三缄其口，我才会更加注意一些细微末节，从而才能够在这些细枝末节之间推出十六年前之事的一些边角。”明衍道，“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十六年前的真相，居然是这般样子。”
“如今得知了，”霖铃眼珠一转，忽然问道，“你却要如何？”
“我还得靠着琼华吃喝度日，自然不可能为了与我毫无干系的梦貘一族反出大门去……说到这里，我倒想问你一个问题，”明衍先是失笑，而后反问道，“霖铃，你说这回魂仙梦，到底是梦，还是真呢？”
“回魂仙梦，非真非梦，”霖铃摇头道，“虽然这法术可将人送到数年之前，但是无论如何，你既然已经处在梦中，就不可能做出影响梦外世界之事。换句话说，现在的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了过去的你自己的——因为那样会导致‘未来’的你消失。”
“这还真是一种特别的宿命论啊，”明衍道，“仙梦虽好，但是终归要醒……那么就在我梦醒之前，好好地在这梦境中畅游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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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啊，衍弟，霖妹子，”第二天一大早，云天青跳下树来，直接就看到正在进行早课的明衍，还有在一旁观看的霖铃，“两位真是好兴致啊，居然起得比我还早。”
“不是我们起的早，而是云兄起得晚了，”见云天青出现，明衍也就收了剑式，“此时已经巳时一刻，便是寻常人家，也早该起身做事了。”
“已经这么晚了么？”云天青闻言诧异道，“我倒还觉得自己兴奋过度，睡得比平常还短些呢。”
“睡梦之中的感觉，又岂能得准？”明衍一笑而过，“总之请云兄打点一下，时间紧迫，我们这便要出发去寻找阴阳紫阙了。”
“好说好说，”云天青连连点头，同时抽出一把长剑来，“你看我剑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这便走吧，”霖铃插嘴道，“我不会御剑，还要多亏明衍来帮扶了。”
话语之间，三人御剑而起，却是已经离开了青鸾峰，来到了半空当中。看着脚下越变越小的青鸾峰，云天青忽然笑道：“都说这黄山有三十六峰，均是秀丽雄奇，姿态万千，让人一见难忘，再无他山可入人眼。然而依我看来，倒是没什么特殊的。”
“云大侠心在‘美玉’，自是看不上顽石，”霖铃笑道，“要我看来，莫说是这黟山（注1），便是那财神爷（注2）搬了世上诸般财宝前来，恐怕也不能让云大侠瞧上一眼呢。”
“若说这财神爷，”云天青闻言道，“我还当真就见过。”
“哦？这却奇了，”霖铃好奇道，“云大侠却又是在何处见到的财神爷？”
“衍弟不曾与你说？”云天青先是纳罕，而后恍然道，“哦，我却忘了，衍弟乃是自幼于山上修行，自然不知道似我这般从太一仙经上山之人还要经历酒色财气四关，方才能脱去一身凡俗气，得入神仙家啊。”
“原来云兄说的是那个，”在霖铃饶有兴味的目光注视下，明衍道，“我倒是听说过，不过不曾经历，是以也就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其实啊，酒色财气，乃是一家，无非就是考验求仙之人是否真的心向仙门而已，”云天青不以为然地道，“话说回来，能够有通过太一仙径的本事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没有这点意志力？说到底，也不过就是琼华以神仙样貌做出番雷霆姿态，以竖立自家威严而已。”
“正是这个道理了，”明衍点头，而后看着明显有些失望的霖铃笑道，“刚刚你还说云兄眼中只有美玉，怎么此时还不快去找那玉蟾，而在这里讨论上财神爷了？”
“但凡神物现世，必然有祥瑞伴生，”霖铃白了明衍一眼，而后道，“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么些话，无非就是在等着宝物自放光芒罢了。”
“这却奇了，”明衍闻言诧异道，“这阴阳紫阙两千年方才成熟，你怎就知道一定是今天才出世？”
“阴阳紫阙成熟便会成活，到时候两只蛤蟆到处乱跑，你上哪里抓去？”霖铃无奈道，“我之所以确认这黟山上有这宝物，自然是因为此等神物被人下了禁制，困在了此处。我所等的，实际上是宝物冲破禁制之时所露出的宝光而已。”
“这……”明衍还未说话，云天青当先插嘴道，“听闻霖妹子所言，这阴阳紫阙似乎是有主的，那么我等此行，岂不是横刀夺爱？”
“横刀自然，夺爱却是未必，”霖铃闻言冷笑道，“好教云大侠得知，这黟山之上，可不止你们一户人家。又或者说，这三十六峰要真选个主人，倒反而是只能算上那只自称为‘灵猴神君’的猴子呢。故此这山上只要有那珍奇之物，必然就叫这有了三千年修为的猴子当成了自家产业——至于他是否真的在乎自家产业究竟有多少东西，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却神奇，”云天青闻言也起了兴致，“都说这灵山产神物，若真如霖妹子所言此处有那么个灵猴神君的话，我云天青倒是要见上一见才好。”
“那猴子可是个小胆量的家伙，虽然精通一手变化法术，不过你要是找上门去，他反而要跑也说不定，”霖铃道，“不过这阴阳紫阙当是那猴子少数下了禁制的宝物，因此只要动了禁制，云大侠自然就能见到那只猴子了。”
“说到底，我们还是要不告而取，”明衍苦笑着总结道，“云兄还是先别忙着倾慕那灵猴神君的风采，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对一个会变化的泼猴比较好。”
明衍正说着，就见一抹亮色毫光透出云层，虽然纤细如丝，却是清晰可见，直达天际。霖铃见了这光，当下便指着来处道：“这便是那阴阳紫阙了，我们且快去取！”
而后也不待明衍大话，她便直接催动这飞剑冲了下去，倒苦了为之掐着剑诀的明衍，情急之下，只怕那飞剑离得远了，失灵摔将下去，是以也顾不上阻拦，也急忙追了过去。至于落在最后的云天青，自然也没有等在这里的道理。
于是眨眼之间，三人已经冲破云海，落到了一状若卧狮的山岩之上。仔细打量一番，就见那光芒来处，正在那狮头之上。当下三人到了近前，霖铃伸手一挥，已是破了禁制。而后就见一红一青两只蛤蟆从中跳将出来，正待四散逃开，却被明衍与云天青一人捉了一个，再也挣脱不得。
“这阴阳紫阙来的倒是容易。”看着经由霖铃处理后不蹦不逃的“蛤蟆”，云天青大松了口气，而后笑道，“只可惜全赖他人禁制，否则我云天青定是没有这般运气恰巧遇到这宝物出世的。”
“你还知道你没这个福分呢？”云天青话音方落，三人背后就传来一个男子声音，初时听来，到好似一名斯文公子，“老夫自从开了灵窍，就养着这对蛤蟆，怎就没人问问老夫辛苦不辛苦？”
听得这等挖苦之言，三人不用想，也知定是那此处主人来了。当下云天青转过身来，先是将阳阙收好，这才抱拳道：“在下常州云天青，此次求此阴阳紫阙，乃是为了救治拙荆，情急之下，如有冒犯，还请神君见谅。”
“你都将宝物收了，才说的这些话，”站在三人对面的却是一只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猴子，只是虽然同样长着个雷公嘴，但是这猴子却能够口吐人言，看那恼怒神情，倒是比凡人还要灵活几分，“我可看不出来有哪里能让我原谅的地方。”
听得灵猴此言，云天青不由得脸色一僵。他刚刚做后辈礼节，本待是想着这灵猴少说三千年寿命，又取了灵猴神君这等自命不凡的称号，那么面对自己这一个不过数十载年岁的凡人，想来是放不下姿态的。怎想得这猴子自命不凡是真，这斤斤计较倒也没忘了，还真就拉的下那张三千年的老脸，非要和云天青争这么股劲。
“我说泼猴，”正在云天青讷讷无言之时，霖铃忽然走上前来，用十分熟稔的语气道，“你已经有了三千年道行，就算不曾更进一步，倒也算是陆地神仙，无虑生死了。干嘛要为了这对你无用的阴阳紫阙如此上心，也不怕平白丢了你的身价。”
“就听着声音，我就知道是你，无怪乎这小子如此行径，原来是你所引来的，”那猴子一边说着，一边看了霖铃一眼，然而这一眼望去，这灵猴神君却是忽然皱了皱眉，一下子跳到了霖铃的面前道，“等会，虽然初看时很像，但是你这小丫头显然不是那人，快告诉我，那婆娘十年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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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黟音yi（一声），另其实黄山是唐明皇改的名，不过仙剑世界并非现实世界，故此也就忽略。
注2：仙剑四当中的财神爷，从形象来看显然是赵公明。不过吧……虽然此君乃是晋朝有的传说，但是吧，人家最开始其实是督鬼的（换句话说是鬼大王）。至于被当做财神爷供着，其实是元明时期的事情了……所以你们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