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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永恒的帝国

夜郎国的都城最近一段时间一直灯火通明。如若是在太平年间这一定是开启一代盛世皇朝正真切切的表象。可在这个风雨飘摇、人命贱如草的年代只可能是他们的都城要沦陷啦。没错,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平阳国便突破了他们无数代人生生世世都没有完成的事业。自从天水大旱,平阳国便广征国内可战之人,在一个月之间组成一支超过三十万人的军队,用最壮烈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将国境线推倒了夜郎都城之下。

夜郎国的皇帝站在高耸的城墙上看着城下衣衫褴褛的平阳国士兵,嘴里满是苦涩。他现在想的最多的不是怎样御敌,而是“文臣误国”这四个字。正是这些只读圣贤书的家伙将自己与自己的国家逼到了这个地步。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士兵,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脑海中那雄武挺拔,开山拔岳的夜郎勇士悄悄的抹了一把泪,强行挺起自己佝偻的身躯,用自己认为最有气势的声音对身旁的太子说道:“带着那三百兵丁给老子打出一个强盛兴旺的夜郎国出来”。或许是太子在这以前便知道自己父皇会说什么,只是对着自己曾经日夜都想替代的人默默地一拜便带着夜郎最后的希望突围而去。

在夜郎太子突围后的第三天平阳国的九万残兵攻破了这座屹立天地数百年的城池,可是平阳国的将军知道战争并没有结束。夜郎国太子的逃走使得这场战争无限期的延长。残酷的而单调的战争一直进行到第三个年头时,夜郎国的太子终于死在了自己属下对安定生活的盼望之中。自此平阳国在名义上剿灭了夜郎、扩充了国土。

相比平阳国对于撤军的急切心情,碾子这些夜郎国的残存势力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浊气。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在睡觉时被自己的属下砍下脑袋。虽然平阳与夜郎的战事已经结束,但是天下却远没有太平。夜郎国越来越乱啦,平阳国也开始爆发更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在这种大环境下,刘天奇的队伍依靠蓝水江富饶的土地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先是通过一系列兼并与反兼并战争,统一了蓝水江流域。并且在这个过程建立了完整的官僚体系使的自己的队伍从败兵转为地方割据势力。最后经过一连串的主动或者被动的战争,完成了夜郎国残存势力的统一任务,最后由于平阳国内乱不断,国中力量无暇他顾。一举袭击夜郎旧都,完成了象征性光复夜郎的任务。

现今的刘天奇感觉自己就像生活在梦里一样,他不仅一次问自己,这是真的吗?尤其是当他被属下再三劝阻继承夜郎国皇帝位后,他每天都要花大半天的时间去自己求证,这一切到低是不是真的。难道自己是在老爷家的马槽里边做了一个美梦。不过当他站在高达九丈的祭天台上。看着下边如同蚂蚁一样跪着的人群时他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因为他看见了一旁被捆的像麻花一样准备祭天的赵员外。他知道如果自己还是那个喂马奴才的话,就算做梦也不敢将赵员外绑起来,更别说杀头祭天。

随心所欲的日子总是过得比较快的,刘天奇感觉自己只是昨天才杀了赵员外登基做了皇帝可是转眼间,自己当皇帝后生的孩子都会和自己的哥哥们争宠斗心眼了。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在殿外斗鸡的模样,不由得感叹一句“自己可以做天下任何一个人的主,就是做不了头顶这片天的主啊!”就在刘天奇心里边抱怨老天爷的时候,沈文麒双手提着袍子的下摆跑了进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这个家伙这样的样子了。上次这样好像是百战将军攻克平阳国国都,活捉全体皇室成员他来报喜的时候吧。这次他来干啥,难道是他那不能生育的儿子给他生了个孙子。要真是这样可要好好恭喜一下他,外人都说他那儿子是打仗时伤了身子。可他却知道这沈家是遭了天谴。当年沈文麒一江清水淹死二十万平阳国士兵他就知道他和沈文麒两人必然要有一人断子绝孙。

可事实永远与人的期望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沈文麒的儿子没有给他添孙子。是有人来给他添堵。原来这天下并不是只有夜郎与平阳两个国家,现在极北之地的汉国派来使者要求自己像他们的皇帝纳贡。强势了半辈子的刘天奇立马发火,命人休书一封回与汉朝皇帝“尔等北方苦寒穷国,寸土之邦。安有我夜郎国五千里乐土大否?”并将汉使剥去衣物,裹上麻袋,以示穷国之人不得登堂入室。羞辱汉国。

在刘天奇看来一件可有可无的汉使事件,在汉国却掀起惊天巨浪。汉国的皇帝刚刚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匈奴骑兵,怎么会容忍边陲小国的无端侮辱。在得到消息仅半天时间便发出十几道诏书,动员超过两万骑兵以及更多的步兵向夜郎国杀来。

汉朝攻打夜郎的先锋将军是当今皇帝的亲外甥卫破虏,他不仅一次听说自己父亲七战七捷的丰功伟绩,他不止一次梦想自己可以像父亲那样出则为君开疆扩土,入则为君镇守八荒。可是匈奴被打怕了,看见汉朝的商队都不敢靠近,西域的小国更是不敢摸汉朝的龙屁股。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是在父亲和母亲的庇护下靠着皇帝舅舅当一个世家子弟过一辈子。却没想到偏远小国自己找死,硬是让准备修养生息的皇帝派出了数万军队向这个小国杀来。自己也因为那点香火情,做了这六千先锋军的将军。在他看来当年将匈奴赶出将近万里的大汉骑兵,消灭这个蛮夷小国还不是如同训练一样走个过场,顺带着杀几个人的小事。

最近两个月卫破虏已经和夜郎军进行过不下十余次的激战,攻下了夜郎不少地盘。虽然伤亡过千,但是他身后是整个汉国,他的士兵每死一个他的国家有能力给他补充一百个。故而他的军队还是六千人,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不过今天他脸色有点不好,对面的军队突然多了数千身穿紫袍的骑兵,他不知道这支军队战斗力如何,但他知道这支军队绝对有着过人之处。

身在夜郎军前线的刘天奇心情很不好,这才两个月的战争自己便已经战死上万人的军队。可是对面的军队却还是生龙活虎,气士高昂。所以他来啦,他带着自己的信仰、自己的信心来了。总共三万人的紫荆军他一次性带来八千人。他要毕其功于一役,将对面这支军队打残、全歼。

雄壮而又高昂的马叫声响彻山谷之间。让人心闷的马蹄声从远处的地平线传来。在夜郎国境内两只最强大的骑兵碰撞在了一起。没有传说中震天的喊杀声,也没有传说中让人热血沸腾的战鼓的敲击声。有的只是马刀砍入血肉的“噗”、“噗”声,有的只是鲜活的生命在离开世界前的无助与疯狂。两天之后习惯夜战的紫荆军拖着战友的尸体回到自己的军营,整个军营沸腾啦,整个夜郎沸腾啦。他们的皇帝,他们的战神,他们心中的信仰用钢刀与铁甲、用鲜血与生命再一次书写紫荆军的传奇。人们时隔多年后又想起了那句广为流传的儿歌“蓝水江畔紫荆峰,紫荆峰下紫荆营。紫荆将士血染跑,恶战有他永不败”。这只以杀人多寡计算战功的军队再一次用手中马刀,胯下的卢书写了他们不败的神话。这不仅仅是紫荆军的胜利,更是全体夜郎军的胜利。两个月来百战百胜的敌军被全歼,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让他们知道了极北之地永远不可能超越夜郎,他们最终只能臣服在夜郎子民的脚下苟延残喘。此战之后刘天奇再次调集一万紫荆骑兵和数万夜郎兵向汉军发动攻击,最终在紫荆军战死大半的局势下将汉军赶出了夜郎国境。

但是一时的胜利并不能说明汉朝的弱小,相反这次的失败激起了汉国举国上下的敢战之心。汉人是骄傲的,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血性。汉人的子民不可能因为战死数万人便放弃自己心中生为汉人的骄傲。更大规模的报复性作战计划被汉国的皇帝和他的臣子制定出来。如果说第一次只是想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小孩子,这一次便是要这个孩子的命。汉国皇帝失去了最在意的外甥,那么他便要用千倍,万倍的鲜血来祭奠自己的外甥。驻扎在汉国最北边的骑兵南下啦,驻扎在霸上的禁军南下啦。这次没有过多的民夫,没有连接数百里的粮车,只有两万铁甲骑兵和三万重甲步兵,他们不需要过多的辎重,那样会拖累作战效率。同样他们不需要过多的民夫,那样会增加后勤负担。这只仅仅五万人的军队只用了一个月便在边境完成集结,对夜郎发起进攻,没有俘虏,也不需要俘虏。自己能看见的人要么是自己的袍泽要么是自己的敌人。对待敌人他们从来只管杀不管埋。他们比胸奴人更残忍,更无情,因为只有比敌人更无情、更凶残才能够战胜敌人。仅仅三个月他们便打到夜郎国都城之下,相对于夜郎的同仇敌忾,汉军却更像是普通操练。他们像往常一样在城下摆开阵势,在士兵的吆喝声中安装好攻城器械,便开始了机械性的土木作业。一连三天汉军用投石车向城墙之下投掷无数土石,硬生生在平地上修建起一座可以供骑兵奔驰的土坡。看了这平地而起的土坡,刘天奇知道知己已经败啦。战争还没有开始自己便已经输了。他没有守成之主的犹豫,他有的只是对时局的精准把握。他果断撤退,不拖泥、也不带水走的井然有序,城中连一颗老鼠屎都没留给汉军。汉军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座被烧成灰的城市。但是这已经够啦,就算他再破再烂他也是夜郎的都城,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但是汉军的进攻却没有停止,刘天奇一退再退,最终他又回到蓝水江流域。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可是人到晚年自己又回到自己本该遗忘的地方,或许永远都忘不了,这里有太多的青春与鲜血。

两国的军队已经对峙快一个月,可这期间双方却出奇的安静连外出的探子都没有出现伤亡。可是汉军不想等,连日的阴雨让他们这些北方汉子感到无力,更有很多士兵与战马病倒。他们必须一战。

刘天奇在相隔数十年后再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他还是向年轻时一样喜欢站在队伍的最前边,喜欢亲自砍下敌方主将的脑袋。可是这次他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机会,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军队。或许这一战夜郎可以赢,但是不管结果如何夜郎都不会是以前的夜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紫荆军和普通士兵与零时参战的十多万民夫。使出全身的力气喊道:“兄弟们、子民们,脚下,是先辈们用鲜血一寸一寸浇灌的土地,头顶是照耀夜郎子孙万载不灭的骄阳。今天,为了头顶那抹温暖,脚下这片土地——死战。夜郎的子民们,跟着我,冲向死亡、冲向夜郎不灭的骄傲”汉朝的将军没有做任何鼓舞士气的讲话,他和他的士兵都知道今日一战胜则封王拜候,拜则孤魂野鬼,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他们会用手中的战刀,胸腔内的热血证明一切。

两只军队在这孤寂的大地展开了输死搏斗,两天后刘天奇带着自己仅存的数百名太监参加了战斗。当汉军的长矛刺进他滚热的胸膛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解脱啦,不用在为手下数万人的生死发愁,不用为夜郎的明天担心。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悟,其实自己还是一个奴隶,只不过主人变成了夜郎人这个不朽的民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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