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在轪县没有多做停留,就像是特意赶来打一架般。摇头失笑,揉了揉胳膊,让淤青尽快消散,为救任俭他胳膊上挨了一棒。
在这次四五十人地围攻中,只有邓清完好无损。这家伙个子矮小,灵活无比,棍棒根本没打到他,反倒被他抽冷子放翻几人。其他人则没那么幸运,多少都挨了几棒子。
既然是年轻人“争风吃醋”,那就不动刀枪。双方在驿馆外就对上了,显然这些人早得到城门守卫的报告。李云等人见他们不怀好意地围上来,也不废话,下马抢根棍棒就跟带着一群奴仆的纨绔血拼了一把,直到对方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这场斗殴在沉默中进行,有的只是棍棒交击和击中肉体后的沉闷响声,偶尔夹杂着惨叫倒地的声音。
“哈哈,这样打过瘾!这些家伙比鄳县的强多了,打不过都不逃跑。狗日的,我挨了四棒子!”简平擦擦胡子上的灰尘大笑。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乱冲,咱们怎会这般狼狈!”邓清骂完,回味方才几次漂亮的偷袭又道:“不过确实过瘾!”
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这种趁人不备敲闷棍的感觉,很有快感!忍不住一声长嚎:“啊……”
“你鬼叫什么!”身边众人被他变声期的嗓音吓得一跳,连马都打了个响鼻。
见引起公愤,邓清连忙赔笑道:“这不是少爷说的嘛,有了快感你就喊!我方才偷袭别人都有好几次快感。”
“哈哈哈……”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矬子,知道什么叫快感吗?还好几次!”年纪稍大些的少年闻言哄笑道。
李云捂着肚子,笑骂:“你小子!那是你训练时不尽力给揍得凄惨。不叫出声,别人怎么知道你很爽。”
邓清难得脸红一次,被当众狠揍屁股让他记忆深刻,从那以后训练时再也不敢偷懒。
制定军法暂时不合适,李云便只能采取这种犯错或者训练时偷奸耍滑的,拉到山谷训练场上,然后集合所有人,当众打板子。人数不多并且大家都是少年,这办法效果极好,被打过的人日后都老老实实的。
“少爷,能不能日后不提这事儿了?”邓清扭捏道。
李云见他脸色通红,轻笑点头,转身对众人道:“给他留点面子,都别笑了!赶紧赶路,咱们到西阳县吃晚饭,还有事情需要查呢!”
他在琢磨着刚才领头的青年,他在义父寿宴上见过此人,常宝公的儿子常方!看上去粗犷有力,颇有豪杰之气,不像是纨绔子弟,不过当时并未同他交谈。
按道理说他应该听从那些官宦子弟的指挥,起码表面应该是这样。可事实恰恰相反,那常方领头,其他官宦子弟对他的指挥也心服口服。他们所带领的奴仆家丁战斗力不怎样,但相当团结,有股输人不输阵的气势!这就不简单了,而李云救任俭挨得那一棒也是拜常方所赐。
一行人在旁晚风尘仆仆地赶到西阳,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盗匪,倒让傅迈等人略感遗憾。
临近县城时,严松谨慎地道:“少爷,要不要在城外休息会儿?我怕又遇见那些来找麻烦的,人多的话咱们……”
“没事,那两县豪族官宦子弟就是被这里的某人挑唆起来的!这豪族和官宦本质上是同一种人,但对付我,他们并不齐心,互相利用而已。他们人多咱们就拔刀!我还真担心对方不敢来呢。”李云冷笑道。
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在驿馆周围转了一圈,见并没有人来找麻烦才住了进去。连续两次在驿馆发生冲突,众少年都有些神经兮兮。
“少爷,您怎么知道这次会没人前来?”饭后,简平直言相问,其他人也很好奇。
“多用用眼睛和脑子!那常方一看就不简单,他们彼此相熟。现在咱们安然无恙的来到西阳,假如是你,你还敢来么?”李云轻斥道。
摩挲下扳指,又道:“赶了一天的路,你们早点儿休息,我去跟驿卒聊聊。”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几百钱的诱惑下,上至官宦豪族隐秘,下至庶民津津乐道之事,驿卒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才住嘴,舔舔嘴唇,不舍地看着面前这名年轻游徼离开。
“有意思!”李云低声道。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严松在城内四处逛着,有意无意间打听有关范府的事情。不一会就来到一座气派的酒楼前,李云轻声念道:“悦宾楼?可真俗!”
名字俗归俗,生意却是极好,时间尚早就有许多客人在吃东西,众人聊天时汇聚的声音略显嘈杂。店小二见又有客人上门,忙不迭上前迎接。
“这位少爷,楼上有雅座,您请。”店小二暗自打量。
“就楼下吧。”李云随意地道。
片刻后,几样糕点就送了过来,两人边吃边听着周围的人谈论。入耳最多的,还是有关范家小姐将嫁给李云的话题。不时能听到有人酸酸得讽刺声,将钟武李府少爷贬低得一文不值。
在这里吃饭的人大多都是小富之家出身,他们并不知道口中讽刺的正主就坐在不远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太正常了,示意忿忿不平的严松静心,轻笑道:“这谣言人人都在传,你能管得过来吗?”
他现在对范宏与范哲这对父子很有兴趣,打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范家在本县名声不算坏,名下田地也大多是出资购买,并没有太多恶行。当然道听途说未必可信,要实际接触后才知道。
递上拜帖,李云和严松在大门口等候,欣赏着范府外绿柳周垂的景色。
让他没想到的是,家主范宏带着众多宗族子弟出大门迎接,这情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要是义父李通前来,这样的礼遇还说的过去。
“钟武县李府李云见过范家主,见过诸位!”李云揖礼道。
“哈哈,贤侄太客气了,贤侄能如约而来,果真信人,贤侄请!”范宏热情地道。
李云被他一口一个贤侄叫得浑身发毛,嘴角不自觉的上挑,道:“范伯父请!”
走进范家,不由让他感慨这些豪族大家真会享受。沿途美貌婢女侍在两旁,走过的几个院落中,假山花坛林立,佳木奇花茏葱。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豪族的家中,和这里相比李府就简朴的不成样子了!而随在身后的严松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瞪大眼睛。
待众人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坐下后,范宏将两个儿子和宗族子弟一一介绍给李云。
范家子弟早已心中不满,一个半大少年就让范家上下出门迎接,实不知家主是如何想的!但脸上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宴后,范宏轻敲案几,道:“近日有流言,说范家将与李府结为姻亲,贤侄你对此事怎么看?”
“范伯父都说是流言,那自不必去理会。”不知这范家主是何意,李云闻言,神色自若的道。
“哈哈,贤侄所言甚是!就请贤侄在范家多待些时日,让伯父稍尽地主之谊。”范宏神色微僵,对脸色不自然的幼子道:“哲儿,你就陪李贤侄在府内游览一翻吧。”
范哲忐忑地跟在李云身后,在花园中随意走动,两人的位置好像颠倒,貌似他才是客人。
李云见状,漫不经心的道:“范二少,你那借刀杀人之计使得实在不怎么样!”
“李少爷这是何意?愚兄实不知什么借刀杀人。”范哲心中大震,强自镇定道。
“如果我是你,就会在冲突之后,让那些官宦子弟死上几人!”李云没有回头,自语般地说道。
范哲听后,脸色苍白。他只是想阻止联姻,可没想过杀人,更别提杀那些官宦子弟。可以想象那些少爷要是真的死上几个,那后果……
“范兄,这里没什么意思,还是带我去贵府名下田庄看看吧。”
几天之后,范家主屏退所有人,将李云带进书房。两人谈了三个多时辰才走出来,不过李云神色平淡,而范宏则怅然若失。
又过了两天,从范家驶出几辆华丽的马车,方向正是钟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