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人类?!”唯香惊叫起来,“可是你不是说......你来自异界......”
“我在异界长大。”白崎缓缓地看向她,“虽然我并不是异界的人类,但是单从外表上看是没什么区别的。老师担心别人会因为我不是异界的人而排斥我,就对别人说,我是他死去的妻子留下的儿子......就这样照顾我长大。他也从没向我隐瞒过我的来历,一直明确地告诉我,我是这个世界的人......”
“但是......他为什么会被杀死呢?难道他也是护卫者的一员?”空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老师是护卫者的元老级人物。他反对封掉次元裂缝,让妖怪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但没有用。他在反对他们的过程中被杀死......”白崎无力地仰头望向窗外,显得痛苦而悲凉。“于是,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异界免除了妖怪的威胁,这个世界却因此变得更加危险......这是我的世界啊......老师不在了,他在最后要我回到这个世界......实际上我也不想在异界待下去了。所以我就冒着追杀,从还未被完全封闭的次元裂缝来到了这里......”
他垂着眼帘,被追杀时留下的伤口似乎又泛起了一波波的痛楚。大家静默无言地看着他,而博子觉得眼中莫名地发热,视线开始微微模糊。她看着眼前并不熟悉的人如此难过,依旧受到了莫大的感染。她相信,白崎虽然没嚎啕大哭,没说“我心里很难过”,但他一定无比痛苦。大家,应该也都明白吧?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唯香竟像她一样悄悄抹着眼角。她微怔,心里却一下子软了起来。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盛气凌人的,但也是个善良的人嘛......
“白崎......这些事你都怎么没跟我们说过啊?”空有些激动,走上前安慰地拍拍白崎的肩膀,“你难道还不信任我们吗?到了现在......现在才说出来......”他似乎说不下去了,只是更加用力地拍着白崎的肩膀。
“没错......告诉我们,又不会怎么样......至少,说出来你会好受些吧。”青木也上前,声音依旧不大,语气却温和无比,充满慰藉的意味。而唯香直接哭了出来,“真、真是的......白崎,你怎么......早说的话,你当初找我当伏击者时......我怎么可能那么难为你啊......”
“唯香......”白崎也终于微微红了眼眶,略带惊讶地看着唯香哭得像个孩子。她一边哭一边拼命抹着眼泪,“真是的......都怪你,谁让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害得我现在丢脸死了啊......”
“唯香......别哭了啊,再哭就是我的罪过了......”白崎急忙笑着安慰她,“你要是再哭下去的话,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也要哭出来了......”
“什、什么......”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博子身上,她慌忙低头想把满眼的泪珠咽回去,“我才没有想哭......没有......”
“行了,樱田......”旬出人意料地扳着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格外认真地凝视着她,“想哭就哭好了。”
“我、我没有......”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泪珠就迫不及待地流了了下来,灼热的温度烫着她的脸。她在泪眼模糊中看到他的眼睛格外漂亮,那里面有破碎的水光,宛若世界上最纯净清澈的湖泊。她怔怔地看了他几秒钟,泪珠也就大滴大滴地滴在旬搭着她肩膀的手上。直到白崎带着笑意说“好了,在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哭出来了,你们两个还是擦干眼泪吧”,博子才如梦初醒,赶紧用校服衣袖用力擦着脸上的泪水。唯香还在小声抽泣着,青木和空小声安慰着她。白崎看着她们,忽然对旬无奈地一笑,“这两个女孩子,太容易动感情了......我还真是对不起她们呢,让她们在大家面前哭成这样......”
“......或许是没办法的事吧。”旬的神情中夹杂着着些许轻柔,下一句话却语气一变,“真是没想到,樱田也会哭成这个样子......原本完全不像个女生啊。”
博子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甩开他的手,“莫非刚才,你是故意......要我哭的?”
“啊?”旬看着她的脸越涨越红,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樱田,注意你的头发。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全乱了啊。”
博子一愣,继而赶紧伸手整理凌乱的长发。半晌,她抬起头来,声音却低了很多。“我说......你就不能做些讨人喜欢的事吗......”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唯香,差不多恢复了吧?”白崎笑着打圆场,又转头看了看唯香。当他的目光落到博子刚才整理头发的玻璃窗前时,脸色突然一变。“你们大家,都过来......”
语气异常紧张,大家忙不迭地聚拢了过来。他目光沉重地看着大家,忽然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大家......现在貌似已经是晚上了呢......”
大家条件反射地看向窗外——他们看到了漆黑的夜空和街边路灯的灯光。空气顿时凝结般静止了一秒钟。紧接着博子猛地一跺脚,“糟糕,我必须要回去了......怎么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啊!”旬也二话不说立刻冲到桌子边拿他的书包;而唯香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状态,不满地嘀咕着“真是的,芳香也没给我打电话......”,跑到柜台边去拿她买下的一袋草莓;青木和空也急匆匆地准备回去。
“那么,大家——有什么事明天再来这里吧!”白崎笑眯眯地跟准备出门的大家告别,末了又从衣袋里拿出那两枚徽章,“等一下,你们两个——徽章。”
大家都下意识停了下来。旬和博子短暂地看看对方,最终伸手接过了徽章。“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谢谢你们相信我说的话。”白崎的声音在车流声中被冲淡了些,但仍能听出他的欣喜。“请作为伏击者,加入我们吧。拜托了。”
“哪里有什么目的啊。”旬冲着白崎笑起来,“那家伙不是都变身给我们看了么?你没必要撒谎,对不对?”
“所以,我想我们同意加入。”博子也浅浅地笑着,“请多指教了。”
“啊,对了——”空忽然冲到两人面前,一副“怎么能忘记”的表情,“你们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你们也一样吧?”旬笑得愈发开心,“我叫绿川旬。”
“樱田博子。”博子微微鞠躬,“那么,以后多关照吧。”
唯香看了旬一眼,忍不住笑了,“加藤唯香。”
“中野青木。”青木此时极淡的笑颇有面瘫感。
“山崎空,请多关照。”空则笑得温暖又亲和。
“那么,大家以后下班或者放学后都要来这里——不过其他时间也随时可以来!”白崎看上去兴高采烈,“一旦有敌人的话还可以一起出动哟。”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他心里明白,未来会有怎样可怕的妖怪出现,根本不得而知。但他依旧笑得灿烂。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群小鬼说不定比那帮前任还要强。
“对了,白崎,你把这力量给我们没关系吗?异界的人会不会——”
博子临走前略带担心地问道。大家也又一次应声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白崎的回答。白崎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孔,轻松地笑道:“当然没关系!伏击兽选择了你们啊,再说我本来就是个逃亡者,怎样都没关系了!好了,这么晚了,你们都快点回去吧!还有,回去别忘了告诉父母这件事啊!”
博子有些不放心地转过头去。而旬又回头看了白崎一眼,眼神中带有几分不确定和怀疑。但他最终坦然地朝白崎挥了挥手,转身轻快地沿着街道远去了。
五人的身影和脚步声逐渐消失。白崎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街边,脸上的笑容开始一点点消失。虽说次元裂缝封掉了,可护卫者会不会在那之前为了夺回伏击者的力量,而不顾一切跟随自己来到这里?
不得而知。
不远处,唯香疑惑地向博子轻声道:“奇怪,刚才我们为什么那么想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