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瞟了一眼匆匆离去的背影,口中劣等的苦茶居然品出些许甘甜,看着怒摔酒杯的众人身旁多了几个鬼祟的面孔,心中也清明许多,那就把戏做足吧,二十两黄金应该够我和天彻在上京吃些日子了。
“犬吠不过仗着人势,如果不分场合,要么就是主人没教好,要么就是这几条蠢狗的不对了!”
场中几人虽说体型彪悍,但绝不是猪,只是恶狠的眼光直直刺向叶辰,飘香楼的满老板李员外尚且要给几分薄面,他们深知这一点,领头一人不知低语些什么,那人又冷了叶辰几眼,冷笑着带大汉们走进这场还未停息的春雨中。
那几个鬼祟之人淡然地搂过途经倒酒的姑娘。
“萍儿姐姐,今日晚些时候得了闲,弟弟我便去你闺房教你一直想学的小曲。”叶辰也不理会,只听得从楼上绣房小阁传出几声脚步,带着服侍丫头的飘香楼名角儿林萍儿出现在二楼梯口处。
林萍儿招过龟保,看来也是被刚才摔杯的声音吵到,刚吩咐完,便被叶辰的话引去了注意。
“你这小鬼头,姐姐我是真不知你为何去招惹李员外,现在想起找姐姐庇护了,若不是被你赠给姐姐的诗词勾了魂去,我才懒得理你!”
林萍儿挥去了龟保,看着走向自己的叶辰,被他那滑稽的脸谱逗得也顾不上丝巾遮笑,楼下的大爷们也看的痴迷,吵闹的飘香楼出奇的静了下来。
林萍儿也感到气氛有些冷清,急忙抿了樱口,众人这才晃过神来。
“萍儿姑娘,今日不知何时出牌啊,哥哥我都等了两天了?”
“敢和我争,也不看看身上的银两备足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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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萍儿拧着柳眉,比起现在的聒杂声,她更喜欢刚才的安静,不禁急促地催促道,“还不快点,你想让他们把飘香楼给拆了啊。”
叶辰扑哧笑了起来,也就是在林萍儿面前他才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被疼爱得感觉,让他从未瞧不起萍儿,脚步也快了许多。
“告诉花姨,就说我身感不适,今日休息!”
林萍儿拽过叶辰,向贴身丫鬟蓓儿吩咐了声,便上了楼去。叶辰回头看着众人狂热愤怒的眼神,你贴我这么近不是害我吗,看来这沙城是该离去了,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身子却又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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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帝国在九华大陆的历史长河中算得上是盛世王朝,晋明祖北驱蛮荒,南平瀛邦,东赶漓汒,西达邩夷开创的大晋山河到晋文帝不过四百多年。
每朝皇陵都为当世禁地,虽无重兵把守,却也无人敢踏入半步。大晋臣民都知道历代帝皇都葬于社稷皇陵受后人香火供奉,但葬龙林除了皇位继承人,外人却不知道它的存在。
葬龙林不大,一片翠竹,一池汪水,一座木屋,永远散不去的迷雾。
木屋内跪着一个人,一个跺一跺脚就可以让整个大晋都紧张起来的人,现在只能跪着,认真地端详着面前的四个大字。
“文修武道”
汪池边,半百老人谦虚地站在一只公鸡身后。
“鸭前辈现在越来越喜欢水了,为何不幻化人形或识水性的灵体,游起来不是方便许多。”老人很诚恳,字语中透出一股尊重。
“圣者曾说,修随心性,外在的总归是外在的。我可以学足鸭子游泳来提升自己,却不能成为鸭子来贬低自己,如此那样,我也就不是我了。”
“鸭子”跳进了水池中,缓慢的游着,像鸭子一样。
“圣者留的信中说我可以去他年轻时在圣门圣地草屋的清河中游泳,到时应该还会见到镇南王府的黛月郡主。”
“圣者果然把圣门的门槛交给了您,听说那道门槛很高,可能黛月丫头看不到清河的清水!”老人很吃惊,但更激动。
“始佛佛祖说行痴的道很高,圣者让佛祖把《圣佛手札》交给行痴代管,传说苦行寺在北边,离蛮荒很近,所以很苦。据说,当年有一人一只脚迈过了那道门槛,虽说只有一支,却是圣者之外唯一一个迈出一步的人。这两人中,若我是你,我会选前者。”
“鸭子”跳出水池,一步一步向竹林外走去,亦慢亦远,再看时早已没有了痕迹。
老人向远处深鞠了一躬,身前的空气仿佛也跟着弯曲着传向竹林之外,转身便看到自己向圣者求得的大字下方跪着的景元帝,脸色不由得有些愤怒,空气也厚重起来,竹林被老者散发的威势逼得沙沙作响。
“这几日参悟的如何?大晋建成以来,前有明祖之威,后有闻人之圣,四百年来我大晋江山太平笙歌,你虽以文治国也有作为,但四方之势也得以喘息,如今圣者驾鹤西去,他们也没了顾忌,而你,当政之时却无预见,为了一个女人,扼杀大晋血脉!”
“老祖宗斥责的极是,不过扼杀血脉之罪太严重了,我不过罚太子皇陵思过。”景元帝在老人的威压下直直的挺直腰杆,话语不卑不亢。
“思过?哼,皇陵埋葬的可是历代帝皇之体,皇鸿之气湮灭后的阴戾之气常人怎受得住,若不是文儿修得了先天之体,若不是老祖我留在盘龙殿的那屡神识在九年前把他带进葬龙林,怕是早就葬身皇陵了。几百年来,大晋皇脉中现在只有你我还有文儿得天恩宠,踏入修仙之路,可你居然要毁了他。你让谁去继承你地大统?”
老人每字像大山一样向景元帝压去,双脚陷入泥土已经很深,周围的空气崩塌地让人无法呼吸。
“朕的子嗣很多!”
“但能再二十五岁灵体都进入先天之镜的没有,虽说被我救下,但太晚了,文儿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不过他的行国之法对大晋有益,传皇位给他,一方面作为补偿,另一方面也能帮他实现他得意志。”
老人叹息着,景元帝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但说起自己的儿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那么年轻进入先天之镜的确实没有,但我大晋历代以来,抢自己父王爱妃的皇子怕也是没有。他从小喜武,武道安邦的思想在我看来是对儒家文泰兴国的侮辱,民若以习武为本,国将乱亦。”
老人直摇头,“你们父子恩怨我且不管,可圣者故去,四方势力蠢蠢欲动,这些年,他们怕是对你了如指掌,如今我让文儿登基,想必能乱了他们这些年为你准备的一些手段,现在就看文儿如何应对了,变则通,不变则亡,这些道理,你还不如我这把老骨头明白。再者,文武之道并非水火。可惜,祖宗我的时间不多了,百年听道,修为又有精进,隐隐感觉雷劫将至,我要赶在渡劫之前带黛月丫头拜访一位高人,你就在葬龙林修行,继续参悟吧!”
“恭喜老祖宗了,到时定为老祖宗全力护法!既然老祖宗喜欢文儿,我也只有静心修行!”
竹林静了下来,空气重新凝聚在一起,葬龙林消失在迷雾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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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龙惊讶的看着满老板,惊讶的忘了手中的酒杯已然载满了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