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景元三十六年,初春,天降大雨。
数日,从上京庆安传出惊天消息,传说中唯一见过佛祖,能与佛祖论道畅谈的大贤者闻人方寿终仙逝,其传世墨宝价钱翻了数倍;大晋帝国仙隐百年的太祖太皇刘瑞带一公鸡出现在盘龙殿,次日,景元帝拟旨传位与皇陵思过十年的太子,随改年号: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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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城,大晋帝国边塞默默无名的小城镇,并不是因为量产石沙,而是沙城太荒凉,除了往返蛮夷的商人,本地并没有繁华的商户街道,像漠北的沙漠一般。
这几日却多了些陌生的面孔,身上散发着与本地土绅毫不相同的贵族气息,满金花看着这些人脸上堆满了平日只有数钱时才有地笑容。
“官人,忙完了别忘了来飘香楼里坐坐啊,这里的姑娘保证不比上京的差几分,到时候可要来啊!”
满金花站在飘香楼的门牌前,向着过路的陌生人热情的呼喊着,稚嫩又清朗的小曲声从简易却不失奢华的小楼内传来。
“有女年方二八,与哥哥进入闺阁下,哥哥一摸妹妹的青丝长发,小妹妹双眼迷离似水花;二摸妹妹短裙粉嫩玉年华,小妹妹双霞红润若桃花......”
食酒把欢的正厅,一青衣少年,手持玉板、画扇站在正中木桌上,传遍整个飘香楼的清朗小曲正出自他的口中,正厅的酒客聚集环围着,时不时从他们口中发出闷骚的笑声。
“***向妹妹的廊坊玉婷......”
“叶秀才”
正当酒客们刚听完,正在回味兴起之处时,从楼外走进来一胖椭之躯,随手摘下貂皮绒帽,递给了跟在身边的随从。
酒客们略有怒意,崩发之际,却看清了进来的人,脸上的笑容只比刚才还要贱上几分。
“这不是王大当家嘛,怎么这么快就从蛮城回大晋了,看来年上的木炭生意怕是赚了不少啊,来来来,正好我这还有空位,不知大东家赏不赏这个脸啊?”
一位刚过弱冠之年的公子从正厅中最大的红木客桌站起,锦绣银丝长袍,双手把酒想,向刚进门的王当家,恭礼相请。
“这不是沙城严家严大少爷嘛,在沙城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李、严两家和咱们飘香楼人满老板的面子却是要捧起来给的,年上出城前听说,李、严两家为了那两块肥田忙的整日不可开交,看样子是解决了,不然严大少也不会有这雅兴。”
桌上原本唱的兴起的少年被这王东家打断了音律,顿时也失了兴趣,看清来人后,眼睛里霎时闪过光彩:“正愁呢,这就来了。”
严石明脸色微微不悦,但又忙挤出笑容,吩咐让下人挪正藤椅,“亲戚之间出了点误会,到让外人误传了,我姑姑嫁到李家,可是正房太太,王当家想想,严家怎会和本家外嫁姑娘有矛盾呢,上个月,那两块地就让我姑丈得了。”
“也是也是,这次回京经过沙城,着实没听些风语乱杂,本以为严少爷得了,我还想投点银子,以后兴许能分点红利呢!”
王当家讪讪而笑。
“王当家是跑商货做大买卖的人,这种小利怎会放在眼了,不知此次经过沙城要停上几日啊?”
“原本打算直接回京的,毕竟年上跑商时,内人身怀六甲,现在还不知生的什么,若不是这场急雨,我也不会停留了,不过,正好感谢下叶秀才当年一卦之恩,后经打听才知道,叶秀才不愧是沙城出了名的神童。”
严石明吃惊的看着唱完正休息的叶辰,“我却不知王东家和叶秀才也有相识,平日一起喝茶时到没听他讲过。”
“去年,我向蛮城运了几车木材,血本无归,无脸回京,本想在沙城做个了断,当日我是喝得酩酊大醉,正巧遇到一年轻算命道人,卦面随风荡起‘月只一卦,卦钱半百’,我稀里糊涂地跟那道人说了许多,再醒来发现自己在回京的马车上,身上少了五十两白银,口袋里多出一张白帛:‘烧木蛮冬,后会无期。卦钱收齐,沙城叶辰’,随后,我就做了木炭生意,那个算卦人,竟是当年点化我的十岁新晋的叶秀才。”
王当家灌下几杯,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声音卓实响亮了许多。
“王当家对这种小事还记得如此清晰,小侄却是眼拙了,刚才竟没认出,只顾得小曲怡情。”叶小辰捋了捋衣冠,目不斜视地盯着小红梅被客官灌下酒时上身露出的小荷一角,直直向严石明那桌走去。
“只是听说叶小弟一卦神算,没想到竟是真的,看来我与叶小弟两月前的赌约怕是输了,不过只有三天,所以我也未必会输!”严石明站起,拿着酒杯,却无饮意。
“我们赌期多少?”叶小辰略带苦笑地对王当家表示自己的歉意,本想与他计划下事情,却被严石明把住了话语,顶了这句,解解心中闷气。
王当家似有成人之美之意,微微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听着。
“三个月。”
“到目前为止,李员外有何反应?”
严石明听着叶小辰居然敢问这个,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若是这近三个月见到李员外也算略有小成,至今出了李家的张总管,就是些阿猫阿狗。
“第一个月沙城被你的书说《李府小婢彩嫣脂》(彩嫣脂,上京彩嫣坊的招牌胭脂。)闹的满城皆知,李府毫无反应;
第二月叶小弟挥墨成诗《夜泪》-月孤云过地无辉,婢泣惧贵夜半催。与君愿作画中鸳,别去红尘泪与悲。书童无一不会诵吟,张总管因你功名在身,只是警告一番,让人传话,李员外并无此事;
第三个月你只字未提,李府的阿猫阿狗却是见了不少,月初你早早放出话将要细解缘由,莫不是怕了,至今却未再提过,在我看来叶小弟这次怕是要输了。”
叶小辰闭着双眼,脑子里正在想着,小红当初站在二楼香阁对楼下嚷着要看她舞技的客官说的那句正义凌然的话,“官人们,老娘我卖身不卖艺”,突然觉得耳边严石明停了话语,也就自然睁开眼。
“传说始佛游历凡间时突生师徒情根,见一佛缘人,试探后,因一事不明拂袖而去,后与闻人圣者论道,便收了那人,严少爷可知拂袖了几载,收徒用了几时?”
“这些传说之事哪有定论,无外乎,一人一道,众说纷纭。”
“拂袖百年,收徒一念之间,”叶小辰胸有成竹地看了还未听懂的王当家,“今日我便要书说《李-婢缘由》。”
“今日?”严石明不解。
“就是今日!”叶小辰很肯定。
“为何?”
叶小辰捋了捋衣冠,施礼后,向属于自己的桌子走去。
“东风以至,赌期将至!”